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为少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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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不为少年留-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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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夥子,今年几岁了?”老人率先攀谈起来。
  “哦,23。”
  “还相当年轻嘛,我儿子都有28了。”
  “哦……”
  老人看他一眼,发现这小子似乎有点别扭,就爽朗笑著拍了拍江城子的肩“怎麽,跟我这老头子说不上话?”
  “不、不是,哈,我很少跟你……跟您这样年纪的人说话的。”
  “嗯……”老人沈吟了一阵,在江城子绞尽脑汁打算另开一个话题的时候,老人再度开口了。
  “我儿子那麽大的时候,”他伸手指著几个正在玩滑梯的小孩,看起来五六岁正在上幼儿园的年纪“我让他拿猎枪去原野里打鸟,每天练拳脚,还用些大腐蚀性的药材泡身子,那孩子小时候就没过过什麽好日子。”
  江城子瞪大眼睛,觉得这老者如此顺畅地吐出些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句子,已经不能用古怪来形容了……这是哪路高人啊。
  “怎麽?觉得惊讶?现代人啊,就是每天健身,把肌肉练得跟石头似的,也不及我们泡半个小时药澡强,我们家的祖上,也的确是武林中人呢,嘿,我跟你说,你小子看起来挺结实的,要是我儿子来了,一个小指头就能戳死你,信不信?”
  江城子挂了一头黑线,对於这种当面要戳死他的放话也不好回敬什麽,只好说:“那您叫他来呗。”
  江城子话音刚落,老者的脸色却霎时变了。
  变成了那种伤心欲绝似的灰败。
  江城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慌了手脚。
  “是啊,前提是他现在能下得了床。”
  历经沧桑的低压嗓音带著令江城子感到陌生的沈痛,那种只存在於至亲之间的沈痛。
  “我就这麽一个儿子,小时候让他吃那麽多苦,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罢了,让他走他根本不想走的路。我晓得自己的儿子是个好静的,揣本书就能坐上一整天,却还是要逼他练武逼他好斗,到了最後,连他最喜欢的人……都不准他喜欢……我这一辈子啊,其实都是为了自个儿,最後把儿子勉强成了这幅样子,命悬一线,命悬一线啊。”
  那双低垂的浑浊双眼竟然在此时湿润起来。
  江城子坐在一旁,只觉得被震撼似的无法动弹。他的父母在他还没什麽记忆的时候就死了,他连父母的唠叨家庭的柴米油盐都想象不出,更别提想象一个老得要融进古树年轮里的人,会用这样捏出苦水的声音悔恨自己对孩子的苛责。他没法去同情那个在老人口中命悬一线的男人,而是深切地同情起了面前的老人,他过去打交道的长者都是叔字辈的,精悍又狡猾,老年人在他眼里就是要谦让和尊敬的模糊形象,他对这种人群秉持的态度几乎跟小学生一样。他没想到就短短的十几分锺,他会想要拥抱一个老人,将这个看起来威严又爽朗的人,以抚慰的手法圈在怀里。
  如果父亲还在,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在心里这麽想著,同时诚挚地开口了:
  “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吗?”
  老者本来还沈浸在悲伤情绪里的双眼霍地朝江城子望过来,眼中是有些夸张的出乎意料,不同於突然接收到陌生人提议帮忙的惊讶,更像是。
  更像是惊讶於江城子比料想中还要容易地答应了他未出口的要求。
  “真的吗?小夥子……你愿意帮助老朽?”
  “哈,”江城子伸手挠头,“老人家你说话还怪像古代人的啊,嗯,只要我帮得上忙,绝对没问题的!”
  “哎……”对方直视著他的眼睛,最後深深长叹了一声。




☆、'他有多害怕失去他'

  胡駸回到行川,马不停蹄地赶回江宅,本以为能立刻见到江城子的,却被张妈告知那家夥出门一整天了还没回来。
  他顿时沮丧起来,在机场就提前打江城子的电话,对方一直处於关机状态,他能安慰自己大概江城子是手机没电了,可是回到家来却还是见不著人,沮丧过後是毫无缘由的恐慌。
  哪怕想不出理由江城子会在这时候离开他,观察张妈们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胡駸还是连一秒锺都坐不住,拿了车钥匙就准备出门,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要到哪找江城子。
  大门在这时候传来响动,那金属磨合的细小声响像是一把日夜在提琴上厮磨的弓,熟悉至极,并且在这个瞬间几乎让胡駸狂喜。
  江城子打开门,从门後走了进来。
  他穿得很休闲,手里甚至还拎了只附近超市的购物袋,“张妈,我顺路买了夜宵,我估摸著胡駸今晚就能回来了。”他边说著边抬起头,满脸笑容的胡駸就这麽直楞楞地闯入了眼帘。
  “胡駸。”他愣了一下。
  胡駸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人反应不及地冲过来拥抱住他。
  张妈本来是要上前来接江城子手里的东西的,看到这景象立马止了步,笑吟吟地转身走了,跑去跟其他佣人分享关於“小别胜新婚”的讨论。
  胡駸抱著江城子,手指插进对方毛糙卷曲的头发里,全身立刻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血管都兴奋起来,他捧住江城子的脸,麽指在对方柔软的嘴唇来回游走,就像冬天里抱著坚果的松鼠,无比眷恋又舍不得吃的表情。
  江城子起先是被吓了一跳,愣愣望著胡駸,直到对方意味浓重地摩擦他的嘴唇时,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站著的是胡駸,并且这家夥应该也像自己一样“害相思”了吧。这麽想著,江城子又得意又傻逼地笑起来,胡駸因为觉得还没看够不舍得下嘴的心思一瞬间被这笑容瓦解干净,不耽误半秒,狠狠吻了下去。
  这吻因为思念而变得更加强取豪夺并且热情洋溢,胡駸前一刻还恐慌著的心脏像承受不了这样的满足而微微战栗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江城子没有走,永远都不会走了,他会呆在他身边,就这麽一辈子的。
  当然,这些巩固内心的话,有时候是验证美好未来的预言,有时候只是徒劳无功的自我安慰。
  而决定这些的,从来就不是人,而是命。
  
  第二天早晨,因为“小别胜新婚”这一张妈的预言的应验,江城子果断起不来床了。
  胡駸再次回归“煮夫”形象,弄好早餐之後端到卧室来,江城子趴在床上,半边小麦色的肩膀露在外面,胡駸瞟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一边将被子拉到江城子的耳後一边伏到对方耳边低声警告:“赶快起床穿衣服,不然你腰断了就别怪我了。”
  迷迷糊糊的江城子一个激灵,立刻弹起身,抓了件睡衣套上,才後知後觉自己刚刚被胡駸一句话就整怂了,於是瞪了对方一眼。
  不过比收拾胡駸更有意义的事情已经放到了面前,江城子发现食物後就立刻冰释前嫌了。
  “对了,你昨天出去晃了一天,干什麽去了?”胡駸突然问道,他并没有忘记见不著江城子的那瞬间自己有多担心。
  江城子一边嚼著面条一边抬起眼来,促狭地笑著:“怎麽?管起老公来了?”
  胡駸懒得跟他理论,只是又问了一遍:“干什麽去了?”
  “我在路上遇著个老头,”江城子咽下一口汤“跟他唠嗑了,他儿子得了重病,我还跟他去医院看了那兄弟呢,人躺在床上,瘦得要消失在被子里似的,哎。”
  胡駸觉得奇怪,皱了皱眉:“你怎麽跟人说两句话就熟到去给人儿子探病了?”
  “我哪知道啊,”江城子两口解决了汤面,抹一把嘴,“有个词叫什麽?忘年交?我跟那老爷子就是投缘了呗,我还答应给帮忙的,如果是别的麻烦而不是生病,我肯定帮解决。”
  胡駸仍旧表情狐疑,但是一时说不出什麽重要的疑点来。
  “诶我今天还要去医院找那老头呢,你要不一起去看看?”
  “我去干嘛。”胡駸拿过江城子的空碗放在托盘上,断言拒绝了。“你要是还有力气,你就去吧。”然後朝江城子展开了个比後者促狭得太多的笑容,气得江城子跳起来就要扁人,但屁股才抬起一半,整个人就僵硬了。
  “卧槽!胡駸老子下次要在上面!”
  
  胡駸虽然拒绝了江城子一起去见那陌生老头的提议,但是这仅仅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也许这样的怀疑过於严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从江城子轻描淡写地提起那“忘年交”的老人时,胡駸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妙的预感。
  想要秘密调查的念头也在同一时间产生了,於是在江城子躺在床上养精蓄锐预备反扑(这是江城子的说法)的时候,他来到了後花园,拨通了某个在当年寻找江城子时最得力的旧识。
  在几句客套的寒暄之後,胡駸单刀直入地说:“帮我查个人,昨天跟江城子偶遇的一个老头,据说还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那老人的儿子。”
  “又是江城子?”对方因为这纠缠了自己有一段时间的名字而感到惊讶。“你把人找回来了?现在又要查人家?”
  “你别管那麽多了,帮我查就是。”
  “行行,”对方无奈地答著“谁摊了你这麽个伴儿也够倒霉了,见了个老头都被你盯上,你还不如把人关屋子里呢。”
  “我倒想。”胡駸低声喃喃了一句。
  
  江城子休息到傍晚,总算得劲了,就出门去赴跟那老头的约,手上还拎了让张妈炖的汤,虽然那姓成的老头的儿子一直昏迷著喝不了,但那老家夥看著也该关心下了。
  江城子出门後没有十分锺,胡駸的邮箱就收到了带附件的邮件。
  胡駸放下手头的工作,打开了那封来自几小时前答应他做调查的人的邮件。
  在看到那出现在第一页的老者的照片时,胡駸觉得似曾相识,眉间越皱越紧,突然,他的瞳孔放大,背脊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然惊出了一层冷汗。
  那老人,竟然是五年前……在海南帮江城子检查身体的那个药理师!
  胡駸还记得他们当时站在那个通透苍白的房间,床上躺著被乙醚迷晕的江城子,当时那成姓的药理师声调沈著地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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