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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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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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孩子……从来就没有过……”钟离冰转过身去,冲着墙壁,蜷缩着身子,那一刻,她感觉很冷,很冷。
  “嗣音……”
  “表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吧。”水彧拍了拍钟离冰,离开了。
  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依旧是那么黯淡。钟离冰咬着嘴唇,泪水默默落下。
  仔细回想着在北陵丘的这几日。起先她被人欺负,吃不上饭,是程爷爷告诉旁人这饭里有慢毒,吓得那帮人望而却步,才让她吃上了饱饭。随后,她发现这饭里被人下了药,令她不能凝气,这时候程爷爷却说她怀孕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要吃这饭。她的祖母是一代毒后,她怎么可能不知,这种能令人无法凝气的药,只有入口的是最常见的,可入口的药哪里是那么容易下的?她被人设计了,可是对她那么好的程爷爷,竟然也是设计她的一枚棋子。最可怕的,程爷爷给了她希望,让她可以在这个鬼地方好好活下去。而现在,程爷爷已经死了,她便是再怨,又能怨谁呢?
  骗我……骗我……你们都骗我。
  表哥……表哥……你竟然……不要我们的孩子。
  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哪一刻令钟离冰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充满了恶意。先给了你希望,又把你的希望狠狠摔碎。
  舌尖的腥甜让她明白,自己已经咬破了嘴唇,可眼眶却如火燎般干涩,没有一滴眼泪。事已至此,哭还有什么用呢?
  在这里养病的几日,钟离冰的寡言少语令水彧害怕。
  从前他和嗣音在一起的时候,嗣音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嘴从来都没有停过。可这几日,她一共说过的,也不过十几句话,屈指可数。
  有时候,水彧想找些话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清楚地知道,是他伤害了嗣音。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病已差不多好利落了,却不见往日钟离冰眼里的神采。
  钟离冰突然问:“表哥,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会怎么样?”
  “我……”水彧犹豫了。他最怕钟离冰问这个问题。
  “算了。”钟离冰笑了笑,“你不必答了,我心里有数。”
  钟离冰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生无可恋的笑容,令水彧毛骨悚然。水彧忙握住了她的手。
  “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寻短见的。我们叨扰了婆婆好几日了,也该离开了。”她语气中流露出了不同于往日的成熟。
  嗣音长大了。
  水彧从来不觉得长大有什么好的,可他是第一次觉得,长大竟会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出了门,二人跨上马。
  钟离冰从水彧身上取过了自己的包袱,“表哥,我们就此别过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嗣音,你……”
  “表哥。”钟离冰打断了水彧,“我想分开一段时间,一个人静一静,真的。你可以……等我吗?”
  “多久?”水彧妥协了。
  “一年……也许是一年,最多……两年吧。”钟离冰举棋不定。
  “到底多久。”
  “两年。”钟离冰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两年后我还没回来……”
  “如果你还没回来,我会找到你。”
  “那好,后会有期。”钟离冰转身策马离去。
  水彧的骑术比钟离冰好,武功也比她高的不是一分,可他却没办法追上去,只能静静看着钟离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
  几天后水彧碰见钟离珉的时候,直接便下马跪在了钟离珉面前。
  彼时钟离珉已然收到北陵丘一连两次动荡,水彧、钟离准和钟离凝已经救了钟离冰的消息,正准备赶回京城。当他看到水彧跪在地上,也没说什么,过了半晌便下马扶他起来。
  水彧把这几日的一切全都对钟离珉说了,钟离珉也只余一声叹息。女儿真的是长大了。有的事真的需要她自己去经历,现下,他们做长辈的,真的是做不了什么了。
  这一年水家的中秋过得鸡飞狗跳,水云卿和水云天已经二十来年没吵过架了,可这次水云天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他知道他模仿钟离冰的字迹,十有八九是根本就瞒不过水云卿的眼睛的。
  水彧也不知道家里是用什么借口留住姑姑的,总之,事情也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这是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了。
  才不过一日工夫,歆语便把砸碎的东西全都原样买了回来。家中的下人打扫过后,水家的大堂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下人也都对那个月圆之夜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了。
  月亮还依旧是那么朗,那么圆,同每一年的,都一样。
  钟离珉和水云卿没在水家停留几日便离开了。
  江湖上都知道,云游四海的风三侠、赌神一家三口这一次要出一趟远门,去琉球游玩一段时日,大约一去就要几个月呢。
  听说琉球的风光独好,令人去了便不想回来了。可是海上风大浪急,真正敢去的人,却是没有多少的。
  也罢,只有走过了最险的路,才能看得到最美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上篇就结束啦~

☆、梅雨季春

  春秋冬夏,千回百转,转眼已是己丑年年初,又是一个春天来了。
  那是个晴天,空谷里穿着玄色长裙的少女却还打着伞。她的衣裙很特别,左臂广袖,右臂直袖。转身回眸,眼角上翘,深紫色的眼线和浅紫色的雨伞,很是搭配。
  山谷中每隔百步就是一个瀑布,望不到顶峰的高山,不知那泓清泉是从何处流泻下来,落在山谷中,就像下雨一样。
  她身上穿着的布料不沾水,水落在肩上,就像珍珠一样滚落。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拂肩膀,水珠轻轻滚落,一斛珍珠就这样散落在地上的水潭当中,消失不见。这才看得分明,她的指甲上,染的是紫色的蔻丹。
  远处的黑衣人踏着水面奔来,这与泉水滴落的声音截然不同。
  少女仰面下去,用伞撑着地。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飞镖和箭矢已在身后。
  她轻搓伞柄,伞随即转动起来,周身水花飞溅,只见那伞的边缘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格外耀眼,就如一把环形飞刃。这把伞的每一根伞骨末端都是一把利刃。
  最前的几个人首当其冲,还未及近身,不是被削断了脖子,就是腹部被留下了贯穿的伤口。
  这场交锋已到白热化,少女一转伞柄,竟从伞柄里拔出了一把仅是手指粗的四刃剑。这伞柄是竹制,竹管中空,里面套了一把精钢四刃剑。若被此剑穿心,比之寻常的剑,是更无生还之可能。
  交手过后的少女在溪水中浣洗了伞和剑,收回伞柄里的四刃剑,收起伞骨上的刀刃,阳光下,又是那个打着伞漫步于水帘之下的婉约少女。
  “这地方又住不下去了。”朱唇轻启,虽有空谷回响,却被水声吞没。
  穿过几处水帘,走过几处山洞,又攀过几处岩壁。一个多时辰之后,她已从谷底到了崖顶。探出身子,目光扫过谷底,鲜血早已顺着溪水流向下游,不见了踪影,尸体也是。这个山谷依旧如往常般干净,清幽。在这里住了许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表哥,我回来了。一年多不见,你还好吗?”
  不久便要进入梅雨季节,到这时候,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打上檐头。
  水家的商队才过了南北方交界,早在画中看遍了江南烟雨的水彰,第一次踏上南方的土地,心中还怀揣着小小的激动。
  当年没人真正看见水彧、钟离准和钟离凝的面目,是以,水彧如今还是如常一般做着水家的大哥。
  “大哥二哥,你们说江南是什么样的?”
  水彧道:“当然是你自己去看才最好。”
  “这儿的风景就不错。”水彰四下看看。此处的确是好风景,山清水秀。
  “十溪县,姑丈的家乡。”水杉踩了踩脚下的土地,“说起来,姑姑姑丈一家也一年多没回来了。”
  “是啊……”水彧叹了口气。只有他清楚地知道,钟离冰根本就没有去琉球。
  然而,至于钟离珉和水云卿到底有没有去琉球,整个水家也没人知道。
  “你们说,我姑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水彰托着腮,望着遥远的西南方向。
  这是水彰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水杉率领商队下全国,水彧左右也是行走江湖的,三兄弟就一道走一段路。
  水彰十六岁了,水云天和林潇将水彰的身世都说与他了,给了他一支他母亲留下的翠玉簪子。虽然他的父亲张剑初和母亲杨小婉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姑姑,是张剑初的姐姐,姓张名漾漾。但是张漾漾十分低调,江湖上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也只知道他们的家乡是在颍筠府。毕竟水彰也大了,他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世,也应该去寻找他的亲人,就算最后没有找到,也总是个心安。况且,他早晚要出去行走江湖,这就是个契机吧。
  水彧道:“不管你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打探的时候都莫要太过高调,暗中打探就是。毕竟,张前辈的仇家还没死绝。”
  “我知道啦大哥,在家里的时候爹娘都嘱咐过了。”
  “大哥江湖经验丰富,讲给你你多听听也没有坏处。”未及弱冠的水杉俨然已是一家之主的风范。
  “知道啦二哥,大哥你继续。”水彰趴在了桌子上。
  水彧喝了一口茶,续道:“江湖上许多前辈都是深藏不露,你的武功自不必把一般江湖宵小放在眼里,但也莫要锋芒太露。见到前辈要尊重,别缺了礼数。”
  水彰打趣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啦?阿逆表姐一向随性,江湖上的许多前辈还不是很喜欢……”说到此处,他停住了。因为水杉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杉弟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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