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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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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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轻轻摇晃着滑过丝绸一般的江面,牧野歌懒洋洋地躺在船上,清凉的夜风中辉光闪烁的银河横贯天穹。 

这真的是三年前的沧澜江? 

那女子斜眼瞥了他笑嘻嘻的样子,撇嘴道,你这个野小子啊,乐成这样。我嫁了你,你还不是到处乱跑,害我担心? 

她的话却说得如此温柔甜蜜,牧野歌听了嘿嘿笑道,那你何不去学得一手好菜,不就把我老老实实拴在你身边了,以后啊你再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野小子就算舍得下你,也舍不下野小子的野小子啊。 

那女子脸又红了一下,牧野歌怔怔的看着。他总觉得阿瑶在害羞的时候才是最动人的时候,总是有点坏坏的心思想逗她脸红。 

阿瑶,他看着那个袅娜的身影像烟雾一般渐渐散去,喃喃地说道,不要回去了,我今晚就带你走吧。 

我要去见师父啊,她的声音飘在水上,空空荡荡,师父急召所有青麓弟子回院,我得回去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啊。 

阿瑶,别回去了,真的别回去了,只要你不回去……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突然有个气冲冲的声音插话道:“你晕倒就晕倒,干嘛还哼哼唧唧没完没了的?” 

牧野歌闷哼了一声,终于伏在慕容涓涓的背后醒了过来,他挣了一下,却觉得周身酸软无力。这一路走得颇为颠簸,他终于觉得全身的伤口都开始痛了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他忍痛低声问到。 

慕容涓涓哼了一声:“自然是去找师姐她们料理你的伤口。你伤的这么重,那一剑由胸至腹,若是再深上一两分,都不用劳烦我好心背回去,直接挖个坑埋掉的了。” 

牧野歌这才觉得胸腹间衣襟都被自己的温热的血濡湿透了,他隐约感觉到伤口似乎被草草包扎了一下,但是裹得松松垮垮,乱七八糟,他试着运气,只觉得胸口几处穴道被勉强封住,稍微缓了一下血流,不过无论是下针的力道和方位都可说是马马虎虎。 

银针渡厄,金针渡劫,鹤影楼的医术本来也是一绝,可看来这位慕容小姐脾气不小,学到的本事倒是马虎的很。 

慕容涓涓冷冷笑了一声,又道:“可你这一路上啊晕晕糊糊的话倒是不少,什么拜堂成亲啊,烧得好菜啊,大胖小子啊……”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牧野歌却怔怔不语,他感到呼吸突然间刺痛了起来,抬头看去,却见到月下草海中,那白衣女孩袖手静静站在一旁。 

慕容涓涓施展踏雪飘行的轻功,走得极快,只见周围长草野滩不住向后退去。每每掠过那女孩身畔,那白衣翩然的身影便模糊淡去,无声无息的,又在五丈之前绰约浮现。 

他哭笑不得:“她竟然一直跟着我们?” 

慕容涓涓皱了皱眉头:“我背你走了多远就跟了多远。开始我还挺警惕,后来却见她没什么动静,只是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她的身法这么快,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你可知道她到底是谁?干嘛这样跟着?” 

牧野歌沉吟半晌,方苦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当只听铃音指挥,暗中御铃的人被我打伤遁走,她心如白纸,没有铃音控制,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跟着我们。” 

那白衣女孩隔着一丈之远怔怔看来,神情茫然而疑惑,眼神却如此清亮动人。 

牧野歌看着那微扬的轻纱白袖,和那笼在袖中的左手,突然“嘿嘿”笑了一声。他想起刚才的激战,又是“嘿嘿”一笑。 

他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到底有多险?” 

慕容涓涓怒道:“你都差点死了,还笑得出来?” 

牧野歌又笑问道:“射出白绫和银针的时候,你是不是愣了一下?” 

慕容涓涓哼了一声:“我的武功如何,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牧野歌笑道:“其实是我自己算计错误。她的剑术实在太快,我怎么算得准时间。但却是你慢的那一下,恰好在她的剑光稍纵即逝的最弱一刻,然后才有那么一点空隙。她身法快如闪电疾风,这一刀怕是连她的衣角也沾不到,却没想到正好挑开了她蒙眼的白绢。” 

他迎向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叹道:“就算如此,若非我今天之前恰好又见到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涓涓奇道:“你之前见过她?” 

牧野歌默然点点头,他想起早上在沧澜江的一幕,便加了一句:“只怕夕照宫和栖霞岛两支人马,是赶不到听雨楼了。” 

慕容涓涓心头一震:“她是听雨楼的人?” 

牧野歌笑道:“看来,她还算不上人,不过是身负绝世剑术的一样武器而已。” 

慕容涓涓哼声:“既然是听雨楼的人,若不是急着照顾你,我早该一剑过去……哼!” '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牧野歌摇了摇头:“她现在虽不杀人,但若有人拔剑刺去,她却会反击,她不懂如何点穴制人,只知道怎样杀人最快,你见过她的剑术,觉得自己躲得了么?” 

慕容涓涓虽然骄傲,却不可否认自己对那白衣女孩充满了惧意,牧野歌的刀法已经快得匪夷所思,但还能从那刀光的虚影中看出模糊的招数来。而那翩然飞舞的白衣已经与那清凉夜色融为一体,竟然要从牧野歌的伤口中才推测到那虚空中竟然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若是那一剑向自己刺来,怎么可能躲得了。 

她又怒又怕,加快脚步,耳畔呼呼风声越来越急,那夜色白衣淡去又显现,跟在五丈之外,既不更快,也不更慢,既不更远,也不更近。 

牧野歌的笑的有些苦涩:“我之前还和她交手两次,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均是绝无生还之境死里逃生,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女孩。” 

慕容涓涓奇道:“你连她面都没见过,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牧野歌叹道:“错不了,我知道那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现在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小女孩头发上的那种奶香味吧。” 

慕容涓涓打了个冷战,她想起了“乳臭未干”这个词,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害怕。她勉力镇静了一下,冷笑道:“你也可算是福大命大,和她交手过三次都能逃出来。”她暗地里却对牧野歌的刀法武功惊叹不已,但话虽偏要说得尖酸刻薄,挖苦一般。 

那白衣女孩静静袖手站在连绵起伏的墨色草海中,她的身子如此的瘦弱,白衣流云般在夜风中浮动,如同莽莽草海中一茎柔弱的白花。 

牧野歌喃喃道:“破虚之剑,太上忘情,无想无念。是了,若非这样一个心如白纸的小女孩,又有谁能够练成这种剑术?” 

慕容涓涓奇道:“那是什么?” 

牧野歌叹道:“传说有一种神秘的剑法,极致的一刻刺出,时间静止,万物凝息。我也只是听说过罢了,相传习练这样的剑法,要放弃一切的杂念和牵挂,当心中孔明了无渣滓的时候,便可看见时间和空间的裂隙。无想无念的瞬间,时间停止的一刻,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快得过她手中的剑。” 

牧野歌还微笑着,眼神却变得深沉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世界上谁能做到真正的无想无念?她的心地永远保持在婴孩一样的状态,原来就是为了被教成这样的剑术。” 

岳麓剑院修罗场一般的情形一闪而过,牧野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人之初性其实非善非恶,也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会如此残忍而冷静。” 

他默然转头,迎着那小女孩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神:“真正的无想无念神剑之下,只怕我这点道行,半招都挡不了,看来这还是一个权宜的法子,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训练刺客,江心月果然够狠。” 

慕容涓涓听得“江心月”三个字,浑身一颤,牧野歌笑了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听雨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了吧?你们鹤影剑派如此贸然前去,还能全身而退么?” 

慕容涓涓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究竟没有说出来,她恨恨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个没完,真是不知好歹。”反手点去,正中牧野歌腰间睡穴。她好像忘了正是自己喋喋不休一连追问,牧野歌才不得不“说个没完”。 

那一指上劲力使得全然不得要领,若是平时,牧野歌怎会被这样的手法制住?此刻他重伤无力,不得不昏昏沉沉晕过去,朦胧间只听得慕容涓涓幡然醒悟的自言自语:“可恨,我居然忘了问这小子是哪里来的。” 


回到鹤影楼在城外的宿地,慕容涓涓把昏睡不醒的牧野歌放到毡毯上,抬起头来,正撞上净空师姐质疑的眼神。她撇撇嘴道:“我看见他被人打晕了扔在野外,想起我们鹤影楼救人性命乃是根本,就顺手带回来了。” 

净空指了指帐外那默默袖手站立的白衣女孩:“那她呢?” 

慕容涓涓脸色苍白,还是很及时地顺口编道:“那是他妹妹。” 

净空低声吩咐了几句,捉着慕容涓涓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出帐外。那白衣女孩到没有跟上来,只是隔着毡帘静静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牧野歌。 

净空回过头来,只是瞟了慕容涓涓一眼。 

她便受不了了,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师姐都藏不住任何秘密,一晚上的激动,害怕,气恼全涌上来,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哭哭啼啼的把什么都讲了。 

“真有这样的事?”净空疑道,她斜眼睨着那清秀的白衣身影,“那可是一个小女孩啊?” 

慕容涓涓抽噎道:“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傻小子刀法快的看都看不清楚,连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姐,咱们真的要去?” 

净空笑了笑:“本来师父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拗不过掌门,何况还有明远,明清两位师叔的血仇。” 

她叹了口气道:“鹤影剑派也算是七大剑派之一,端的是名门正派,师父又心高气傲,名门正派这个称号,背着也够累的。” 

她想了想,又说:“现在师父已经琢磨出那十六个字的线索了,再加上那幅图,应该找得到听雨楼在什么地方,明天你和净水,净泉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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