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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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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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城堡的草坪围栏前,当爸爸的男人蹲下,举着相机,旁边一套小老虎童装的孩童一手拿着一个黄气球的系绳,一手攀着爸爸的肩膀浏览新拍的照片。 
家庭美满的女子,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看向文子启,问:“对了,小文,你不在东方旭升工作了吗?” 
文子启愣了一下,没料到她如此爽快直接地触及这个问题。“呃,是的……”他借着为胡馨怡轻轻拍背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情绪,避重就轻地告诉对方,自己回到深圳,目前在一间物流公司任职。 
“广州南沙开发区的那个项目,唉,说起来足足三年了。”洛玉华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们和东方旭升顺利签约之后,为了保证进度以及确认具体细节,一直和东方旭升上海总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直至采购的设备交付并且安装调试成功。项目完成得很圆满,吴局长非常满意,特别派我去了一趟上海,向东方旭升转达他的感谢与赞许。我去了上海才知道,东方旭升的总裁已经换成了冯浩。我又问公司里的人,他们说小韩和小胖去了北方区,而你则离开了东方旭升。” 

浓金的日光自西方倾斜投照,天际的火烧云渐渐蔓延。 
文子启怀抱里的小女孩在美梦中甜甜地努一努嘴,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额头,转过脸继续睡。 
“小文,小韩他去北方区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洛玉华柔声问,语气中透出对朋友的深深关切,“而且是不大好的事?” 
文子启不禁犹豫了一瞬,“……洛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莫非,康鑫那案子,她也知道了? 
洛玉华恻然一叹,“我半年前去北京出公差,见到过他。” 
文子启咬了咬唇,尽量以平静的声线问:“光夏他……过得如何?” 
“可以说好,又可以说不好。”洛玉华斟酌了下词语,低缓道,“我当时在北京,也是无意中遇到小韩的。我们俩一块儿吃了饭,顺便聊了一会儿。他在北方区接连拿下了好几个大订单,所以升职为东方旭升的销售总监,坐镇北京。我尝试着问小韩,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突然把他调去那么辛苦的北方区。他不答,只是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后来他多喝了几杯,醉了,零零碎碎地说了几句,什么‘那是我的错’。” 
文子启狠狠咬着下唇,唇被咬得苍白,几乎出血。话语如利刃的尖,一寸一寸刺入胸腔——自己昔日所知道和了解的光夏,喝醉了向来是不吭不响,直到离开了酒席才像个沉重的木头一样,倒下就睡,但面对洛姐,谈及三年前的往事,光夏竟然说出了醉话,可见在他心里有多深的压抑。 
“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低落这么哀伤的模样。”洛玉华又叹了一口气,充满惋惜与感慨,“以前我在东方旭升,他刚到我手下做销售,就算被其他公司的人横抢了订单,也没见他那么失落过。” 

这样初春的傍晚时分,彤云遍天,刮起了零碎的风。 
怀抱里的胡馨怡在睡梦中微微抽动了一下小手,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又似乎是感觉到冷。文子启将手中的外套为她披上。手感丰满厚实的灯芯绒外套裹着小女孩儿,暖融融如小火炉。 
风太急,仿佛夹带着恶意,令文子启的眸眼发涩。三年前的那一夏,可真是严寒凛凛,冷风如刀——吹进最疼痛的沙粒,撕裂了最隐秘的心情——留下的,只有相忘于江湖的分隔两地。 
“小文,小文?” 
文子启在女子的唤声中愕然回神。 
洛玉华稍稍侧头,水葱般细白的素手轻轻点着下颌,“我想起来一件事。东方旭升是不是有位女同事,和小韩很熟的,叫周——周瑶?” 
“周芷瑶。”文子启心觉奇怪,洛姐怎么突然提起Sherry来了? 
“三年前我去上海总部的时候,恰巧是她接待我的,也正是她告诉我东方旭升里的人事变动的。那会儿她说她想转作销售,跟着小韩去北方区打拼天下。”洛玉华细细回忆道,“后来半年前我在北京见了小韩,我就问起她。一问才了解到,她真是个敢闯敢做的姑娘,真跟了小韩去北方区做销售,而且还成了小韩的女朋友,两人准备过两三个月就订婚——算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是小韩的未婚妻了。” 

文子启一怔,沉默不语。他的情绪意外平静,思维也异常清晰。 
光夏比自己大五年,算起来如今有三十三岁,是时候该结婚生子了。就算他不急,他在北京的父母也会急。 
而Sherry,她原来在的培训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如市场部销售部这些大部门人多势众,可是每一位新入职的职工都要经过培训部,可以说是部门虽小却举足轻重。平时能按时上下班,不用值班加班,薪酬方面也挺不错。但是她肯放弃这份轻松的工作,陪光夏去一个业绩最差的北方区,足以明示她对光夏的用情之深。 

橙红的霞光披覆在文子启与洛玉华身上。 
“小文,你年纪也不小,是时候也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一起过日子了。”洛玉华宽善地笑道,一双明眸透出清澈的关怀,“唔,一个人久了,终归有些孤单寂寞的。” 


公共汽车行驶过环市立交桥,归途的光影错乱。 
胡馨怡依旧乖巧睡在文子启的怀抱中,夕阳光芒照在她的红润脸庞上,浓密的睫毛也染了金,宛若天使的金色羽翼。 
文子启怔怔的,怔怔的望向窗外。 
他将小女孩带回巨烽物流,老总兼老爸的胡烽刚刚从客户那儿回来。 
办公室众人一脸委屈地把上午胡馨怡的丰功伟绩倾诉了一遍。 
胡烽接过文子启怀里的孩子,一个劲向大家说抱歉。 

下班离开公司,工程师缓缓地散步,踏上回家的路,走着走着,心想反正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空对房间,于是又漫无目的地逛去了金融中心广场。 
因为是元宵佳节,广场正中布置了一个由数百盆鲜花盆栽构成的巨型景设——以热烈鲜艳的一品红和金黄娇嫩的迎春花摆放出元宵快乐的字样。广场四周的照明灯杆上悬吊了红绸金边的大圆灯笼。常绿木的树干上缀满细长流苏形状的灯饰,灯光齐亮,整个广场恍如火树银花不夜天。 
在节日气氛浓厚的广场里,文子启选了一张供游客休憩长椅,独自一人静静坐着。 
一侧是京基大厦,另一侧是地王大厦——深圳市的最为繁华的地带,蔡屋围金融中心区的心脏。大厦每一层都亮起光,写字楼里是不知疲惫的加班白领。拼搏奋斗在这样一个钢筋混凝土舞台上的人们皆忙碌不停,行色匆匆大步向前已远远不够,唯有奔跑才能追赶上成功的步伐。 
文子启仰首,望向夜空。云甚厚,朵朵堆叠,观赏不了星和月,略靠近下方的云朵被灯光照出了饱满棉花糖般的形状。两幢高高矗立的大厦如两道光柱,刺入夜空的棉花糖中。 
“我简直清闲得奢侈。”工程师如是说。 
最初回深圳之时,满心不甘、紧握着发颤的双拳远眺北方的情境仍历历在目。但三年时光如浩浩珠江水流逝入海,也渐渐被平静安逸的生活磨去了自以为恒固的信念。 
人生总处在变化中。 
光夏他拥有了那样执著爱他、肯为了他离开上海总部去北方区的未婚妻。他如此坚强,有实力,更有不懈的毅力从失败的泥沼里站起来,重新夺回胜利的旗帜,赢得更丰厚的事业回报。他值得同样优秀的女子去深爱。 
“而我呢……”工程师望着无垠的广瀚天空。 
相比之下,不过是个长久荒废在静止的记忆坟墓里的人。 

夜已深,风势愈紧,呼啸卷地吹袭。 
文子启拐过街角,走进自己居住的居民小区。 
厚密的乌黑云层荡散开去,正月十五的皎洁明月宛如|乳白圆盘当空高悬。 
一个熟悉的颀长人影映入眼帘,文子启停了脚步。 
那个人站在风中,又高又直的轩挺腰身,潇洒磊落的长款大衣。他正呵气暖着手。深寒气温下的萧索树荫如浓墨,随风凌乱倾摆。细碎的月色剪影,如池水的粼粼银影,洒在那人颀长的身上,勾勒出平直的肩线与宽厚的背脊,衬得他几分孤寂,几分落寞。 

沈逸薪转头,发现文子启站在距离二十多步的地方,正远远望过来,便欣喜笑着向他走去。 
文子启一动不动地站,定定地看着沈逸薪朝自己迈步而来——郑重,平稳,一步一步,如同步入求婚现场的手捧婚戒的准新郎。 
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走到文子启面前,发觉面前的人似乎着魔般注视自己。 
“子启,怎么了?” 
“你……等了多久?” 
“嗯,不久,我刚来。” 
文子启凝视着沈逸薪。 
——沈逸薪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脸颊暴露了他的谎言。 

如潮水般的心酸和荏弱覆盖了心脏。 
文子启突然觉得想哭,“逸薪,你何必……” 
仿佛又回到了大年二十九的傍晚,薄暮时分的霞光迷离,他冒着湿冷低温和凛冽寒风等待在公司门口。 

他在等我。 
他还在等我。 
坚硬的冰层,豁开一角缺口,涌出潺潺细流。 

文子启踮起脚尖,伸出手,紧紧搂住沈逸薪的颈脖。 
沈逸薪有一瞬间惊讶,顷刻后也用一双手臂环抱工程师,良久,小心翼翼问:“……子启?” 
文子启将脸深埋在沈逸薪的肩窝,声音闷闷的。 
“我跟你走。” 
对不起,逸薪,我让你等了那么久。 
我让爱我的人等了我那么久。 
文子启低低地哭,哑着声,眼泪如清澄泉水。 
“我跟你走。” 
无论在什么地方,再怎样辛苦,我也会奋起直追,努力与你并肩而立。 


三十六: 

世事随时间逝去的何止万千,或喜或悲。 
可是人无法永远原地驻足,总归要往前走向前看。 

风停了,树亦宁静。午夜的空气如一涧恬淡悠远的溪河,静水流深,缓缓淌入只属于二人的时光。 
沈逸薪用暖得几乎微热的手为文子启拭去脸颊的泪滴,十五的满月光辉照在他的发顶,深亚麻色头发似乎覆上一层薄薄银霜,他柔声哄道:“别哭了,我依你,什么都依你。” 
文子启低着头,用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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