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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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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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某随时奉陪?”

“阁下府上在……”

“在天之涯,海之角。”

“你不敢说?”

“呸!你这狗东西噜噜嗦嗦,简直莫名其妙。吴某并不是怕你找上门来献宝,也不怕贵师门无理取闹,事实是吴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无可奉陪,江湖人争强斗胜动手相搏,死伤在所难免,受伤失手活该倒霉,你还噜嗦个什么劲?你老兄如果想在嘴皮上争回面子,我警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要不恼得太爷火起,宰了你们两个王八蛋,杀人灭口一劳永逸,你是不是想死?说!”秋华火暴地叫吼,声色俱厉。

小白龙哈哈一笑,接口道:“吴兄,对付这种武林中的无耻败类,唯一该做的事便是毁尸灭迹,以免日后麻烦。如果饶了他们,他们便会到处挑拨是非,纠合朋友与唆动师门长辈,冤魂不散似的死缠不休,何不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一了百了?”

秋华虎目怒睁,向赤炼蛇叱道:“你走是不走?”

“你……”

“你再多说一句,吴某便割下你的舌头来。”

赤炼蛇正想开口,秋华恶狠狠地迫进两步,吓得他打一冷战,不甘心地哼了一声,跛着腿走向正在裹伤的天蝎。

秋华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限你们立即离开宜禄镇,不然在下将在附近埋葬了你们,不信就试试看?纵虎归山,吴某知道划不来,趁在下未后悔之前,你们最好走快些。”

南五台双豪一看风色不对,确是怕秋华杀他们灭口。鬼怕恶人蛇怕赶,他两人遇上比他们更凶的人,岂能不怕?天蝎挣扎着站起,愤然地说,“老大,扶我上马,咱们走,日后再说。”

小腿的胫骨有两根,赤炼蛇很幸运,只被踢断一根,还能支持,牵来马骑,扶天蝎上马。

临行,天蝎咬牙切齿地说:“姓吴的,咱们江湖上见,一刀之恨,必有回报之期,希望你别死得太早。”

话声未落,坐骑已经驰出,去意匆匆,向东出镇而去。

秋华不加理睬,向小白龙行礼,笑道:“任兄临危示警相救,兄弟永铭五衷,感激不尽。”

小白龙回了礼,接口爽朗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吴兄这两年来名震江湖,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且誉多于毁,称为江湖游侠,并无不当,久仰大名,只恨无缘识荆,今日幸会,足慰生平。”

秋华淡淡一笑,摇头道:“任兄,何苦挖苦兄弟呢?任兄名列五虎三龙,侠名遍天下,兄弟算得上哪门子人物?”

小白龙哈哈一笑,豪放地说:“咱们彼此都不必客套了,以免沦于虚伪。吴兄,兄弟有事请教,祈能坦诚相告。”

“任兄有何见示,尚请赐告,兄弟不惯说谎,知无不言。”秋华正色答。

“吴兄在江湖的所行所事,兄弟十分佩服,只是,吴兄在宜禄镇迫镇民罢市,兄弟却不敢苟同,这就有点过份了,不知吴兄何以教我?”小白龙惑然地问。

秋华呵呵笑,反问道:“任兄的消息从何处得来,能否见告?”

“刚才南五台双豪不是说明了么?”

“原来是他们说的,任兄相信吗?”

“兄弟确是不解。”

“这样吧。兄弟伴同任兄到各处问问,好不?”

“吴兄说出岂不省事?”

“任兄相信兄弟的话?”

“以兄弟在江湖中所知有关吴兄的为人来说,我信任你,但必须再找个对证以明是非。”

秋华去牵坐骑,一面说:“请借一步说话,此非说话之所。”

“这就走。”小白龙说,也向坐骑走去。

两人策马出了镇东,到了梁公庙前下马。秋华当即将到达宜禄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不错,兄弟来到宜禄镇,确是有事而来,要打听一个姓景的牧奴,但起初并不打算动武。老实说,这样一闹反而误了兄弟的大事,实非兄弟所愿。只是,看了这些牧奴的悲惨遭遇,兄弟已别无抉择,欲罢不能。任兄如果信任西海怪客鲜于前辈,那么,请随兄弟前往一见,便知兄弟所言非虚。假使任兄仍然存疑,那就请自行打听。俗语说:公道自在人心。宜禄镇虽被三大牧场所控制,但相信其中仍然有不怕死敢揭他们疮疤的人。”

小白龙冷笑一声,剑眉轩动地问:“吴兄,你今后有何打算?”

秋华会错了意,也冷笑道:“在下已开诚相告,任兄如不相信,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一面之缘,本就难以取信于人。在下的事,决不轻言放手,任兄有何打算,在下听你的。”

小白龙呵呵一笑,说:“在下打算一把火烧掉三大牧场,如何?”

“任兄……”

“三大牧场的主事人如此残忍凶暴,他们必须受报,我反对你这种妇人之仁的处事态度。”

秋华开朗地笑道:“对不起,任兄,兄弟……”

“哈哈!不要为此事道歉,兄弟也冒失了些。喂!你不会拒绝我插上一手吧?”

“任兄如肯仗义相助,兄弟感激不尽。”

“咱们一言为定。你要找那姓景的牧奴,内情能见告么?”

秋华点点头,道:“其实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得了,西安有人出一千两银子,请我将姓景的救出送到西安。先交五百两,人

到钱清。”

“姓景的值得花一千两银子?”

“值得的。”

“这……这里面……”

“任兄,兄弟并非为了一千两银子替人卖命,老实说,即使分文俱无,兄弟也要走这一遭。”

“喝!不简单。”

“而且那一千两银子我也准备留给姓景的……”

“咦!怎么回事?”

“任兄听说过前左佥都御史景清其人么?”

小白龙一怔,徐徐点头说:“这人我倒听说过,据说是个了不起……”

“任兄是侠义道门人,敬重忠臣孝子,讲究扶危济倾,对这位忠义千秋的人物,想亦不会陌生……”

“哦!我想起来了。”小白龙叫。

“想起什么?”

“你是说,这位御史死犹犯驾的景大人?”

秋华木然地点头,脸上涌现凄然的神色,黯然地说:“正是他。燕师入京,死事最烈的有两个人,一是兵部尚书铁大人铉,另一人便是景大人。咱们江湖人不问政事,不以成败论英雄,似乎不该管官家的闲帐,但对这位死事最烈的景大人,却不能无动于衷,尽管朱家天子狗咬狗叔侄相残,景大人仍然是大明皇朝的忠臣烈士,我愿破例为他的后人尽一番心力。”

说起景清这个人,在靖难之乱中,也确是个值得大书特书流芳千古的人物。他官拜左金都御史,是建文帝的得力贤臣。燕王起兵叔侄相残,攻破京师,大杀朝臣。那时,出现了相当反常的现象,武将几乎全部投降,文臣却几乎全部慷慨赴死。

在文臣中,景清是少数投降的人之一,他表面上投降暗中却身怀利剑,谋刺燕王,上朝时将剑藏在衣内,待机行刺。

中外古今的皇帝们,最会利用神权迷信来骗人,成功必有所谓天命神迹,失败也有所谓预兆。八月望日早朝,先一日据说天象有文曲星犯紫微座,该星色红,因此永乐皇帝提高警觉。

那天早朝,景清穿的是绊衣,引起皇上的怀疑。朝罢,御驾出御门,景清奋身扑击。一个文臣力道有限,即使没有护驾的护卫,他也不是能征惯战、于马上取天下的永乐帝的敌手,想得到要糟。

景清被擒,竟敢破口大骂,皇上下令挖他的牙,他含血喷噀御袍。皇上龙颜大怒,剥他的皮,磔碎骨肉,以草实皮制成椟皮,挂在长安门示众。后来驾过长安门,椟皮索断,直追御驾作势扑击。当夜皇上又梦见他仗剑追逐,皇上大怒之下,灭景家一族,藉没全乡,村里为墟,诛杀净尽。

“景大人全族彼诛,无一生还,姓景的牧奴,决非景公之后。

老弟,恐怕你弄错了。”小白龙摇头说。

秋华的眼前,似乎感到有些朦胧,叹口气说:“古往今来,暴君多至罄竹难书,但像当今皇上这种凶暴残忍的人,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方孝孺十族被诛,铁兵部寸磔油煎,陈礼部啖血凌迟,练御史九族株连,景大人碎骨剥皮……唉!这些忠臣义士,委实令人扼腕三叹,思之怆然。兄弟所要找的人,是不是景大人之后,不敢断定,但托兄弟寻找的人言之凿凿,兄弟姑且相信。据兄弟所知,景大人原姓耿,真宁人氏。至于他为何改耿为景,兄弟便不知其详了。既然族灭,按理他的子孙决无苟存之望。但托兄弟寻找的人说,当燕王起兵至淮,猛将安平被俘,景大人便知大事去矣,暗中已准备后事,将长子景浩寄养长庆村。可惜事发三日,谁也未料到景大人罪连全族,祸

及乡里,长庆村距景家二十余里,亦遭波及,全村人丁皆遣戍边墙,景浩被戍至花马池,下落不明。”

“那……那他怎知景浩的下落,托你寻找?”小白龙问。

“九年来,景公的故友皆在千方百计追寻景公子的下落,去年方知他已从戍所逃出,曾有入在打虎店遇见他,他正设法逃至庆阳府,之后便失去踪迹。在庆阳查寻的人,打听出环河与兴隆山一带,盗贼如毛,流落附近的人,极可能被人所掳,卖至各地为奴,深信景公子已落入匪徒之手,命运可悲。在匪徒中查问不易,所以请兄弟前来一行,希望能将景公子救出重见天日。”

“这么说来,景公子是否在宜禄镇,老弟并不能断定了。”

“是的,很难断定,宜禄镇只是兄弟西行寻访的第一站,因此并不急于追寻,何况这些事急也是急不来的。”

“照你这么说,恐怕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景公子。”

“为什么?”

“景公子决不会笨得依然姓景,你找姓景的,岂不是……”

“兄弟也知道景公子必定会改名换姓,但却不知他如何改法,只有问他的真姓,也许在危难之中,他会不惜挺身而出承认身份,除此之外,别无更好的办法了!”

小白龙点点头,深以为然地说:“你有道理,只是……只是这像是在大海里捞针,机会太渺茫了。这样吧。反正我目下无事,没话说,愿助老弟一臂之力。”

“兄弟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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