《朱砂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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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灼灼-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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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受宠若惊,慢吞吞接下了,正想问为何不能用疗伤法诀,还未开口,子非已然转过身来,漆黑的瞳眸平静如潭:“我只是想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下一回,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

我总觉着他很奇怪,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奇怪,然而具体哪里怪,我又说不出了。

自己生来迟钝,还是不要寻思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了,我想。

于是我接过后,沉默了很久。

子非并没有要我抄书或是背书,书斋中陷入一种极诡异的静寂。我咳嗽一声儿,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子非立在我面前不言不语,应是想我说些什么的。

我口拙,心思弯弯绕绕几个来回,最后只是挤出来一句:“多谢夫子。”

谢他什么呢,是传道授业的恩情,亦或是他难得仁慈未将那桩事告知我娘,还是他最后送与我的那瓶药膏呢。

其实细数,子非对我好的时候很少见,兴许也只有这几件。

他时常刻意刁难我挑衅我,更别提嘴上的刻薄了。

然而我就是忘不掉他递给我瓷瓶时的样子,青丝散了一肩一背,柔柔地垂落于脚踝,好看得很。我忘不了那个背影,更忘不了那时候心中极怪异的感觉。

一定是哪里出毛病了。

子非重又躺回美人榻上,随口道:“不知道你下山后做了些什么?”

这是闲话家常的语气。

我也没想隐瞒,便将一路上的风味小吃都与他介绍了一遍,最后砸吧砸吧嘴:“我觉着糖山药最好吃,回头我可帮你带一份。”

子非伸了个懒腰:“所以你下去只是为了吃?”他摇摇头,无奈道,“你是狼族的少主,平日里什么珍馐美味吃不到,何必下山只为吃一串儿糖山药。”

就是因着珍馐美味见多了,反倒稀罕起凡世的吃食。

然而我看着子非那眼神,觉着就算解释他也不以为然,便放弃了这念头。

我自袖中取出那盒胭脂:“我还找到了这个好东西。”

子非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总觉着有些眼熟,你在哪里买的?”

我便将那个不起眼的胭脂铺子告诉他,谁知子非竟点头道:“那似乎是我的铺子。”

见我愣住,他解释道:“那已是从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尚且有个孪生兄弟,铺子原本是他的,后来他去了别处,我便接了它,也算是个闲时的消遣。”

我想问问他那个孪生兄弟去哪里了,但直觉自己若问了只会让对话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于是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道:“原来那是您的。”

我忽然想起第一回见到那个铺子时,里头一个极其阴森的紫衣人。

我看着子非,同样紫衣黑发,离得近尚且觉着美人醉人,若是离得远了看不清轮廓,似乎,与那紫衣人也没什么差别。

尤其是子非冷冷瞪人的时候,岂是阴森一词所能概括。

怪不得有时候总会莫名觉着他有些渗人。

我想问他,那一日的人是不是他,然而不该这样问。那一日他虽渗人,但并不一定就是在看我,且我并不觉着自己的容貌就能叫他记住。若是问过了,他说不记得这桩事,岂不是显得我自以为是。

 丢人的事情虽做得多,但我并不想再做一件丢人事。

 “送我这盒胭脂,成不成?”他说。

 本该是问句,他却说出了一种威胁的味道。

我不晓得他一个男子要胭脂做什么,且那是他自家店里的东西,怎么还要我送他。

 “我从前海送过你一支狼毫湖笔呢,这一回又替你隐瞒了逃课的事情,你竟是连答谢都不愿啊。”子非拿过那盒胭脂,修长食指划过那素雅梨花,语气忽然又软下来。

真是怪人。

虽然那本是我要送与心仪的姑娘的,但念在自己现下尚且没有见到合意的姑娘,子非又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那就,姑且,送他罢。

我暗暗于心底叹气,面上却是带着自以为灿烂的傻笑:“那您可要收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哪里写崩了,检查了一遍发现第四章那里跟第八章前后有矛盾,改了之后还是觉得有地方很不对劲。

   



第10章 第十章

自那件事之后,予殊没有再出现于子非眼前。兴许是觉着丢人,亦或是是认清了子非的恶劣真面目,不敢再来招惹。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再过来几回,毕竟对于子非这种为逼我乖乖读书不惜使出丧心病狂手段的家伙,我真的怕极了。

虽说他是个精神受过重创的可怜人,但我明显没有宽宏大量到任由他随便欺辱。

我很不甘愿,然而因着实力的悬殊,每当他心情愉悦地晃一晃手中那把戒尺,我便忍不住打个冷颤,立刻低了头去老实抄书。

经过半余月的相处,我大约摸清了他教训我的手段,无非是言语嘲讽,抄书背书,最重的也不过用戒尺打我几下。因着我的顽劣本性,他打我手心的事情三五天便要来上一回。我自认不是什么桀骜人物,明知斗不过便也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着相处的时日久了,偶尔,我也会梗着脖子同他争辩。子非这人嘴上功夫了得,没理都能说成有理。我笨嘴拙舌,与他争辩自然讨不着什么好处,气急了便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小时候我也曾在凡世生活了一段时日,与同龄的孩子一道玩耍,好的不学却学会了许多市井粗俗言语,子非哪里见识过这个,于是我便能欣赏到他难得横眉怒目的模样。

虽说后头都是以他打我手心作结尾,但我总也不觉着亏。

我虽怕他的戒尺,怕他冰冷的神情,但这些惧怖都抵不上看见他急怒攻心时的喜悦。

没错,是喜悦,看见他生气的样子,我便感到高兴。

以至于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我想找族里的大夫看一看,但直觉告诉我这毛病不能叫旁人发现,至少不能叫族里的人发觉。

我还记得子非生气的时候,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子睁得极大,由于戴着面纱,我瞧不见他是不是脸红,但我能瞧见他眼尾处晕上的浅淡绯色。

 被气的。

从前我总以为这人心思难猜,喜怒无常,是个略带些危险气息的人物,然而见他被我三言两语气得几乎跳脚,我又觉着,从先的认知兴许是错的。眼前的这个人也是有着单纯的一面。

还未证实这个认知,那边的子非已然整理好情绪,眉目平和,仿佛先前的模样只是一个幻象。

他轻笑一声,眼眸弯成极好看的弧度,配上眉心一处绛色美人痣,越发叫人移不开视线。

 便是在这醉人笑意里,他轻声道:“辱骂师长,抄书十五遍。”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由于我越来越想瞧他发怒的样子,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频率便越来越高。

以至于我总是被一堆厚厚的古籍包围着,每日抄书抄到手抽筋。

在抄写的间歇,我也曾默默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不然为何会没事儿就在子非身上磨练一下犯贱的技能,而后得到再一个悲惨的教训,哪怕最后被整治得言语不能仍不改此志向。

我想,与子非总这么不对盘是在给自己讨没趣儿,为了之后的平静生活,我决定必要的时候要讨好他。

虽说之前送了他一盒胭脂,但那毕竟隔了不少时日,且我现下得罪他得罪得不浅,的确需要打好关系。

一想到他有可能跑去我娘那里告状,这个念头便更坚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真的要好好更文了(总觉得不可信……)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一回,我将主意打到了子非的折扇上。

 对于那把扇子,子非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重视,他不过偶尔将其执于手中,敲一敲我的脑袋。有时候甚至会忘在那美人榻旁,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拿起来附庸风雅。

我想,那把折扇对于他,兴许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整日在书斋中与子非相对着,我断然不会有机会再偷偷溜下山。

于是,为其置备的物品便不知要从何处寻了。

我房中也藏了许多拿得出手的东西,然而,我总觉着子非不会喜欢那些看似华美的东西。

我的脑袋虽不是很灵光,却也明白送人礼物总要送些与众不同的,想要不落俗套,便要在心意上头下些功夫。

既然子非不怎么重视那把折扇,我便可以在那上头做些文章。

我想,若在那扇面儿画上山水,那把扇子定然能够作为礼物送与子非。

我记得从前子非告诫过我,不许随意碰他的东西,然而我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这一回是要为他准备礼物,等他见了折扇,满意了,自然也不会责备我。

我不怎么同人相处,自然也不明白什么人情世故,认定了一条路,便自以为那是最好的。如这一回,我以为在那扇面儿上作画是好的,便也以为子非定然会喜欢。我忘却了,再如何,那也是子非的扇子,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擅自决定。

三百余年衣食无忧的少主生活使得我或多或少有些自以为是,而这一点自以为是,恰恰是最让人讨厌的。

 便是这一点自以为是,使得我偷偷拿了子非随意放置的折扇,趁着休息的时间偷偷摸摸地画好了那副扇面。我虽不知上进,却也有着自己的爱好。作画,便是我少有的正经爱好。我娘曾请过一名画师教我作画,我也难得没有逃课,认认真真地学了许多年。对于这扇面儿,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我以为子非会喜欢。

于是将折扇递给他时,眼角都噙着笑。

万万没想到他会有那样的反应。

若是知道他之后的反应,我决计不会做出偷画扇面儿这么蠢的事情。

子非接过那把折扇,平淡道:“你怎么拿着我的东西。”

我只好笑道:“还不是因为夫子您总喜欢将东西随便乱丢。”

 “说的倒像是我的错处了。”他顿了顿,眉心微蹙似是思索“似乎我也有一半儿的错,罢了,之后我不再乱丢东西,你也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了。”

见他看都不看便要收下折扇,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夫子,您都不瞧瞧它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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