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波的攻击过后，金属管纷纷再次调整方向，对准迪亚四人，唯独避开了西亚。
迪亚皱眉举起大剑，橙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掌跃出，一眨眼的时间就把整个剑身包裹了起来。这一次剑刃毫无声息地切入了门中——迪亚转了三次方向，完整地割出一块一人高的金属，一脚把切割下来的部分踢进了门后。
“……这是我第一次从这扇门进入这里。”西亚紧张地压低了声音，“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陷入这么糟糕的境遇……”
眼前赫然是一个圆形的研究所，圆弧形的天花板，墙壁上全部是黑底绿色的屏幕，快速刷新着一行行的数据，数百名穿着白色大衣的人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侵入者看去。
研究所最中央的部分有六根圆柱，同样是透明的，浅红色的液体中漂浮着看起来更加接近于人的外形的生物。
“完成体？”迪亚挑眉。
“……四分之三完成体。”西亚纠正他的说法。
“快阻止那个人！”突然有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地尖叫了起来，“他快要把所有的半成品都毁了！”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借过一下。”迪亚笑眯眯地在全场的人中寻找女性——他记得西亚说过所长是女的，“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在这里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之后，还能够活着离开吗？”
“很抱歉，不过……我确实这么认为。”迪亚的目光转向说话的女性，保持微笑，“尼尔，四分之三完成体交给你了。”
尼尔面无表情抬手搭箭，动作快得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六根玻璃圆柱同时被打破，液体迅速从容器中流失——四分之三完成体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却连挣扎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女所长的声音中带上了愤怒的颤抖，“你知道你毁掉了多么重要的东西吗！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够得到六个四分之三完成体——蠢材！还不快把四分之三完成体转移到营养原液里去！”
“我才不在乎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迪亚微笑，“只是看不惯有人玩弄生命而已——那么，谈判破裂。”
31、狗血的过去
“我不记得跟入侵者进行过谈判。”女所长冷笑着按下手边的按钮，“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们的身体——想必你们会是很好的试验体。”
迪亚耸了耸肩，侧过脸看了看科瑞娅斯的表情。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一号试验体带回去锁起来！”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尤里西斯在迪亚第三次回头看向科瑞娅斯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刚才按了一个按钮——我想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这里这么多人里面，她是最容易被影响的，所以想观察一下她的反应。”迪亚挠了挠脸，“小鬼，觉得神智还清醒吗？”
科瑞娅斯带着些微恐惧的表情点了点头。
西亚死命推着迪亚的手臂低吼：“现在有时间管那种事情吗？他们就要过来抓我了！”
“不想被抓走吗？”迪亚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他。
“还有时间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西亚瞪眼，沉默了一秒钟，抱住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用那种态度对待你的！但、但是……你不会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吧？”
“……在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你之前，回答我的问题。”迪亚随手把第一个靠近他的研究人员劈昏了过去，扔出十几米远。
西亚小心地观察着迪亚的表情变化，试探地开口：“如果可能的话，当然不想被抓走……”
“说出来。”迪亚转向前方，不再看他，“说你想离开这里，我就会带你离开。”
站在研究所另一端的女所长冷笑：“口气真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不带上一号试验体，你们也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更何况你们的队伍中原本就有一个累赘在。”
科瑞娅斯下意识地朝尤里西斯身后躲了躲。
“一号试验体，你待在这里已经整整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而是你从来没有成功过。到了现在，你又以为你抓住希望了吗？”
迪亚歪了歪脑袋：“他有名字。”
“什么？”
“他不叫一号试验体。”迪亚挑眉，“从各种角度来说，你都让我觉得很火大。”
“彼此彼此。试验体不需要名字，只要提供研究所需要的材料就够了，有没有生命都无所谓，我看中的只是它的价值。”
西亚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想离开……”
迪亚掏了掏耳朵：“听不见。”
“……”西亚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深红色的眼睛直直望进迪亚的眸子，深吸了口气，放开声音大喊，“我想离开这里！”
几名趁着迪亚回头时扑来的研究人员被旁边的尤里西斯击倒扔开。
“做得很好。”迪亚笑眯眯地抬手揉了揉西亚的脑袋，看向他们之前通过的房间——那里已经变成一团糟了，“雷门，你被营养原液淹死了吗？”
“……不要这么快就咒我死，队长。”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渐渐靠近，“数量太多了，需要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干活了。”迪亚摊手，“看起来任务的回程比之前的要麻烦好几倍啊。”
雷门捅了捅尤里西斯：“这次轮到你保护没有战斗力的人了。”
尤里西斯抓着科瑞娅斯的手臂，斜眼看向雷门：“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想和我换班？”
“我发誓我没有。”雷门举起双手，“不然队长会揍我的。”
“……工作时间继续闲聊的话我依然会揍你。”迪亚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雷门，里面那个不死族的女人交给你，我不想看到她再按下任何对我们不利的按钮。”
雷门抓抓头发，打了个哈欠，朝前走去：“虽然说我不打女人……但是队长的命令也没办法。”
“最高级别反入侵系统启动。”研究所中突然响起了机械的女声，“所有无关人员请迅速离开研究所前往隔离间，启动倒计时十秒钟开始，十，九，八……”
研究员们迅速放下手中的物件离开了现场——完全没有缝隙的墙壁上突然开启了紧急通道，在倒数完成之前，研究所里已经只剩下迪亚一行人了。雷门站在正中央的地方朝他们摊了摊手。
“这是什么？”
“……不知道。”西亚摇头，“不过猜得没错的话，和幻术有关——每次她要做大型实验时都会按那个按钮。”
“三，二，一……正式启动。”冰冷的女声倒数完毕之后，科瑞娅斯瞬间倒在了地上。
迪亚迅速回头看向后方——一个人也没有。他没有做出任何移动的动作，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其他人都消失了。确切地说，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背景。
果然和幻术有关……迪亚揉了揉额头，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在脑中勾勒刚才看见的研究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往前十步左右应该会踩到离他最近的玻璃圆柱碎片。再走两步就能撞上没有被完全击碎的圆柱底座。
而诡异的是，在他往前走了起码一百米之后，还是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幻术的话，不可能没有目的。研究员的集体撤退就表示所谓的最高级别反入侵系统在启动时是不分敌我的——也就是说，在系统被关闭之前，这个研究所里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所以，系统本身一定有可以击溃入侵者的办法。
比如科瑞娅斯的突然昏迷。
……等等。迪亚晃了晃脑袋，皱紧眉毛。
科瑞娅斯……是谁？
“奇怪的幻术……”迪亚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用疼痛保持自己的清醒，“会让人在限定时间内失去记忆？”
“……迪亚？”疑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嗯？”迪亚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感到两只冰冷的手从他的后颈伸了进去，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斯图亚特，再闹我就做了你。”
话一出口，迪亚自己也愣住了。
“有什么关系？每次你的反应都很有趣——”少年笑嘻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迪亚。”
“……”迪亚沉默着松开被牵制住的对方，转过脸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喂，不会真的生气吧？”少年活动着手腕凑近迪亚的脸，“又不是第一次这么闹你……”
“……没有。”
“没有——就是说，没有生气？”
“……没有。”迪亚皱起眉盯着少年的五官，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正常地做梦——那片白茫茫的空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路，只能供一辆马车穿行的宽度正好够两名少年并肩前行。
——少年？迪亚摸了摸身后的大剑——虽然大剑还在，但是长度却从之前的膝盖降到了小腿。
也就是说，他变矮了。
“干吗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海因斯给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接下来只要带着这两个人还活着的人回不死岛就好了。”斯图亚特拍了拍手掌，朝路旁的一块石头走去。
迪亚低下头，这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左手背上的佣兵标志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这代表他们已经被逐出佣兵工会。“什么任务？”他勉强开口，觉得声音有点艰涩。
“你被打傻了？”斯图亚特提着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不满地拉长声音抱怨，“这几个人因为把委托人杀掉并且抢走所有钱所以现在在被讨伐啊——快过来帮忙，我拖不动两个人。”
“讨伐？”
斯图亚特皱紧了眉，把手里的人扔下走向迪亚，一巴掌拍向他的胸口：“你真的被傻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斯图亚特。”
“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