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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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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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掉在了地上,像是玩什么戏法儿似地,这个酒葫芦才落下一半,就弹了起来,直向对方那个人头上飞过去,那人一张嘴就咬着葫芦上的绳子。
任三阳这一霎,才算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敢情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哪里是什么死人?
那是个看来六十来岁的老头,长长的脸,一对死鱼眼,尖下巴上留着五六寸长短的白胡子,秃脑袋瓜儿,只在后脑壳上飘着灰白的一片长发。
我的老天,这个人任三阳是见过,不正是前此在“乌苏”庄子上还见过的那个不乐岛上的三位当家中的宫一刀吗?
“宫一刀”三字一经入脑,任三阳可就像是泥菩萨也似地给塑住了。
宫一刀的脸,想是在雪地里挨久了,被冻得卡白卡白的。他是独臂人,一只胳膊早就没有了,空着的那只袖子,被风吹得到了脖子后面,可是那另一只手上并不空着,紧紧地握着一口刀,老长老长,缠有羊皮线的把手,雪亮晃眼的刀身,给人说不出的那股子“冷”。
任三阳的眼睛,似乎已被对方那片刀上的寒光给慑住了。
不用说,刚才任三阳落下来的酒葫芦,就是被这口刀挑起来的。
一股慑人心弦的寒气,发自对方的刀身,等到任三阳忽然想到了害怕,感觉大事不好的当儿,已经的确是“大事不妙”了。
诚如所知,宫一刀的绝世刀法,并世无双,这个天底下如论刀法,也许只有“燕子飞”
潘幼迪的那口玉翎宝刀,才能相提并论,任三阳与她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眼前任三阳忽然觉出不妙,再想闪躲哪里还来得及?也算是他命该如此,活该丧生于此。就是任三阳足下前踏的一霎,那口长柄快刀自下而上陡地翻了起来,电光乍闪,任三阳“喔”地惊呼一声,一只右大臂已经齐着肩骨关节整整被斩落下来。任三阳嘴里再一次发出“喔喔!”声,整个身子像是风车也似地一阵子疾旋,踉跄而出。
其实这也只不过是霎时间事,紧跟着宫一刀再一刀的挥出,却是施展他最称杰出的“气波刀功”。刀气乍吐,有如飞虹倒卷,迎着任三阳的身子只一下,已是身首异处。
任三阳那一颗枯朽的人头,随着宫一刀的刀光,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扑通!”落到在雪地里,紧跟着他的尸身也倒了下来。
这一切说起来似甚琐碎,然而发生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快,不过是交睫的当儿,任三阳已横尸雪野。
宫一刀一刀挥出,紧接着身子向左侧跃出,其快捷轻灵有如雪中寒狸,却有一个人的身子,看来较他更要快上一筹地纵了过来。
一片衣袂声荡过,现出了海无颜硕大的身影。他只是听见了任三阳的呼声,感觉到有些奇怪,情不自禁地赶过来看个究竟,却不意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了这等惨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一时间魂飞九天,有如身遭雷殛般地震荡,紧接着爆发出狂炙的怒火,这股狂怒,毫无疑问的,一股脑地都冲向宫一刀的身上。
宫一刀身子方自跃起,却被迎面而来、海无颜所发出的大股内力自空压下,上力不继,一个踉跄自空中跌了下来。
对于宫一刀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他真的难以相信,什么人能够有这等力道,竟然连自己也招架不住。在雪地里一阵子蹒跚,总算把身子给定住了。一抬头,对方那个魁梧的汉子就站在对面。
如今的海无颜较诸多年以前,实在是有着极大的差别,况乎过去的形象,原就是模糊的,是以宫一刀虽然遍翻脑海,也难以认出对方这张脸来,对他来说,那是完全陌生的。
“啊!你是谁?胆敢插手宫二爷的闲事?”
宫一刀一面说时,那双闪烁的眸子,频频在对方身上转动不已,脸上再一次地洋溢着狞恶的杀机。
海无颜先不回答他的话,径自走向任三阳无头的尸身旁边,弯下身来察看着。
刹那间,他的眼睛红了。大颗的泪水自他瞳子里滚落下来,一滴滴滴向白雪,这一霎对他来说,仿佛有“天旋地转”之势。
然而,他依然克制着自己,慢慢地走过去,自雪地里拾起了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任……兄……任兄……”
那颗头是再也不会说话了。
瞬间以前,就从这张嘴里谈笑风生,唱出过凄凉的秦腔,不过是刹那之间,竟然人天隔绝,生死两分,真是从何说起?从何说起?
海无颜蓦地抬起脸来,用那双凌厉的眸子,狠狠地向宫一刀注视了一眼,后者在他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虽是无言的一瞬,却像包含着万千毒言的诅咒,更有莫大的吓阻作用。
那是一种无言的挑战,像是在说:“你先不要走,等着我的!”
宫一刀当真就站在原地,不曾移动。他的一只独臂,紧紧夹着掌下这口长刀。刀身夹在腋下,刀柄却反握在掌心里,身子直直地站在雪地里,时与刀身紧紧相贴,一双眸子事实上早把对方环身左右的形象打量清楚了。是以虽然紧张,却并不惧怕。他决计等待着与对方殊死的一搏,倒要摸一摸对方究是何方神圣人物。
海无颜在大敌注视之下,依然从容地作了些琐碎事。
他把任三阳的断头,断手一拾起来,安放在尸身上,然后脱下身上的长衣,盖住它。
“哼!”宫一刀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死的是你什么人?莫非是你老子?”
海无颜慢慢站起来。
“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他真的是你老子?”
宫一刀显然吃了一惊,冷笑着摇摇头:“我不信!”
“哼!”海无颜冷哼了一声,由鼻子里发出了冷笑:“人与人之间,哼哼,我可以告诉你,宫一刀,你所杀的这个人,是我所深深敬重的一个人,你为此便要负全责。”
“姓宫的早已等着你了,你划下道儿来吧!”
说着,宫一刀仰天发出了一声狂笑,雪地里激厉起大片回音,几只雪鸡由附近一丛草里拍翅而起,叭叭的扇翅声,低低地在这片山谷里回荡着。
海无颜冷峻的目光,锐利地在附近搜索着,直到他确定这附近确是没有一个闲人。
“宫一刀,你只是一个人么?”
“不错,我就是一个人!”
“很好,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盖世刀法吧!”
“嘿嘿!你会尝到的!”
微微停了一下,他喃喃接下去道:“你是新出道的么,你报上个名儿来吧!”
“用不着!”
海无颜嘴角显出无比的冷漠:“拔刀吧,我恐怕还要见识一下你的醉金乌身法!”
宫一刀面色微沉,必然,这一刹那,他内心起了无比的震撼。
他这个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是不轻易现出表面的。
“你知道的倒不少。”
一面说,宫一刀嘴里发出了嘿嘿冷笑,笑声里洋溢着无比的杀机。
“这么看起来,我们这次见面,倒很有意思。”
一股刀风,已陡地冲向海无颜。他已经完成了出手之前的一切准备。
然而,海无颜又岂是弱者?立刻回以颜色,冷森森的剑气,在他手握剑把的刹那间,已大蓬向外运出。刀波剑炁立时纠葛一团,其实却是两股绝不并容的气机,由于双方同为道中高手,一时之间还难分胜负。
宫一刀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只有大敌当前,他才会显出如此凝重的神情。他的目光终于转向眼前那群骆驼。
“骆驼上驮的是什么?”
“宝贝!”
“可是雪山宝藏?”
“你又猜对了!”
这么直率的回答,倒是少见!
宫一刀心里禁不住有些犯嘀咕,由不住转动目光,上下又打量了对方几眼。他是一个行事极稳重的人,一丝疑惑,随即使得他立刻止住了出手的冲动。他还要把对方摸得更清楚一点。借着一连串的冷笑,大股的刀气更广泛的向外溢出,在空中缓缓散开,直向海无颜正面作不同角度地冲突试探。
这种出手前的试探,常常是他致胜敌人的不二法门,因为透过了这番试探,他便能掌握住致胜敌人的先机,乘虚而入,一击而中。然而面前的这个敌人,却不容他这么称心,一任他的刀气活动面多么?”,多么尖锐,总有一股坚强的剑炁作为后盾,封得死死的。宫一刀心里的费解可想而知。
海无颜之所以迟迟出手,其实也不外与宫一刀同样心理,只是他所展现的较诸宫一刀更含蓄得多,他甚至于无此用心,只由敌人的表现反过来了解敌人而已,确是更较高明。
“宫一刀!”海无颜冷冷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当然应该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不错,我想你更能了解!”
海无颜缓缓地道:“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也许你还不知道!”
“你说吧!”
“我已经见过了白鹤高立!”
“是么……”
外表是出奇的镇定,但是心里却压制着无比的震惊。
“我还告诉你!”海无颜缓缓地接下去道:“高立本和你存着同样的心思,只是很遗憾,他没有成功!”
宫一刀冷笑着没有吭声。这一霎他心里却不禁十五个吊桶打水,有些七上八下,暗忖道:难道说高老大还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海无颜莞尔一笑:“还有几个朋友的下场,也许你很关心,黄家堡的‘青霞剑主’李妙真师徒,我们也见过面!”
“哦!”
“很不幸,她受了重伤,只怕三年之内,她是很难再动弹得了啦!”
“不用说,这是得力阁下所赐喽?”
“那是她自找的!”
“我知道了!”
“你还有不知道的!”海无颜缓缓接下去道:“布达拉宫的活佛扎克汗巴,我们也见过面了!”
“是么?”
“很可惜,他的遭遇比较惨一点!”
宫一刀这次没有吭声,只是他的目光里,却渴望着一聆究竟,只是不便出口询问而已。
海无颜微微冷笑了一下。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后山十里之外的那片山坡地找到他的尸体,现在很可能尸身还没有冻僵,他也是为这个死的!”
说到“这个”时,他的大拇指挑了一下,指向那骆驼,宫一刀心里自然也就有数了。
尽管他够镇定,但是在他听到了扎克汗巴的“死”,李妙真的“伤”,高立的“败”,这一连串的大变之后,内心之震动诚然可以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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