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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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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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云天淡道:“阿逆放心,影儿虽是我的女儿,我却还不至于偏袒于她。”言下之意便是对女儿的棋艺极有信心的了。
  钟离冰方才倒还是信心满满,现下可是暗道不好。她对父亲的棋艺自是有信心,可是自己学了父亲几分,自己又是几斤几两,她心下可是再清楚不过,这点自知之明还总是有的。可坐在对面的影表妹就不同了,她自小长在水家,琴棋书画,耳濡目染,俨然就是一大家闺秀,若是略略抛头露面,许是早就在京城有了才女的名声吧。算了,下不赢就下不赢吧,反正都是自家人,输给影表妹总也算不得太丢人了。
  围棋又称“手谈”,是因为下棋时,默不作声,仅靠一只手的中指、食指,运筹棋子来斗智、斗勇。其落子节奏的变化、放布棋子的力量的大小等都可反映出当局者的心智情况,如同在棋局中以手语交谈一般。 
  棋局开始之时,便再无声息。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你一子,我一子地行进着,偶尔停下来思索一番,棋盘上,渐渐地满了起来,不过进程也渐渐慢了下来。钟离冰才刚刚过了十六岁,水影也不过是及笄之年而已。
  水影面上表情一直淡淡的,而钟离冰则已皱起了眉头。她一个不慎,已经两处成了征子。水云天不禁满足地笑了一笑,他与钟离珉这暗中的较量,早在许多年前就已有了。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是亲戚,钟离珉虽比水云天年长,水云天却是他内兄。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钟离冰时不时地向水云天瞟一眼,当然她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这个棋局,舅舅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会偏袒,更加不会偏袒于她这个外甥女了。
  一时间钟离冰也是无法,便暂且不去管那两处征子,在棋盘上另辟蹊径,终于暂且引开了水影的注意,至此,钟离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那两处征子总放在那里终究不是办法,早晚可能被逼至死角,无可转圜。钟离冰自知不能这般等死,毕竟她的棋艺较上她的母亲水云卿,还是强上几倍有余的。
  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去,钟离冰和水影还在棋盘上僵持不下。眼见日头西斜,水彰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而水杉依旧定睛看着,虽然这样的棋局对他来说并算不得艰深。
  水云□□水杉抬了抬手,水杉便走到父亲身畔。
  水云天若有所思道:“你看这棋局现下如何了?”
  水杉思索片刻道:“爹是在考我。现下影儿处攻势,而表妹是守势,那两处征子,表妹还未能解决。不过现下影儿是势如破竹,表妹根本顾不上去管那两处征子,可反之影儿却也顾不上去解决了那两处征子。”
  水云天长叹一声道:“她们二人却还是年少,太心急了些。也罢也罢,她们还都年少,还有很多时日等着她们去成熟。十五岁,十六岁……”
  “爹想起姑姑年少时了。”水杉一向是孩子中最了解父亲不过的。但是,想来这世上会有多少人真正了解水云天呢?怕是水杉也并不能真正算得上了解水云天的。
  “若儿这么大的时候,也和阿逆这般冒冒失失的,影儿和她并不那么像,我的影儿稳重得多了。这时候她已出去赌博了,十七岁她就是赌神了。当初,若不是有东方大哥他们和月祺他们,还不知她要闯下多少祸事。当初她的脸……若非是你姑丈和你姑丈的母亲,我可当真是要抱憾终身了。”说着,水云天陷入了回忆当中。
  水杉道:“姑姑的美貌,可与太姑奶奶相较。”
  水云天笑道:“你又何曾见过你太姑奶奶了,连我都没有见过。”
  水杉道:“见过画像。”
  水云天又是笑道:“你母亲的画像、你姑姑的画像、定平公主的画像,你都见过,也见过真主,你觉得,这画像可能画得出正主风姿的十一吗?”
  水杉面上一热道:“是孩儿太过肤浅了,画像纵画得出容貌,却难画出神韵的。”
  “正是如此啊……”说到一半,水云天用余光看过去,见钟离冰正斜睨着自己,便饶有兴味问道:“阿逆何以这般盯着我?”
  钟离冰努了努嘴道:“方才便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舅舅和杉表哥怎的都不想做君子了?”
  水云天和水杉无奈地相视一笑,便都住了口。
  这时,水彧悄无声息地从内堂中走出来,连脚步声都未曾传来,可见他轻功已有了极深的根基。
  “大哥。”水杉微微点头。
  “彧儿到何处去?”水云天淡淡问了一句。
  水彧简单行了一礼道:“义父,孩儿去见几个朋友,即刻便回来。”
  水云天随意看了一眼水彧的腰间道:“怎么,是行走江湖习惯了,在城里也要随身佩剑么?”
  “嗯……”水彧顿了顿,“习惯了,是习惯了。”
  “去吧。”水云天挥了挥手。
  水彧仿佛不经意间走过了棋盘旁边,便停下脚步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嗣音冰雪聪明,怎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说着,他微微转身,背对水影而面对钟离冰,朝钟离冰抬了抬眉毛,做了个口型。
  钟离冰倒吸一口气,再看棋盘,再抬头看水彧,而此时水彧已如风一般移到了门外。
  “大哥——”水影抬起头来,“你可不许偏向表姐!”
  水彧回过头来,淡淡笑道:“方才我什么也没有说,不信,你问爹和杉弟。”
  水云天和水杉相视一笑,齐声道:“彧儿(大哥)什么也没有说。”
  水彧耸了耸肩,便出门去了。
  “都咱们家所有的人都向着表姐。”水影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方才得水彧指点,钟离冰茅塞顿开,不假思索便起手落子。这一招是个兵行险招,看似是自断退路,实则是绝处逢生,不但是一子解双征,更是逆转了局势,顷刻之间颓势便成了胜势。
  水影吃了一惊,忙想着应付,几度欲伸手落子,却几度犹豫着收了回来。最后,她摇了摇头,起身道:“表姐这一子下得甚是高明,影儿甘拜下风。”说着,她转身对水云天道:“爹,女儿输了,你可莫怪女儿给你丢人了。”
  钟离冰煞有介事道:“影妹,承让了。”
  水云天笑道:“影儿倒也不必介怀,这一步原是你大哥走得精妙,所以,倒也算不得你输给了阿逆,自然也算不得我输给了你姑丈。你们两个,过几年再比过吧。”
  钟离冰推开棋盒跑到水云天身畔道:“舅舅和杉表哥现下何必又说破呢,真是……”
  水云天弹了一下钟离冰的额头,“你呀,我若不说破,岂非就输给你父亲了?”
  钟离冰靠在水云天的肩头道:“舅舅,您又何必非要与我爹争个高下呢?我爹他比您年长,还不是要尊您为兄长。再说,您看您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爹若是引经据典不过就是来来回回一本《史记》么。还有您的书法,颇有大家之风范,几乎可冠绝京城,我爹不过就是他腰牌上那个‘风’字写得极好,其他的,也就是那样罢了。便是他的棋艺胜过您,我也总是下不过影妹的,再说,我爹的棋艺胜过您又能如何呢,他终究不过整日舞刀弄剑,又怎及得上您运筹帷幄呢?”
  “我跟你父亲争?阿逆,你是如此聪慧,也总该看得清是谁与谁争吧。明明是你父亲拐走了我的妹妹,他们成婚也未曾来拜会我,只是修书一封便云游四海去了。自十八年前我跟若儿一别,再相见的时候,你都已经这般大了。”说着,水云天抬手略略比划。
  钟离冰吐了吐舌头。似乎事情的确是如此,听父亲和母亲讲述的也是这般,自母亲十八年前离开以后,再回到京城便已是十四年前了,那时候她已经两岁了。在钟离冰的印象中,父亲和舅舅已经这样明里暗里较劲了十几年,却一直都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不过二人之间的感情倒是一直都如亲兄弟一般,未曾有任何嫌隙。不,却还不知她出生之前,父亲和舅舅曾这般较劲过。其实很多事都是钟离冰出生前的故事,比如,她并不知道当年舅舅是如何疼爱母亲,亦不知道舅母吃了母亲多少年的醋。
  “你呀……”水云天又拍了拍钟离冰的头,“若儿的满腹诗书你是没学得几分,不过她的伶牙俐齿,你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影也上前来,伏在水云天身畔,抬眼瞧着钟离冰道:“方才大哥到底是如何指点表姐的?”
  水杉浅笑道:“方才大哥对表妹说了一个‘镇’字。”
  镇是一方的棋子行在另一方向中腹关起的位置,这手棋叫“镇”。“镇”是阻挡对方向中央发展,攻击对方薄棋,削减对方的势力的重要手段。方才钟离冰身陷迷局,只顾补救,一直被水影牵着鼻子走,殊不知这破解之道就在迷局之中,只要足够大胆,便可绝处逢生了。水彧这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出其中玄机,着实是不简单。
  水彰道:“原来大哥是这般偏向表姐的。”
  “唉……”水云天叹道,“彧儿这孩子,我是当真管不了他了。”
  钟离冰道:“舅舅,既然管不得,就不要管好了。算一算彧表哥过不了多少时日便要行冠礼了,也定能够独当一面了。舅舅你二十岁的时候,不是已经独自撑起了整个水家么。表哥也是自小得舅舅得教养,也自然是错不了的。”
  “好了。”水云天又宠溺地看了看钟离冰,“你就莫要再拍我的马屁了,这一点倒是不像若儿,她从不拍我的马屁,你父亲也从不。”
  钟离冰即刻便接道:“那是因为有阿逆啊,那就够了。阿逆的意思就是我爹我娘的意思,我爹他便是再佩服您,也自然放不下他那大侠的架子,我娘跟您插科打诨这许多年早就习惯了,恭维的话当然说不出口。”
  水云天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有你伴在你父母身边,也不知他们是添了烦恼还是添了乐趣,真是古灵精怪。”
  “对了,彧表哥的棋艺是舅舅亲授?”钟离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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