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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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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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遵旨。”
  圣旨虽然接了,徐家的恩宠也更实在了,可徐子陵的心情并没有在朝堂上接圣旨时那么轻松。底线?底线是何处?襄亲王的密旨是什么?说穿了,此番出征,若是圣意揣测得好,等着他和徐家的,还有无上荣耀,若是揣测得不好……
  他深知皇上能给他这样的差事,自是对他无限的信任,可他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拓跋熠回府以后正为拓跋烨不派他领兵出征的事耿耿于怀,靳人麒给他送了茶水进来。
  “本王不喝!”拓跋熠推开了茶水。
  “王爷息怒。”靳人麒微笑,“皇上最不喜穷兵黩武,此番与北漠一役,没那么简单。您想想看,皇上有没有必要特意为了让襄亲王立一功而专门把他从西境调过来去北境打一仗?这样的恩宠,连各位皇子都不曾有过,皇上会轻易给一个异姓王吗?”
  拓跋熠陷入了沉思。
  靳人麒谨身跪下,“今日,在下要向王爷请罪。”
  “为何?”拓跋熠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靳人麒道:“可能是在下,料错了朝中的形势。现在看来,恐怕皇上……不会给您建功立业的机会。皇上虽然看重五爷,可是他交给五爷的差事,哪有一件事关乎国家命脉的?您和五爷都是先帝之子,看来,皇上对您和五爷的疑虑,从未打消过。您二十五岁时受封亲王,五爷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亲王爵位。大皇子到如今才不过是郡王,可是襄亲王才十八岁,就是个异姓亲王了。王爷可知道,三爷、五爷和您的王号,都是什么含义么?”
  “当然知道。”拓跋熠不假思索,“三哥的王号是父皇封的,因为出巡之时路过鄞地,感其人杰地灵,苏太妃的家乡又在鄞地,故定王号为‘鄞’。本王的和五弟的都是皇上定的,无非就是提醒本王要谨慎,赞赏五弟的谦逊罢了。”
  “可是……在下以为,襄亲王的王号,可不只是一个美好的含义那么简单。要知道……襄者,助也。皇上轻信外人,国……”说到此处,靳人麒住了口。
  “你继续说!”拓跋熠辞色严厉。
  靳人麒惶恐道:“王爷,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在下……不敢说。”
  拓跋熠一挥手:“恕你无罪,说!”
  靳人麒还是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说!”拓跋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靳人麒道:“皇上轻信外人,国将不国,此乃国之大祸。”
  “容……本王想想。”拓跋熠再次陷入了沉思。
  钟离冼接了圣旨,即刻便动身前往京城。
  圣旨中也没说让他去做什么,但是他对众人什么都没有交待。既然圣旨下来了,皇上定然对伊赛已经有所安排。阿米拉问起的时候,他只故作神秘地笑道:“我这次可能真的要去打仗了。”
  走之前,他满怀愧疚地对钟离凝认错:“阿姐,这个小外甥出生之前,我恐怕是赶不回来了,不过满月酒我会赶回来喝的!”
  钟离凝笑道:“阿准和阿逆不在家,你也不在家,倒也让我和拉曼落个清闲。”
  钟离冼道:“阿姐可莫要只顾着跟姐夫缠绵了,我还要求你多陪一陪阿米拉。”
  “你呀……”钟离凝点了一下钟离冼的额头,“你外甥满月的时候,你便是人回不来,礼也得给我送到。”
  钟离冼是八月初四的时候到的京城。和徐子陵一样,他也接了一道密旨,随后就奔赴战场了。虽然他上过许多次战场,但这是他领兵打的第一仗。按理说,首战告捷,才是个好彩头,可皇上偏偏不让他打个大胜仗。看来派徐将军先去,并不是为了给他做铺垫。
  钟离冼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个襄亲王,也不见得比那个大汗好当。
  朝中的人也都以为皇上先派徐将军前去平北漠之乱,是为了给襄亲王个机会,立一个大战功。可最后的结果似乎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一仗下来不胜不败,绥城保住了,但是这一战是以议和了结。朝廷送了北漠绸缎千匹,白银万两,还送了北漠王十名舞姬。
  钟离冼和徐子陵于九月初十班师回朝,既望之日抵达京城,十七日进宫面圣。一时间朝堂上众说纷纭。有人说议和之举损了国威,本有实力大获全胜,大挫北漠的锐气,却要畏首畏尾,赔款赠物;也有人说穷兵黩武使生灵涂炭,议和之举乃是使百姓免于战乱之苦的善举。
  但议和终究是使国库大损,最终钟离冼和徐子陵都被罚了半年俸禄。
  议和是皇上的决定,这就是拓跋烨给钟离冼下的一道密旨。钟离冼明白,皇上要争的不是一朝一夕的短暂胜利,他要问鼎的是整个天下。而这道密旨的含义,钟离冼也想明白了。他一朝封王,又以十九岁的年龄上阵领兵,在朝中本就惹人非议,现下他没打成这个胜仗,在众臣当中的印象,便更是不容乐观。他现下可以倚靠的,只有皇上的恩宠。皇上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但是他也只能毫无保留地信任皇上。
  而徐子陵的处境相比之下是乐观得多了,毕竟他早就名声在外,亲妹妹又是皇上的宠妃,徐家多年的恩宠,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便有人嚼舌根子,说是襄亲王官大一级压死人,徐将军也是无计可施。
  此后,拓跋烨没再单独召见过钟离冼,只遣他回伊赛去了。
  襄亲王这一次出征,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消息传出,整个伊赛也是议论纷纷。不过令钟离冼欣慰的是,他的亲友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支持他。
  他九月底到达扎托的时候,才发现伊赛是双喜临门。钟离凝于九月二十七日生下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阿米拉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
  钟离冼抱着这个小外甥女,欢喜得紧。襁褓中的女婴小小的,软软的。看着怀里的小外甥女,钟离冼心想着,七个多月之后,他还会再抱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婴儿,那会是他自己的孩子。
  钟离冼问钟离凝和拉曼:“她可有名字了吗?”
  拉曼道:“名字已取了,就叫‘伊思迪’,斯卓伊思迪。”
  钟离凝道:“就是‘寄托’之意,小名就叫做‘阿念’。”
  钟离冼道:“我知道,我知道,真是好名字!”
  阿米拉一边用手指描摹着伊思迪的面孔,一边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阿冼,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了,叫什么名字?”
  钟离冼思索了片刻,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如果是男孩儿,就叫阿衍,如果是女孩,就叫阿绪。意味着,我们的民族延绵不断,生生不息。”
  逆境之中,总会有希望。每每看到这些亲人,便是再大的压力,钟离冼总能坚定不移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下去。
  

☆、浮光掠影

  辛卯年九月晦日,这一日对于钟离冰来说,是个大日子。这一日,她二十岁了。
  夜幕降临,钟离准带钟离冰到郊外空地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筒,放在了地上,又从衣襟中掏出了火种。
  “烟花啊!”钟离冰满是惊喜。纵然已到了这般年纪,她还是对有意思的东西充满了新鲜感。
  “对啊!”钟离准很是得意,“现下不年不节,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这一个烟花,今天是你生辰,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钟离冰笑道:“昨天还是你生辰呢,一起庆祝,一起庆祝!”
  “好!”钟离准把火种递给钟离冰,“点火吧。”
  “你来点!”钟离冰拿起了劲儿来。
  “好。”钟离准上前两步,点了火,一个飞身退开,站在了钟离冰身侧。
  随着引信在火星中渐渐烧完,一声巨响之下,一个烟花从筒中直窜向天空,在夜空下炸裂开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个,接着一个,短暂的绚烂,让人误以为会成为永恒。
  他们相对而立,总会有一瞬,在烟花的映衬下,他们在夜幕里看清了彼此的面孔。
  心口蓦然间的颤抖,是许久不曾有过了。许是相识的年头太多,面对着彼此的时候,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咚咚……咚咚……
  那是清晰可闻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钟离准缓缓俯下了身子。
  钟离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行!”钟离冰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去。
  一筒烟花的最后一响还未及喷出,便在地上炸裂开来。伴着一声巨响,空地上被照耀得有如白昼。
  平日里每晚钟离冰总有说不完的话,总要隔着一面墙同钟离准滔滔不绝到半夜。
  那天晚上在客栈,钟离冰一言不发,却是一夜未眠。钟离准,亦是一夜未眠。
  这一日的朝堂上比平日安静了许多。许是春困秋乏,入了秋后,人们多少都有些恹恹的。也有人察觉到,是谨亲王这个刺儿头话少了许多。皇帝也察觉到了。
  “谨亲王。”拓跋烨看向了拓跋熠,“今日话这么少,不像你啊。”
  拓跋熠从行列中向外跨了一步,拱手道:“启禀皇上,臣弟今日在府中思忖良久,深觉近年来自身于政事上的见识太过于浅薄,远不及皇上高瞻远瞩,也不及三王兄、五王弟和各位大人远见卓识,原是臣弟自小长在深宫,未尝远行,不能察百姓疾苦,民生不易。所以,臣弟想自请下到地方去历练。”
  拓跋烨微微点头,叫道:“吏部尚书。”
  “臣在。”
  “现下何处还有职缺?”
  “启禀皇上,九台参将许山升任巡抚。现下,参将一职空缺。”
  “谨亲王,那便由你领参将一职吧。”拓跋烨不假思索地吩咐了下去。
  “谢皇上成全。”
  于是,这件事就算完了。
  有人说谨亲王这是来了一招欲擒故纵,可是皇上压根就没有接招。只给了他个参将当,历代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先例,王室宗亲,怎能屈尊领这小小三品之职?也有人觉得,看谨亲王云淡风轻的神色,这或许就是他心之所向。
  散朝以后,拓跋烨召拓跋煜进宫下棋。
  拓跋煜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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