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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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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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水彧知道钟离冰次日便要离开。他不禁还是去书房问了义父。
  “彧儿来了,坐。”水云天抬头看了看水彧。
  “义父,明日表妹独自离开么?”
  “嗯。”
  “她一个人,武功又不高,况且江湖上跟姑姑、姑丈交恶的人也不少,她……”
  “这都不是问题。”
  “当年姑母独自出去,不是还有那十三位叔叔和姑姑保护么,您就不让人暗中保护表妹?”
  “崇燚兄也不曾这样做,我又何必画蛇添足?他了解他的女儿,我也了解我的外甥女。”
  “义父!”水彧霍地站了起来,“表妹的武功那么差,一个人涉足江湖分明就是置身虎口,您那般疼爱她怎能不管不顾?”
  水云天抬起头道:“除却我和你义父还有三个弟妹,你还未曾对旁人如此关心过。”
  水彧面不改色道:“嗣音也是我的妹妹。”纵然他知道义父、义母和杉弟都叫她的小字“阿逆”,可他还是习惯于叫她“嗣音”。
  水云天道:“阿逆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会不在乎她?你还不相信你义父么?”
  水彧愣了片刻道:“义父,方才孩儿失礼了,义父见谅。”说罢便退了出去。
  其实过了这许多年,水云天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须得亲身经历过,才算是真正的成长了,就像是现在的阿逆,这个江湖上的每一步,都应是她自己去走,自己去体会。
  可是,次日一早,水彧也并没有去巉元府。
  钟离冰侧着头问水彧:“方才你说你姓靳?”
  水彧不假思索道:“对,我姓靳。但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后来遇到了义父,他给我取了‘水彧’这个名字。”
  钟离冰又问:“你想过找你的生身父母吗?”
  水彧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了看远处道:“他们不曾找过我,我又何必徒增烦恼?”
  钟离冰若有所思道:“也好,反正……舅舅对你也很好。”
  水彧沉默了片刻,或许钟离冰并不明白,可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寄人篱下。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水家在京城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却也从未曾把进了水家,做了水家的大少爷当做幸运。京城里只有水云天一家姓水,水杉、水影、水彰在外面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摆不平,大可以抛下一句“我姓水”,但他们不会这样,而水彧,他不能这样。他已然承蒙义父的养育之恩,怎能再让家里给他撑腰呢?
  “表哥?”钟离冰在水彧面前挥了挥手,“你随后去哪?”
  “往南走。”这一次水彧没再问钟离冰的行程,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自己的,然后问道,“你呢,你去哪?”
  “扎托巴和。”
  “还有盘缠么?”水彧问了一句。
  “还有。”钟离冰信誓旦旦,“还有五两,足够了。”
  “五两?你带的钱倒是不少。”
  “不是带的,偷的。”钟离冰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罢便掩面笑笑,又对水彧嘱咐道:“不要告诉舅舅,更不要告诉我爹娘。”
  水彧无奈道:“我不会对义父提及的,至于姑丈和姑姑,或许近期根本不会见到吧。”
  “那就好了。”顿了片刻,钟离冰又道:“不行!我们拉钩好不好?”
  “呃……”水彧愣了一下,“好吧。”说罢他伸出了手。
  两只手,一大一小,小指勾在一起。钟离冰口中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罢,二人的拇指相对,这才算罢了。钟离冰满足地道:“好啦,现在我相信你了。我走了,你也多保重。”
  水彧道:“嗯。对了,你放心,那帮人近期不会再追上来了。方才我那一箭上涂了两种毒药,一种致命另一种并不致命。那致命之毒的解药我已给了他们,至于另一种毒,若要解了,就是医术高超的大夫也得折腾个十天半月。”
  钟离冰赞道:“还是表哥你心思缜密!多谢啦。那……就此别过。”
  “骑我的马。”水彧把缰绳递给了钟离冰。
  “多谢表哥。”钟离冰也不客气,拉过缰绳便跨上了马。
  水彧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钟离冰的背影,摇了摇头。不过都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她倒也相信啊。但是,好在他自己也不是个没有信誉的人了。只是,钟离冰的手是如此炙热,想必她的心也很热吧。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妹,便感觉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热情。
  “钦彣大哥!”
  “钦彣”是水彧的字,他闻声转过身来,见是相识多年的郎月,淡淡笑道:“郎月,是你。”
  方才远远看到水彧目送钟离冰而去,郎月不禁好奇问道:“方才的小姑娘看着面熟,那是……”
  水彧道:“我表妹,钟离冰。”
  郎月抿嘴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冰儿是你表妹。我就说这天下姓水的人不多,原来令尊真的是水云天前辈啊。”
  “是。”水彧点了点头。
  虽然郎月是女子,不过水彧与她的交情倒像是君子之交。他们是在江湖上认识的,以江湖人的身份相交,彼此相知也并不许多。
  这时候水彧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怎么认得我表妹的?”
  郎月道:“我父亲和钟离叔叔认识有二十多年了。”
  水彧摇了摇头道:“可真不知是这江湖太小还是姑丈认识的人太多。”半晌,他又问,“你近日在这边做什么?”
  郎月道:“我爹说西南七泠府的郊外的红土可塑性极好,我这便替他跑一趟。你呢?”
  水彧道:“我这次出来左右也是没什么目的的,不若你我同行吧。”
  “好,求之不得。”郎月等的便是这句话。
  钟离冰一路策马直抵达兰答通,在这里,她已隐约闻到了大漠上的味道。不远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如今达兰答通是一派繁华之态,街上有不少摆摊的商家。人们都很是热情,钟离冰每路过一个商家,都有人不住招呼着她。钟离冰皆是微笑着点头回应,纵然她与这些人并不相识。
  这里的西域人很多,钟离冰进了一间成衣铺子。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服饰都有,有达兰答通的、西北的、伊赛族的、萨顿族的、术竺尔族的、金淦族的,都有。钟离冰一时眼花缭乱,不知该挑一件什么样的衣服。便抬起头来问掌柜道:“掌柜的,我想买一套伊赛族的裙子,要方便骑马的。”
  掌柜笑道:“姑娘放心吧,伊赛的女子全都骑马,就没有一套衣服是不方便骑马的。都说伊赛的女子生得美,看姑娘的模样比她们是一点也不差。这些衣服,无论哪一套穿在姑娘身上,都是光彩夺目啊。”
  “真的吗?”纵然钟离冰听了许多的赞扬,不过有人夸赞她,她听了还是很受用。
  最后挑来挑去,钟离冰挑了一件紫色银边长裙,穿在身上,的确很是耀眼。但代价也是等同的,这是最贵的一件,要三两银子。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钱袋,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套衣裙买了下来。事后她一直责怪自己不该如此冲动的。随后,她又买了一对白玉月牙耳坠子和几件头饰。这样打扮起来,看上去当真像是伊赛的女子了。
  她就这样哼着歌骑着马出关了。
  广阔的那特兰大漠望不到边际,但钟离冰知道,出了关只要一直沿着落日的方向一直走,便能到扎托巴和了。虽然一路上没有地方可以留宿,但是从达兰答通出关去扎托巴和的商队有很多,想来找一个商队借宿一宿也不是难事。
  这段路程,若是走得快,只消在大漠上过一夜便可以了,若是走得慢,要过两夜。沙地很是松软,在上面骑马不是很容易,钟离冰也不擅长在沙地上骑马,索性也就随心而行。路上偶尔出没的牧马人会与她招手致意,她自也礼貌地回应,不管是否相识。有的也会赞她两句,因为伊赛人从不吝啬对人的赞美,赞美女子的容貌并不会让人感觉轻浮。虽然西域的女子都十分奔放,饶是这样,钟离冰的打扮还是算很高调了。
  傍晚时分,钟离冰还算是幸运,遇到了即将驻扎的商队,便提出能否在这里借宿一宿。这里管事的是一位老者,很是慈眉善目,便答应了。想来大漠上在商队借宿的人也不少。据那老者说,商队当中男人居多,女眷不过只有他们少主的两个妹妹和她们的丫鬟。大妹妹十八岁,比钟离冰略年长,小妹妹只有十四岁。钟离冰借宿在十八岁的大小姐尹晴帐中。
  待太阳落了,帐篷外都燃起了篝火。行走了一个白天,三小姐尹靓早就觉得百无聊赖,便到姐姐帐中赖着姐姐,对于钟离冰她也很是友好,丝毫不见排外。对她们姐妹二人,钟离冰便称自己叫做宋澜。
  三人正说笑着,便见一二十上下的男子掀了帘子走进帐篷来。尹晴和尹靓都笑着叫了声“二哥”,也不起身,很是随意。钟离冰则起身行了一礼道:“尹公子好。”
  “在下尹诚。”尹诚微微颔首,“宋姑娘好。”
  尹诚极是彬彬有礼,眉宇间却略有着散不去的惆怅。
  钟离冰倒也不见外,在中土有中土的作风,在关外便要有关外的作风嘛。她上下打量了尹诚片刻,问道:“尹大哥和晴姐、靓妹都不是汉人吧?”
  尹诚坦然道:“我们是萨顿人,家乡在扎勒塔的。我们商队常游走于达兰答通、扎托巴和和扎勒塔之间,此番便是去扎托有一单生意的。不知姑娘可方便透露你独自一人出关到扎托巴和所为何事?”
  钟离冰爽快地说:“我嘛,我去扎托巴和是要去会一众亲友的。”不过她明白不能轻易言明二叔他们的身份,当然她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尹诚等人也是隐瞒了自己身份的,这些只是他们的汉名。出门在外诸多难处,也要相互理解。
  尹诚道:“扎托巴和城中不大,不知姑娘的亲友所居何处,若是你对扎托不熟悉,我们倒也可送你一程。”
  钟离冰道:“不必麻烦了,想来这扎托城我还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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