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带陆群去钻北山的飞机库。
他们好像已经爬下梯子进到山腹,里面黑得一点亮光没有,他故意带陆群左拐右拐乱走。
陆群走在他身后,紧紧牵着他的手。柏林木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就吹拂在自己脑后,弄得耳朵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他们的脚步很沉,能听见远远的回音。看不见光,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感觉手心里很烫,想要更紧地握住对方。
可是梦里的自己却松开了手,一个人跑开躲到角落里。
当时他是故意想要吓陆群给自己报仇。
陆群只在他松手的时候轻轻“嗯”了声,再没有发出声音。
柏林木缩在山壁边,开始觉得兴奋极了。
随着陆群的沉默,他很快感到不安。小声喊了声陆群,没有回音。
他害怕了,放开声音询问,最后大声叫对方的名字,声音在山洞里不停地回荡。
他沿着长长的山壁里来回摸索,背上汗出了无数……
在他绝望得快哭了的时候,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
柏林木用力回抱对方,大叫他的名字。陆群摸着他的脑袋,低声安慰。
他的声音一直很低,有点沙哑,手很温暖。那时陆群比自己高很多,抱着他的感觉十分安全,他的抚摸也非常温柔。
柏林木尽情抱着对方,闻他身上的气味,用脑袋蹭他的脖子,偷偷在裸‘露的皮肤上亲了一下。
突然,他开始慢慢长高,超过了陆群,反过来把陆群揽在自己怀里。
梦里的他笑的很开心,他对陆群说:我比你厉害。我来给你依靠。
“木头——柏林木——”
迷迷糊糊被叫醒,陆群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赶忙坐直,眨眼睛晃脑袋,“……到了?”
“到了,下车吧。”
柏林木口齿不清地问:“那个飞机库你自己早去过是不是?”
“嗯?”陆群没听清。
柏林木摇头,“没什么。”他拎了背包跳下车。
陆群把车停好,两人一起往酒店里走。
李风已经等在门口,见到他们高兴地迎上来,兄弟几个互相推了几把大笑着搂住对方。
交了红包吃了午饭,下午去接新娘子。
女方不是本地人,就近租了房子当作娘家,地方不大,大家挤在一起放鞭炮,看着极是热闹。
当地的风俗很有意思,女方家人端了盆水出来,里面放了硬币鸡蛋。新郎脱掉鞋袜洗脚,之后把水泼在门口,大家一窝蜂奔去抢硬币,图的是个喜气。
按陆群的性格不可能跟着去抢钱,柏林木本是爱凑热闹的,竟然也没去。
陆群轻声问他:“怎么不抢?”
柏林木露出嫌弃的表情:“李风的洗脚水泡过的钱,打死我也不要。”
陆群笑出来,笑声拂在柏林木耳边,他忍不住缩起脖子躲了下,整个背上的汗毛全竖起来。
他记得这个感觉,梦里就是这种感觉。
他偷偷侧脸看陆群,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人。
对方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有了全新的味道。
他们重又坐车去男方家,原样洗了脚,一个小姑娘端了碗汤圆出来,每个人喂一个。
喂到陆群的时候,他冲小姑娘笑,那女孩子的脸刷地红了,柏林木肚子里迅速冒出一团火。
流程走完,又回女方家,接着吃汤圆……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到晚上婚礼,柏林木已经累的够呛,“结婚太累了,李风怎么坚持一整天……”
陆群笑:“等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新郎官不嫌累。”
柏林木小声问:“那你呢?”
“我?”陆群看了看他,“我不会结婚,你不是知道?”
柏林木拉着椅子靠近他:“一辈子不结婚,叔叔阿姨答应吗?”
陆群无所谓,“我结婚难道是给爸妈看的?”
柏林木想了会儿,突然伸手拉住陆群:“给你——”
陆群低头一看,一个崭新的一元硬币,“哪来的?”
“跟石头他们要的,不是要沾喜气么……臭死了,给你吧。”
陆群忍不住笑出来,“那我谢谢你了。”
婚礼很热闹,请了唱歌的说相声的,还有川戏变脸看。
陆群他们那桌离得近,角度又偏,柏林木发现变脸穿帮,高兴极了,贱兮兮地给陆群指。石磊岩看不过去,狠狠敲了他一脑壳。
陆群只笑不说话,他默默享受着柏林木的亲近。
四五年没见,想不到柏林木对他的态度竟然完全不同。从前让他主动贴得这么近,那是做梦也不可能的。
他以为自己早就死心,没想到只要柏林木稍显出一丝亲近的意思,他便迫不及待地幻想起来。
手机响了,陆群撇了一眼悄悄按掉,顺着柏林木的话点头。柏林木明显很开心,像只得了香排骨的小狗,眼睛晶亮,尾巴拼命摇着向主人撒娇。
陆群这么想着,整颗心便融化成一滩水,其他什么都不想理会。
婚礼进行到讲述新娘新郎相识恋爱的过程,大屏幕放着他们的合影,陪着音乐感觉十分浪漫甜蜜。
陆群有点出神,他和柏林木从小一起长大,认识近二十年,拍的照片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以后恐怕也不一定有机会……
他一时动情,伸手握住了柏林木,对方停下话音,愣愣地看着他。
陆群心里酸涨到疼痛,低声说:“一会儿,我们拍张合影?”
柏林木脸滚烫,心打颤,羞答答地说:“当然好。”
台上司仪问了新人一句什么,新娘子被感动哭了,抽泣着说:“当然好……”
4
4、初夜 。。。
婚礼结束,大家喝得兴致高涨,准备出去找个地方继续喝。好几个同学是毕业后第一次见着,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陆群不是他们一个学校的,除了柏林木室友几个人以外和别人不熟,打了招呼便先回房间休息。
柏林木偷偷拉住他,“陆群,我,我跟你一个房间吧。”
陆群认真看了他一眼,“好,我把房间号发你手机上。”
柏林木欢天喜地跟同学走了,陆群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开。
到李风订好的宾馆进了房间,掏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
陆群把房间号发给柏林木,洗了把脸,这才拨回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你怎么才接电话?!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了!陆群你到底在干什么?”
“参加同学婚礼,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对方连着大声吼了好几句,陆群脸色沉下来,“余远,你冷静一点再说话。”
这是火上浇油,对方口气更冲:“陆群你是不是有别人了?当我好骗呢是不是?这一个月你就心不在焉,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了不起就分手,当我愿意伺候你是吧?!”
陆群一声不响听他喊完,沉声说:“那分手吧。”
那边立刻没了声音。
陆群慢慢说:“咱们两个不合适,还是分手吧,给你的东西不用还我,以后不要见面了。”
余远被梗得死死的,大声道:“分就分!你可别后悔!”说完一把挂掉电话。
陆群关了手机,扯下领带,坐进沙发里叹了口气。
余远长的实在漂亮,床上功夫了得,平时这点小性子,哄哄就成了。
最大的缺点是容易疑神疑鬼,总要打电话,上次要不是他非去ktv查岗,也不会被柏林木看到。陆群自己也有错,打从在家里遇到柏林木之后,他对余远的心思的确淡了。
不管怎么说,余远是个不错的情人。这么分手了可惜。但他今天完全没心情,听见对方的声音就烦。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刚才柏林木一直抓着那里,到现在还留着对方的温度。
陆群沉沉靠在沙发背上,手指忍不住在手臂上轻触徘徊。
过了会儿,身上汗凉了,粘着不舒服,陆群脱衣服进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敲门声响起来。陆群拉了浴巾包住下‘身,走出来开门。
柏林木钻进来,没头没脑地说:“他们太能喝了我受不了,先回来了。”
他几步走到床边,这才反应过来陆群在洗澡,立刻有点犯傻:“你在洗澡啊,正好我也要洗……”
话没说完赶紧咬住舌头,柏林木脸又红了,扭扭捏捏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群笑了,慢慢走过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柏林木退了一步,小声说:“我是说,等你洗完了,我也想洗澡。”
陆群故意压低嗓音,“我马上洗完,要不,你直接进来?”
柏林木的脸已经没法看了,眼睛慌乱,不敢看他又舍不得不看,“不用,不用,你先洗,先洗——”
陆群还是一步步逼近,柏林木方寸大乱,眼睁睁看着陆群贴到他面前,擦过他,拿起了旁边一个东西。
柏林木瞬间感到失落:“你,你拿什么?”
陆群呼吸吹在他耳边:“拿内裤,不然你让我光着出来?”
柏林木一阵心悸:“啊,啊……”
陆群轻轻笑:“喝多了么,耳朵这么红?”
陆群慢悠悠走回浴室,冲水声响起来。
柏林木小心坐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呼气,让腿间不争气的肿胀赶快消退。
没一会儿陆群出来了,穿着紧身内裤,勾勒出那里的形状。柏林木脑袋涨涨的,闷不作声杀进浴室洗澡。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
突然间,陆群变得特别好看起来,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勾引他似的。
他草草冲了几下,正要出来,陆群一推门走进浴室。柏林木赶紧缩回去,“你怎么,怎么进来了?”
陆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进来刷牙。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柏林木嘟嘟囔囔听不清说什么,陆群说:“你不用怕,虽然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