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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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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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愤怒的神情,并且,显然还有些迷惆与讥嘲的意味。那意味乃表示着——看你能搞出什么
鬼名堂!
  退后两步人展若尘经过这短促的动作之后,显然带眷微微的喘息,额头鼻端上也沁现了
汗珠,只是掌指在俄顷间的挥展,他却宛若才从一阵剧烈的拼搏后下来!
  “飞龙十卫”中的简叔宝和冯正渊二人,似有所悟,却仍然不甚透彻的在等待着事情的
发生,那谢宝善就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弄的什么玄虚了,但是,他心中惊凛不已,至少他
想得到,这将决不是一桩愉快的事!
  金申无痕面露微笑——是一抹赞赏嘉许的微笑,石室之中,只有她完全了解展若尘是在
玩的什么手法,她也清楚这样的手法,势将满足她内心所期盼的结果,那种残酷又痛快的结
果。
  在须臾的静寂之后,郝成锦暮然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球也猛的鼓大,他整个身体往前挺
撑,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突起的痛苦。
  这“突起”的痛苦并非只是短暂的,当然更不是间歇的,它持久而悠长,迅速又扎实的
逐步增大它的强烈性,一阵比一阵来得凶猛,一刻较一刻来得尖锐!
  郝成锦的脸孔已经扭曲了,五官也扯离了原位,口鼻的形状甚至都有了异变,他的额头
上滚淌着汗珠,面肉的表皮间透泛着油光,他的嘴巴歪扯向一边,舌头像狗一样伸吊出来,
还流滴着晶晶的黏唾……于是,人们可以看到,郝成锦的全身在痉孪,肢体关节部位突凸瘰
疬着一团团大小不等的肉瘤,肉瘤在颤动,在起伏,宛似里面有着什么东西翻腾挣扎,同
时,他展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也转变成一种可怖的暗蓝色……其实这只是表面的情形,如果
有人具有透视的能力,他将骇然发觉,郝成锦分布局身的筋络,皆已纠结曲卷,而血脉错
岔,流血回反,心脏也在不停的急骤扩大又收缩,内外的机能大多紊乱失常了!
  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郝成锦拼命扭动着,挣扎着,颈项与双手双足由于和铁环过度的
磨擦,业已皮开肉绽,血糊一片,但他依然奋力挺扯,恍如不觉!
  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变成了曝号,变成了惨叫,郝成锦的七孔之中,沁现了
丝丝血迹,他冲突连连,形态仿佛一头狂乱中的困兽,疯癫又猛烈!
  谢宝善吓得面色成灰,混身索索颤抖,湿漉漉的尿了一裤裆;简叔宝和冯正渊两人亦不
禁神情悸动,呼吸急促,暗中吃惊不小。点点头,金申无痕却无动于衷的道:一很好,展若
尘,你的‘大错脉术’业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展若尘微微笑道:“尚请楼主指正。”
  金申无痕闲闲的道:“大惜脉术的威力要更加强重,光以手法部位的准确是不够的,其
适时变换点戳拍打的掌式,与真力的随劲贯注才益为重要。展若尘,以你动作的熟练利落来
说,堪称此道高手,能像你这般善使‘大错脉术’的角儿,我还没见过几个……”
  展若尘道:“楼主谬誉。”
  轻轻以左手食指一顺眉梢,金申无痕意态安闲的道:“我先前正在想,你会用什么方法
对付这人?却没料到你所施展的手段乃是我最中意的一种,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你也懂得此
项技巧。”
  展若尘笑道:“初初入门,聊以试手罢了。”
  金申无痕道:“别谦,的是行家。”
  两人含笑交谈,形色恬怕,浑同不觉石室中郝成锦那惨怖的哀嚎,痛苦的曝叫,他们如
沐春风,欢言于丽日朗天之下,悠游似另一个境界之中了。
  猛的往石壁上囚撞,郝成锦翻动着他那条已经啮咬得血淋淋的,赤紫交杂的舌头,发出
不似人声的长号:“我招了……我招了……啊……”
  金申无痕眼梢轻挑,平淡的道:“展若尘,他似是说要招了。”
  转回身去,展若尘端详着郝成锦,道:“是么?你已经打算要告诉我们点什么?”
  歪扭着的面孔显得如此狰狞怪异,又如此丑恶凄厉——令人联想到魑魅魍魉;那被压制
到将要形魂俱散的魑魅魍魉,郝成锦的声音宛如是由心肺间挤迫出来的:“我招……快救
我……快啊……”
  搓着手,展若尘不紧不慢的笑着道:“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滋味,是集扭绞、撕
裂、剜剐、穿刺之大成,尤其它会益见强烈,又是发挥在人的身体,很快就能把一个血肉所
做的人搓揉收缩到不成人形,没有人能够长久承受这样的煎熬,除非是死了的人。”
  偏斜的嘴巴血糊糊的翁张着,郝成锦觉得快要被体内的痛苦生折了:“救我……救救
我……我说……什么……都……都说展若尘解除对方折磨的方法简便而有效——只是一脚,
一脚飞踢在郝成锦左肋至肩三寸之处,于是,郝成锦“嗷”声闷曝,身子一抖,随即瘫痪下
来,寂然不动了。
  展若尘静静的扭头向金申无痕道:“楼主,他须要盏茶辰光来恢复元气,眼下恐怕还难
有开口说话之力。”
  金申无痕颔首道:“不急,我们至少还耗得起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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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二十八章 风起云涌

  忽然又诡异的笑了笑,这位“金家楼主”接着道:
  “有很多时候,展若尘,我觉得你的词锋锐利,而且,见解精卓老到,对事理的剖析深
入又中肯,能言及人所不能言。”
  展若尘道:“一向鲁拙,乃是楼主所抬爱了。”
  金申无痕笑道:“比如说吧……在你开始整治郝成锦之前,你即曾向他详细阐述有关‘痛
苦’的定义,以及人们对痛苦的感受反应,你已经下了结论,认为他难以坚持到底,事实证
明你完全正确,每一项过程与每一种后果,皆在你预料之中,我们的古人对你这般的角色早
有句现成的词儿形容:‘洞烛机先。”
  展若尘道:“主要是我清楚我将施田的手法,具有何等折磨力量之故。”
  金申无痕道,“或者,你也看透了郝成锦并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侧首望了望仍在半晕迷状态中的郝成锦,展若尘低声道:“是这样的,楼主,我并没有
告诉他解脱痛苦有一个最简便而快捷的法子,我想搂主也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法子……”
  金申无痕道:“他也该明白才是!”
  展若尘道:“问题就在这里,搂主,这人间世上,悟得透生死限的人并不很多,好好歹
歹,能活的人会凑合着活下去,不到真正绝望时,谁也舍不下这付臭皮囊,此外,自尽亦非
是一桩容易的事,那和被杀之间有极大的差别。”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自尽吧,姓郝的甚至连选择方式的余地都没有,对他而言,眼
前苟延残喘,才是唯一可行之途。现实与将来,不管远近,总还隔着一层……”
  低唱着,金申无痕道:“连死也难啊……”
  展若尘道:“是的,楼主,有时候的确连死都不易……”
  金申无痕道:“那么,务必使他了解到这一点,他越知道得深刻,便越会招供得彻
底……”
  转回身去,展若尘向着气息奄奄的郝成锦声调柔和的道:“歇息得差不多了吧?郝朋友,
这一次,希望我们彼此之间的合作能以令大家满意。”
  沉寂半晌,郝成锦艰辛的将头抬起…只此片刻的前后,他形态之委顿憔悴,已宛苦陡然
苍老了十年,在苦难与折磨中苍老了十年。
  展若尘平静的又道:“我的话,相信你已经听得非常清楚,郝朋友,我并没有兴趣再来
一次方才的手段,不过,这还得要看你的意愿而定,如果你存心敷衍或是推诿,你很明白我
们可以重新开始,那样的把戏玩起来很容易,在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然则,在你而言怕就
益加不堪消受了!”
  面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郝成锦低弱的开了口:“我说……你无须恐吓……我……我说
便是……”
  展若尘道:“识时务者之所以被称为‘俊杰’乃在于明白利害,知晓为与不为的分别,
郝朋友,好汉哪有净拣眼前亏吃的?”
  咬咬牙,郝成锦提着气道:“你……问话吧!”
  展若尘走近一步,沉声道:“好,让我们再接续到刚才的不愉快之前……郝朋友,你们这
个阴谋集团的最后企图是什么?”
  唇角微微痉挛,郝成锦哺哺的道:“革弊振兴……接管‘金家楼’……”使这个组合更
加发扬光大……”
  大圈椅上,金申无痕面无表情,但却严酷得仿佛敷上一层青霜!
  展若尘继续问道:“你们的首脑及重要组成份子都是哪些人?”
  郝成锦苦涩的道“我不知道……”
  展若尘笑了笑,道,“真不知道么?”
  郝成锦神色惶惊的道:“我没有骗你……展若尘,我是真的不晓得他们都是些什么
人……”
  展若尘回头看了金申无痕一眼,后者依然冷漠如故,也没有任何表示。
  于是,展若尘接着道:“那么,把你所知道的某些人说一说吧。”
  突凸的喉结在忽上忽下的行动着,郝成锦的模样显得相当困窘,相当慌乱,他似是在和
什么东西……看不见的某些禁制……挣扎,声同蚊纳:“有一个人……也如同我向鲁胖子联络一
样,直接和我联络……”
  展若尘安详的道:“那人是谁?”
  郝成锦的声音更细微了,若不凝神静听,几乎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电’宇级的五
把头,‘隐枪’白锡侯……”
  展若尘道:“没有错么?”
  郝成锦容颜惨淡的道:“我人还在你们手里,死,我倒不怕,豁开去也就是了,但我实
在忍受不了这样的零碎折磨,我不会傻到再自找罪受……”
  展若尘道:“这才是聪明的盘算,郝朋友,现在请告诉我除了白锡侯以外的人还有哪
些?”
  咽了口唾沫,郝成锦呐呐的道:“以外的人,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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