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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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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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所以会对这个世界恐惧,就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未知。
  而且,这一次,她不会再有“表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信念了。
  

☆、千秋万寿

  水家的这个除夕,过得倒也算平静。
  吃年夜饭之前,水云卿说的那一席话,令水云天一直记忆犹新。
  水云卿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阿逆此番若能逃过一劫,是她的造化;如若不能,那也是她的命。”
  那夜守岁过后,众人都回房歇息去了。水影不知怎的,一直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抓着纱幔,瑟瑟发抖,久久不能入睡。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歆语见水影这般形容,不禁忧心,忙取了外衫来给水影披上,“方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么?”
  “歆语!”黑暗之中,水影握住了歆语的手,“表姐已经一个月没有消息了,你说……表姐她会在哪啊?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不会,不会。”歆语极力抚慰水影,“小姐安心睡吧,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她武功又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歆语!”水影抓住了歆语的衣衫,默默落下泪来,“我好害怕,姑姑和姑丈都那么平静,我更害怕。自从那年表姐跟大哥一起回来以后,每一次表姐离开,我都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可是她每次回来,我又是打心眼里高兴。我从小就和表姐一起玩,我们画画,我画工笔,她画写意,我们还下棋,我每次都故意让她,可是她从来都看不出来,后来,她下得越来越好,才发现我一直都是让她的。她还总给我讲市井里有趣的事,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表姐问我在不在乎她是个贼,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可是……可是我希望大哥他在乎……可是……可是……表姐这次可能真的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小姐别怕。”歆语轻抚着水影的后背,“小姐别害怕,表小姐没事,表小姐……永远都不会有事。小姐睡吧。”
  水影哭得昏昏沉沉的,哭累了,也就沉沉睡去。歆语便一直陪着,也没合眼。
  不知不觉,已是丑时了。钟离珉和水云卿也没睡,他们漏夜策马去了城外的巉元府。果然,他们要见的人——荣亦非也没睡。
  荣亦非靠着院子里栽着的一棵百年古树,“你们倒也真会选日子。”
  钟离珉和水云卿双双行了一礼:“晚辈见过荣前辈。”
  如今荣亦非都已是花甲之年了,但是他内力深厚,又无忧心之事,是以到了现在,除了两鬓微白,一头黑发还与年轻人无异。
  荣亦非回礼:“不敢。都熬到了这份上,你们也都是江湖前辈了。”
  钟离珉微微一笑:“前辈,我们曾相约二十年后再战,今日我来赴约了。”
  荣亦非转过身去,挥了挥手道:“算了吧!今日你我倒可以喝一杯,至于交手,还是改日吧。今日你不能心无旁骛,我觉得打得不过瘾。再说,若是误伤了你夫人,我可是难辞其咎。”
  水云卿上前福了一福道:“前辈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未当面道谢。你们上一次交手,我未能有幸一睹,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荣亦非道:“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了。我去拿酒。”
  “前辈请留步。”钟离珉上前一步,“没动过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心有旁骛?”
  “好吧。”荣亦非终于转过身来,“那就试试。”
  然后,他们交手了。两人都不带一丝杀气,却都是尽了全力。两人之间再没有了利益的冲突,这一次交手,打得是酣畅淋漓。
  这一场深夜的对决,旁观者就只有水云卿一人。后来,元帮有许多人捶胸顿足,遗憾自己错过了这场近在咫尺的,几乎可以代表这个江湖最高水平的对决。
  水云卿笑问:“胜负几何?”
  钟离珉道:“谁也没胜,谁也没负。”
  荣亦非摇了摇头:“非也,这次是我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可以心无旁骛,可见你习武的境界,已经今非昔比。”
  钟离珉道:“前辈过誉了。”
  荣亦非上前了两步,拍了拍钟离珉的肩膀,盯着他的双眼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最想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二十年前的事,还没完。”
  这一年的京城是格外的热闹。除夕的时候热闹过了一番,还未及十五,一月十一日的时候便是当今皇上拓跋烨的四十五岁生辰,是万寿节了。这逢五的万寿节,比平时的还格外隆重些。
  这一日晨起收拾停当,钟离珏和钟离准便进宫去了。他们随着太监的指引往齐云殿去,在过御花园的时候与塔丹遇上,彼此之间微微点头致意也便罢了。
  隔着御花园的松树林,一个如火焰般耀眼的红色身影从钟离准眼前闪过,钟离准不禁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喃喃道:“阿逆……”
  “王子殿下……”小太监躬身在旁催促了两声。
  “小准。”钟离珏拍了一下钟离准的肩膀。
  “父汗。”钟离准回过神来。
  小太监忙道:“大汗,王子殿下,该走了。”
  钟离准问:“方才过去的红衣女子是谁?”
  小太监笑道:“那是婧嘉长公主府的舞女,今日皇上寿宴要领舞的。听说这是婧嘉长公主特特献给皇上的,今日长公主还要抚琴助兴。奴才还听说,这舞女,生得像天仙一样。”
  钟离准道:“原来如此。小王想要出恭,敢问公公东池何在?”
  小太监遂指引了茅厕的所在,钟离准道:“父汗,我去去就来。”随即快步离去了。
  钟离准在御花园中拐了几拐便停下了脚步,迎面走来的便是婧嘉长公主拓跋瀮。
  孝武仁皇帝时,为免与伊赛尤祂部一战,十四岁的拓跋瀮远嫁热托,被许给当时的尤祂部汗王尤祂速德拉济为妃。尤祂速德拉济不喜欢她,而他的儿子昌穆却喜欢她,所以速德拉济便把她许给昌穆为妃。他们育有一女尤祂贺懿黛。后来库卓部的汗王阿卓和率部反攻,统一了伊赛,肃淩皇帝就把这位皇妹接回了京城,赐婧嘉长公主府,封贺懿黛为郡主。如今贺懿黛已嫁给内大臣许鸿瞻,育有一女锦和翁主。
  钟离准上前行礼:“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婧嘉长公主。”
  拓跋瀮淡道:“王子殿下不必多礼,宫中礼数繁多,还请王子殿下多加小心。”
  “多谢长公主。”钟离准作了一揖。
  “王子殿下还有事吗?”拓跋瀮不温不火道。
  钟离准道:“小王确是有事相求。听闻长公主要在皇上的寿宴上抚琴助兴,那烦请长公主弹一首伊赛的曲子吧。”
  “王子何出此言?”拓跋瀮不解。
  钟离准道:“您府上领舞的舞女,想来应是跳伊赛的舞步更好些。”
  “哦?”拓跋瀮笑了,“本宫自己府上的舞女,王子殿下怎么知道?”
  钟离准道:“话,是说到此处了,小王告辞。”
  才一转身,便见贤妃华嘉娴被一群宫女簇拥着迎面走来。在宫外早有人叮嘱过的,这些人钟离准都识得,遂行了一礼道:“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贤妃娘娘。”
  华嘉娴抬了抬手:“王子殿下不必多礼。”随后她又与拓跋瀮相互见了平礼。
  拓跋瀮淡道:“贤妃嫂嫂,别来无恙。”
  华嘉娴执着拓跋瀮的手道:“婧嘉妹妹,平日里你也不常进宫,也就是这逢年过节的,你我才得见一面。方才看妹妹和王子说得正当火热,便没过来打扰。这伊赛长王子一表人才,比之妹妹的女婿,又是何如呢?”拓跋瀮虽然比华嘉娴年长,却因为是小姑,所以华嘉娴称她一声“妹妹”。
  拓跋瀮这半生历经风雨,对许多俗事都不看重。她一向看不惯华嘉娴,是以进宫的时候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华嘉娴自然也是抓住机会就要找找拓跋瀮的茬。
  拓跋瀮道:“贤妃嫂嫂真是说笑了,我的女婿才貌如何那都不重要。至少他们可以常来我身边尽孝,左右我倒是极满足的。谁的苦啊,谁自己心里知道。”
  华嘉娴一句话被噎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的女儿安靖公主已然议亲,年后就要出嫁到遥远的滇西。日后若是情况好,也要两三年才见得一面了。
  “老远就听见那么热闹,妹妹便也来凑个热闹罢。”徐倚扬也恰路过此处,便上前来。拓跋俪与她同行,便也跟着上前来。
  钟离准转身行礼:“伊赛长王子钟离准参见淑妃娘娘、定平公主。”
  进宫前钟离准便听太监讲过,昔日的徐淑媛如今已经育有一女,是淑妃了。
  拓跋瀮和华嘉娴都与徐倚扬见了平礼,拓跋俪朝拓跋瀮和华嘉娴分别行了一礼:“俪儿给婧嘉姑姑请安,给贤母妃请安。”一系列请安过后,拓跋俪便眉飞色舞地对钟离准道:“王子,我早就听说你要来京城啦,好久不见。”
  钟离准道:“公主殿下安好。”
  华嘉娴也不想正眼看徐倚扬。徐倚扬进宫的时候才十八岁,只是个淑媛,如今位分倒还高了她半头,她自是心里不痛快。
  徐倚扬笑道:“贤妃姐姐也就莫要再在此处耽搁了,若是误了宴会,可是对皇上不敬。”
  “呦,这等罪过姐姐可担当不起。那我们走吧。”说着,她又执起徐倚扬的手,往齐云殿去了。
  钟离准又朝拓跋瀮施了一礼道:“那小王就先告退了。”
  拓跋瀮微微颔首。
  钟离准这一趟假意出恭,至此才总算是结束了。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他却不由觉得,那个舞女,就是钟离冰。如果真的是这样,阿逆她不会跳舞,那些轻柔的琴曲她一定踩不上乐点。而婧嘉长公主,虽然她当初不愿意嫁过去,可毕竟在大漠上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早就已经是她的第二故乡。她应该愿意帮一个伊赛人,虽然……是假的。
  万寿节的大宴开始了。这次宴会的盛大场面已然超出了钟离准的想象,也远远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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