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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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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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不论牛头是否对马嘴,也不谈他所说是否合逻辑,很显然地,黑衣老者是开了胃,动了心,他手摸着肚子,一点头,道:“嗯!肚子是有点饿了,确该吃喝一顿……”

年轻汉子眉飞色舞,笑逐颜开,忙道:“那么,老爷子,请跟我来,小号的这道菜,在小地方是首屈一指最出名的,请一试便知。”

转身急步行去。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举步跟了上去。

那年轻汉子带着黑衣老者,齐出了岸边拥挤的人丛,来到那鳞次栉比,一家接一家的酒肆前。

他停在一家酒肆前,回身摆手哈了腰:“到了,老爷子,这就是小号,请里面坐。”

果然,酒肆里酒香菜香引人垂涎,仔细看看,这家酒肆的座上客,也确比别家为多。

黑衣老者含笑点头,欣然行了进去。

他这一进酒肆,立即引起了一位座上客注目。

这位座上客的座头,*紧里头,那是一张小方桌,这位酒客独据一席,自酌自饮,本就是皱着眉头想心事,一见黑衣老者进门,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事也更多了。

他,是位五旬上下身形瘦小的白衣老者,长眉、细目,那张脸,跟他那身衣衫一个色,白,而且惨白。

突然,他目闪异采低下了头。

可惜,这黑衣老者,对这白衣老者的一连串异样表情,那位黑衣老者没看见,他那双眼根本就未向那儿看。

这位黑衣老者吃喝异常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赶路,并不像别的酒客那样,浅浅小酌,细品酒香鱼味。

未几,他丢下一些碎银,起身出门而去。

那年轻汉子问他“洞庭鲤”怎么样,他一边走一边点头连说了三声好,最后一个好字出口,他已然跨出了门。

跟着,那脚落里白衣老者也站了起来,会过酒帐出了门,他似乎酒意颇浓,步履不稳,身形有点摇晃。

这一黑一白两个老者,相继消失在人丛里。

片刻之后,那黑衣老者出现在“太师渊”旁的“章华台”附近。

显见地,他不是来游览古迹的,因为他低着头,急步往前走,对那“章华台”古迹,没看一眼。

然而,当他刚近“章华台”之际,有椿事物引得他不得不抬头向章华台看上一眼,那是突然起自“章华台”上,一个含混不清,还带着酒噎的歌声:

“终日张网垂钩。

迟暮归来空篓一个,

恨苍天独薄苦命人,

何事令人空忙无获。

难道说鱼刁,虾儿滑,蟹介俱有气数。

不!似今日这一尾便自投自落……”

显然是个醉鬼,而且是个打渔的。

但歌词不错,似乎不是一般渔夫。

当黑衣老者微愕凝目之际,那高高的“章华台”上便摇幌出现了一个人,竟是那脸色惨白的瘦小白衣老者。

他一步三晃,步履跆踉,处身高高的“章华台”上,令人替他提心吊胆,暗捏一把冷汗。

他到了台边,突然停步下指,哈哈而笑:“我忙了多少年,到底让我碰上了你这条大鱼,从今后不愁无以佐酒,更不愁回去挨老伴儿骂,鱼儿,来呀。”

黑衣老者眉锋刚一皱,那白衣老者身形猛地一幌,突然一头栽下“章华台”,一个瘦小身形,飞坠而下。

黑衣老者大惊,一声惊呼尚未出口。

砰然一声,白衣老者着了地,那白白的一堆,没有动,敢情摔死了,哪还有不摔死的,可怜的老渔夫。

黑衣老者眉锋皱得更深,向着“章华台”下投过一瞥,迈步要走,突然一声怪笑传入耳中:“无恻隐之人非人也,你怎好见危不伸手,见死不救呀。”

黑衣老者一怔停步,抬眼只一眼,他猛然一惊。

那白衣老者没死,一身尘土地摇幌着站了起来,步履踉舱地走了过来,而且在向他招手。

这回,黑衣老者看清了那张脸,机伶一颤,脸色大变,突然转身便跑,但,刚转过身他吓呆住了。

白衣老者已到了他面前,歪着脑袋,指着他嘿嘿笑道:“瞧你,胡子那么长的一个大男人,我又不是鬼,你干什么怕我怕的这样子,见我便跑呀。”

黑衣老者刹时趋于平静,强笑说道:“你老哥没有摔……”

“废话。”白衣老者醉眼一瞪,道:“我若是捧死了,还会能在这儿跟你说话?光天化日之下你见过鬼么?那也是笑话,休说这小小的‘章华台’,就是再高一点……”话锋忽地一顿,凝目接道:“我有一次由‘武当’那‘南岩峰’失足跌下,爬起来却仍是好好的,你信不信。”

黑衣老者忙点头说道:“信,信,你老哥大半是飞仙……”

“仙?”白衣老者又现醉态,“哈!”地一声,道:“我不是仙,是神,是‘洞庭君’座下专管蟹介的神,你不就是‘洞庭’那能变人形的‘王八精’么?你敢私出洞庭变化人形,我是领了‘洞庭君’法谕,特来擒你回去,走吧。”

摇幌着走过来,抬手便抓。

怪得是黑衣老者毫无脾气,闻言一眨苦笑,睹状一惊退身,白衣老者一抓落空,他忙道:“你老哥喝醉了……”

“放屁!”白衣老者眼一瞪,骂道:“我有十斗不醉之量—,什么叫喝多了,别看我刚由‘章华台’上跌下,那是风大不是醉,我还能再喝几斤……”

黑衣老者忙道:“是,是,是,你老哥还能喝,城市有的是酒肆……”

“对!”白衣老者一点头,道:“你不信是么?好,我就再去喝几斤你看看。”

说着,他转身要走。

黑衣老者神情为之一松。

然而,白衣老者又霍地转产过来,头一摇,道:“不行,你可听见我适才唱的那几句,好不容易碰见你这条能佐酒的大鱼,怎么能让你跑了,这样吧,你若不愿跟我回转‘洞庭’,受那禁制之苦,就干脆把你那身王八肉割下一块来,让我佐酒,我就循个私放了你……”

黑衣老者苦笑说道:“这位老哥,我有急事在身……”

“什么事?”白衣老者:“难道是家里死了人,不行,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你,天大的事我也不能

放你走,除非……”

一摇头,接道:“不行,不行,你这个王八精太以奸猾……”

黑衣老者忙道:“这位老哥,请只管说,能答应的我无不从命。”

白衣老者目光一凝,道:“真的?”

黑衣老者一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白衣老者略一沉吟,点头说道:“那好,你跟我来。”

转身往左行去。

怪了,黑衣老者竟没敢跑,乖乖地跟了过去。

白衣老者在一口井旁停下,那口井井栏已毁,石槛四缺,深不可见底,不知有水没有。

黑衣老者没敢*近,隔几尺停了步。

适时,白衣老者回身招手,道:“过来,怕什么,怕我把你丢进井里去。”

黑衣老者强笑道:“你老哥说笑了,彼此素昧平生,一谈不上仇,二谈不上怨,你老哥怎会把我往井里推。”

说着,向前挨了两步。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道:“说得是,一无仇,二无怨,若要谋财害命,你身上榨不出点油水,你那条命也值不了几个……”

一指那井口,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黑衣老者快道:“当然知道,这是口井。”

白衣老者一点头,道:“不错,是口井,而且它是口名井,它叫什么井?”

黑衣老者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老哥指教。”

白衣老者醉眼微翻,道:“它叫‘沉香井’,你可听说过?”

黑衣老者强笑说道:“我书读的不多,也不是本地人,没听说过。”

白衣老者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古人当初挖这口井的用意了。”

黑衣老者摇头说道:“是的,我不知道,你老哥指教。”

“好!”白衣老者一点头,道:“这楚宫遗址‘沉香井’,是春秋宫内之物,顾名思义,它专为沉香而设,沉什么香,香者指女子,这是楚宫人殉葬的地方,明白了么?”

黑衣老者忙点头说道:“明白了,明白了,王室陋习,不知害了多少弱女子,你老哥胸罗渊博,令人佩服。”

“别捧。”白衣老者头一摇,道:“我不吃这一套,如今我再问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黑衣老者摇头笑道:“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我与老哥缘仅此一面……”

白衣老者冷然说道:“那么我改改当日楚宫陋习,替这口‘沉香井’添上一个臭男人鬼魂……”

黑衣老者一惊,忙道:“我想起来了,你老该是西魔呼延大侠。”

西魔呼延海冷吟一声,道:“算你机灵,如今再告诉我,你是谁?”

黑衣老者目光微转,难掩惊慌地道:“呼延大侠,我是个……”

呼延海冷冷说道:“又想下去么?”

黑衣老者忙道:“我是沈东山。”

呼延海两眼一翻,道:“名满江湖的‘恶师爷’?”

沈东山强笑说道:“呼延大侠,您知道,沈东山生平无大恶,那是……”

呼延海截口说道:“那是真实的也好,是别人毁谤也好,我不问这,也不关我的事,我只问你,你什么时候隐入山林,以伐木为生了。”

沈东山大大吃了一惊,但他装了糊涂,愕然说道:“呼延大侠,这话……”

呼延海道:“我要代两位老友谢谢你,‘北岳’ ‘悬空寺’前,厉东邪与龙北旗蒙你伸手搭救这笔债,由我……”

沈东山强笑说道:“呼延大侠令我有如堕云里雾中之感。”

呼延海冷冷说道:“是么?你假如堕入这‘沉香井’中,你就会明白了。”

沈东山额头见汗,默然未语。

呼延海道:“沈东山!”

沈东山一惊忙道:“呼延大侠,其实那也没有什么,我是厌倦了这武林恩怨纷争,动辄血腥的生涯,所以筑庐‘北岳’,可巧那日……”

“巧么?”呼延海道:“皇甫林害人于前,你救人于后,偏偏害人的不是真‘南令’,救人的却是你‘恶师爷’,这件事耐人寻味。”

沈东山忙摇双手,惊声说道:“呼延大侠,可千万别把沈东山……”

呼延海冷笑说道:“把你怎么样,‘假南令’意不在困死人,而只在厉东邪与龙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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