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竹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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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竹未还-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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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四年里,他未曾再见她笑过一次,也未曾与她多言半语。不是他不想,而是她不愿。
    
    她不愿再多瞧他一眼,多与之说半句闲话。她只是独自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个地方,遥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想必她的心里,是深深地思念着那个人的吧。
    
    “药,炼好了么?”白隐竹轻轻问道,波澜不惊。
    
    胡亥将手中的药瓶子慌忙掩藏在了袖口之中,道:“还没有。”
    
    “四年了。”白隐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到了吧。”
    
    胡亥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确,这个药很久之前就已经炼好了,只不过……只不过他不舍,舍不得就此形同陌路。
    
    白隐竹轻笑道:“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谢谢。”她那么一笑,只觉得天地也微微有些变色,更无论说面前的胡亥了。她见他这副模样,虽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阻拦我了,其实你……也阻止不了……”
    
    胡亥缓缓从袖口中,摸索出那个小小的瓶子。细长的手指,来回抚摸那瓶子上的每一寸地方,似是在惋惜,在心痛。只听得他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想着,能和你多一天,多一时辰也是好的,哪怕只有在背后看着你。”
    
    白隐竹低头沉默。她心里十分的清楚,胡亥虽然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个“爱”字,但他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了爱的范围,即便是项羽,也未必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胡亥将手中的瓶子扔给了她道:“其实药,三年前就已经炼好了,你拿去吧。”
    
    三年了,不!何止三年,一共……七年!她硬是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迹象,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付出,一个人的情愿?
    
    白隐竹缓缓打开药瓶,犹豫了片刻,朱唇也已经被咬破。
    
    半晌无语,半晌的寂静。
    
    有时候,胡亥想,倘若这个人生,能够只永远地停留在这一时刻,那也是极美的。
    
    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道:“这辈子,我欠了你,下辈子,我也还不了了。”
    
    胡亥身子一怔,眼眶之中不由得觉得一阵酸涩。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
    
    他仰天,大笑,直至笑出了泪水。他狠狠地道:“下辈子!我也不要再遇见你!”
   

四年苦战(3)

    白隐竹撇开头,不去望向那个近似于癫狂的男子,也不愿意再去听见那个令人心碎的笑声。她闭上了眼睛,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倘若要是认真去瞧,便能瞧见,她眼角之处似有晶莹之物,反射着天空的七彩霞光。
    
    她手掌一松,那药瓶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似是心碎之声,凄凄哀哀。
    
    她独自一人,向着远方走去。
    
    这个世间,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面对。
    
    小时候,一个人,面对破国亡家的仇恨,世道的无情。
    
    在宫廷之中,一个人面对后宫的阿谀狡诈,奉承谄媚。
    
    如今,她又要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就像那个人一般,也是独自一人,历经四年的苦战,杀尽天下人。
    
    不过,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一个人了,这漫漫的路,她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哈哈,子房果真不欺我,你真出来了。”
    
    白隐竹不禁轻蹙眉头,瞥望声音来的地方。只见刘季站在离她不远之处,面泛红光,似是有什么喜庆之事。她想了想道:“如何?”
    
    刘季嘿嘿笑了笑,道:“四年未见,白姑娘还是如原来一般漂亮。”
    
    白隐竹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无耻”,表面上却撇开脸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刘季赔笑道:“小姑娘不要生气嘛,我今儿来,可是带你回楚营的。”
    
    “楚营?”白隐竹脑海之中不禁地掠过了几个可怕片段,立即大声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刘季道:“哎呀呀!白姑娘,你这可是冤枉了我了,我只不过想好心帮你一下罢了。”
    
    白隐竹冷哼了一声,话中的讽刺之意一点也不掩藏:“你帮我?我可不信你这么一个人,能帮我什么忙?”
    
    刘季暗暗抽了一口气,表面却依然笑着道:“白姑娘说的哪里话啊?怎么那么见外啊?我只不过是看在你与项王两情相悦,却又那么坎坷的路上,我才这么好心帮忙的,要不,我才懒得管呢!”
    
    好心?白隐竹在心里暗骂。她知道刘季与项羽乃是生死相对的敌人,说要好心帮忙,只怕说出去,连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都不会信的。
    
    刘季见白隐竹不为所动,不由得暗自咬牙道:“怎么,白姑娘,你难道不想见你的王兄了么?”
    
    “王兄?”白隐竹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戚赏,她不禁问道,“沛公真会说笑,姬不过只是一介平民,怎会有王兄?”
    
    刘季表面故作惊讶道:“哦?那么戚赏和戚懿呢?姑娘也不认识他们?”他顿了顿又道,“戚懿的那折腰而舞,可真是艳绝天下啊,只是不知道,是和谁学得啊。”
    
    戚赏是谁?是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至亲;戚懿是谁?是她真心相对的小妹妹。她又怎么能抛得起,放心下?
    
    白隐竹的眼眶,不禁觉得微微有些湿润,为什么?每次,都在能看到曙光的时候,又是一际更深的黑暗,真的让人,忘记了黎明的感觉。
    
    白隐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不管你究竟是何目的,还是请你不要伤害他们二人。”
   

四面楚歌(1)

    她是不是一个不详的人呢?白隐竹缓缓合上了眼帘,抬头,感受空气之中已是湿漉之极的空气。宛若他人的泪水一般,带有咸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或许,这个世道之上,根本就不能留下这么一个女子。
    
    白隐竹悄然睁开眼眸。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昏黄的镜面,依稀可以看出那一个女子的轮廓。
    
    一袭红衣,如血一般的红色,再艳丽的颜色也抵挡不住伊人苍白的面庞。发髻之中一支白色的小钗子,在万千青丝之中淹没了它的素雅。
    
    这一身,是嫁衣。
    
    白隐竹不知道,为何刘季帮她准备了一套嫁衣。她轻轻抚摸上嫁衣上描金的花样,感受着它的凹凸,就如同人生的旅程一般不平。
    
    “你穿起来,果然比她穿起来要好看。”身后,刘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道,“可惜了啊……”
    
    白隐竹冷笑一声道:“还有谁穿过?”她轻蹙眉头,甚是不解刘季话中,那可惜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刘季一笑道:“一个你认识的人。”他撇开了话题道,“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想将你带到楚营之中。”他说罢,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惋惜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白隐竹轻轻撇头,瞥望镜中的自己。
    
    她就如当初一般,不知道,如何抉择。
    
    倘若她当初毅然拒绝心里的一分牵挂,此刻想必还是了然一生,安之若素吧。只是可惜,她终不能像戚赏那样放弃家族血海深仇,这才导致了落到如此的地步吧。
    
    “我送你回去吧。”刘季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目光也不再在白隐竹身上流连。
    
    白隐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抵抗。她知道,等待她前路的,将会是一片生死之战。这么危险,她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
    
    白隐竹转身离开,宛若谪仙,没有一丝对于人世间的留恋。
    
    虞妙弋没有想过,她还会再见到她。一样的红衣,一样的耀眼。
    
    “小竹!”虞妙弋疾步冲了上去,抱住那个瘦弱的身影。
    
    “姐姐。”白隐竹也是激动不已,眼眶之中有泪花闪烁。
    
    久别多年的姐妹,却在这一时刻,生生无话。或许,此刻,无话反而倒比有声更能说明问题。
    
    直至这一刻,白隐竹终是明白了那个老人的意思。她们两个的命运,果然是相连着的。白隐竹、虞妙弋,她们两个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虞姬。
    
    白隐竹看着虞姬沉默的模样,不由得叹气。往日里的虞妙弋,是一个快乐的精灵,如今,只剩下一个少女的躯壳罢了。
    
    白隐竹眉间紧蹙,她这次过来,虽然有刘季的相助。可那么轻易就见到了虞妙弋,这反而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虞妙弋,可是如今项羽名义上最宠爱的姬妾,她的身旁却无一个人来保护,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这些楚兵相较之原先的那些人已经无法可比,懒散,散发着一种兵败的悲哀。
    
    白隐竹忽然愣在了原地,身子不住的颤抖。
    
    她听到了……
    
    听到了……
    
    歌声!
    
    楚歌!
    
    是项羽教她唱的那曲楚歌!!
   

四面楚歌(2)

    虞妙弋听到了楚歌,不禁也蹙起了眉头,问道:“小竹?这歌声……”那歌者的嗓音,倒与白隐竹有七八分的相似。倘若不是熟悉白隐竹之人,是万万分辨不出来的。
    
    白隐竹此时的面色也不好看,此时有歌声,必定有所奇怪。当初项羽与刘季相约,楚歌为和战的消息,如今她刚到楚营,项羽并未知晓,便已然有楚歌声起。
    
    “砰!”一声狠狠踹开门的声响,打断了白隐竹的思路。
    
    只见来人全身上下一声黑色战甲,在烛光之下,隐隐发亮,倒映着烛火的光辉。他身高八尺有余,手执长戟霸王枪。这个人,正是项羽。
    
    “虞姑娘,你赶紧……”他忽得停住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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