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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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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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水彧一点一点地撕开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而水云天知道,这件事相信水彧,是最好的一条路。
  水杉此次出来视察极为低调,走了几个商家,都得走到近前,人家才发现是少爷来了。
  去年新开的花坊更是如此,水杉和掌柜彼此都不熟悉。水杉走了进去,大致看着花坊当中养着的花。虽然是隆冬腊月,这些花养的倒是都不错,长势极好。水杉欣慰地笑了笑。
  “老板,您卖给我的花,怎么都没根啊。花无根,可怎么活呢?”
  水杉被一个女子的声音吸引了注意,那女子声音空灵,似有似无。他转身看去,看这女子穿着很是体面,甚至还有些清高,这身份,应当是有侍女的,不过她没有侍女,是自己端着一盆花,在与老板说话。
  旁边的伙计赔笑道:“这位小姐,定是您弄错了,我们的花,怎么可能没根呢?”
  那女子道:“这事我还能诓了您不成?我在您这买的好好的一盆君子兰,精心照料,才不过十几日,便死了。我自问自己,更名贵,更难养活的花,也没什么养不来的,便觉蹊跷,挖出来一看,竟是没根的。”
  掌柜听了不耐烦,对那女子没好气道:“没根又怎样,这些花就是没根的东西。若是有了根,养好了一活就是十几年,那谁人还来买花?”
  “掌柜的。”水杉上前,朗声道,“若是都像你这样做生意,今后还有谁人能信得过生意人?”
  “你是谁啊?”掌柜的瞥了一眼,“不懂就别在这捣乱。”
  水杉不温不火,拱了拱手道:“在下水杉,对侍候花草确是懂得不多,不过至于做生意,倒多少懂些。”
  伙计连忙拉了拉掌柜的衣角,提醒道:“是水杉少爷啊。”
  掌柜见是大老板来了,忙赔笑道:“原来是水杉少爷,实在是有失远迎。”
  水杉面无波澜,淡道:“要是水家旗下的商铺都像你这么做生意,水家的基业,可不就都毁了么。”
  掌柜的满脸堆笑,“少爷,您瞧瞧,我这不也是估摸着,给咱们水府……”
  “覃曦,掌嘴。”水杉冷冷地打断了掌柜。
  人都说水杉少爷一向宽厚温润,那掌柜乍见水杉如此严厉,不禁打了个寒战,忙道:“不劳烦覃少爷动手,我自己打,我自己打。”说话间便伸出手来。
  “别。”水杉抬手阻拦,“您自己打,那可不是累着您了。覃曦打!”回头见覃曦不动手,水杉又道:“我知道你会武功,怕打聋了,就轻点下手。你要是实在把握不好,我亲自来也可以。”
  覃曦道:“不必少爷亲自动手。”说罢,便对那掌柜一掌打下去,那声音响得脆生,掌柜的脸上登时便高高肿起。
  “行了。”水杉吩咐,“今日就当是个教训,把所有没根的花,都给我砸了。”
  掌柜的忙应道:“是是,小的即刻就去办。”
  水杉道:“现在办,当着我的面,砸完。损失,府里担着。你记着,府里不缺你这几两银子补贴用度。”
  “是是是……”掌柜的忙去办了。
  水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就静静看着花坊的人砸花。这一次恐怕大半都是要砸掉,其中有不少名贵的品种。但是水杉眼也不眨,要想日后长久,这样的代价,该付出时,就得付出。
  不久,整个花坊上下都传来瓷盆碎裂的声音。
  方才的女子走到水杉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水杉少爷经商有道,驭下有方,小女子佩服。”
  水杉起身,这才细细看来,认出是纪筠熙,遂回礼道:“方才在下行事有失大雅,纪姑娘受惊了。”原是从前只在二楼远远看过纪筠熙的身影,还未曾近看过,这乍一看来,还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纪筠熙道:“无妨,那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水杉吩咐道:“给纪姑娘再挑一盆君子兰,送到听轩吧。”
  纪筠熙又屈膝行了一礼道:“多谢水杉少爷。”
  水杉微微颔首。
  待到这边的事完了,水杉和覃曦出了花坊,到下一家商铺去了。
  覃曦笑道:“你平日里不是都以温和著称的么,今日怎么也使上雷霆手段了?”
  “你笑什么?”水杉用手肘顶了覃曦一下,“说不准人家还以为咱们两个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骂,一个打,少爷你道是谁唱的红脸,谁唱的白脸啊。”覃曦笑得停不住。
  水杉收了笑,满面笃定道:“我和爹虽然行事准则不同,可底线是一样的。水家,不能有奸商。”
  覃阳停下脚步,水杉见覃阳停下脚步,便也停下,抬头向前看去。是水彧。
  “杉弟,有兴趣跟我喝一杯么?”
  “求之不得。”
  “大哥找我是有要事相商吧。”水杉替水彧斟满了酒。他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才刚坐下,水彧就支走了覃曦,是彻彻底底地支走了他,让他回家去了。覃曦起初不欲离开,水彧还说他:“我一个人的武功顶你两个,你还怕你家少爷出事么?”覃曦知道那是大少爷给他面子,大少爷的武功顶他十个。
  “你是在查嗣音的下落吧。”水彧开门见山。
  水杉晃了晃酒杯,“是。爹说不用查了,我们查不到。不过,他和耿伯不查了,我和覃曦还继续查。是做个样子,给暗中看着我们的人看。他们现在就怕见我们不慌,那就慌着,给他们看。其余的,再做打算。”
  说话间水彧已经干了两杯,待到水杉说完了,水彧放下酒杯道:“义父的决定甚是英明,你且就这么办吧。但是此事往深了,你就不要再管。”
  “大哥,你……”水杉不置可否。
  “我知道她在哪,我也想好了如何救她出来。此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让家里搅进来。”
  水杉一边饮着酒,一边若无其事道:“爹都已经吩咐过了,你也说了,爹的决定甚是英明,我自然照做。彰弟若是想,他能把整个江湖都搅得不安宁;影儿的闺中好友,那可是鄞亲王府的人。他们两个可都比我能搅和,你不去提醒他们,倒是单单来提醒我了。”
  “水杉!”水彧一把抓住水杉的手腕。水杉手腕吃痛,一杯酒全都洒了出来。水彧拉着水杉的手腕,将他拉倒近前,“你别想糊弄我。他们两个手里握着的东西都是虚的,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谁不知道家里的大权现下在你手上握着。你给我听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相信我。”
  “好吧。”水杉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右手手指还全都白得像葱一样,“那你告诉我,阿逆在哪。”
  水彧压住水杉的手腕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了你,我还压得住你么?”
  水杉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水彧松开了手,只见水杉的腕上已是淤青一片。
  “对不起,下手重了。”水彧倒了些酒在手上,搓热了覆在水杉腕上。
  “无妨。”水杉又斟了两杯酒,“你我兄弟,道歉就言重了,就当是你我兄弟,闹着玩的。”
  “好,喝酒。”水彧会意,与水杉碰杯对饮。
  钟离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很冷,冷到了骨头里。她想略略动一动身子,却感到手腕脚踝一阵冰凉,动弹不得。她身上已经被戴上了几斤重的镣铐。她意识到,她现下是在大牢里。她微微抬头,透过铁栅栏向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火闪烁着,望也望不到边。
  她笑了,默默地笑了。上一次有人对她下手,她进了北陵丘。这一次,有人对她下手,她就进了大牢。上一次,表哥、阿准哥哥和阿凝姐姐大闹北陵丘,把她救了出去。这次,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吧,她可是个贼啊,要是想安个罪名,还不好安么。
  况且……表哥,表哥,不就是,把我弄进来的么。
  钟离冰还在笑,这笑,和着泪,满面的泪。她浑身在发抖,抖得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吃力地伸手摸了摸肋下的伤口,已经上过药,精心包扎过了,怪不得,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独自被扔在这阴冷的牢房里,想动弹一下都吃力,身上还带着那么深的伤口,她害怕。可是,伤口被仔细医治过了,她更怕。有人要保护她,有人想让她好好活着,那就是说有人想要用她,要挟外面的人。
  钟离冰下意识的地运功,只有这样,身子或许才能稍暖一些。
  疼,又是疼,又是那种疼到每一个骨头缝里的疼。逆行磬音诀的后果,如今是越来越显著,可是,她没有一点办法。她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缩在一个角落当中。身上的铁链随着身体的颤抖哗哗作响,这声音响在耳畔,格外刺耳。她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嘴唇都被咬破了。
  那疼痛终于熬过去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熬过去的,对于钟离冰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稀奇。纵使疼的时候再疼,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却觉浑身无力,更被镣铐束缚着,连坐直了靠在墙上,都比平时艰难数倍。
  至少,还有一点值得欣慰的不是么,一时半会儿,她死不了,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可外面,却是一片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是大牢?大牢里的人,不是应该有许多人喊冤叫屈么,怎么这里,竟没有一个人喊冤叫屈?
  钟离冰低头打量着自己。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那个雪地里,被一刀刺入肋下,然后便倒地不省人事。现下,她头上的发簪,身上的装束,全都没有变过,只是有几绺头发垂了下来,身上的兵器,也全都不见了。她希望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衣服上被匕首刺破的那个洞和四周的血迹,无不诉说着那一日发生的一切。
  只听得“哐啷”一声,牢门开了。钟离冰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开门进来的是两个狱卒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布衣女子。两个狱卒把吃食放下,便锁上牢门出去了。
  “你终于醒了。”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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