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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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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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意远转过脸来回视她,“姑娘也算是历经了生关死劫,恐怕不必闻某多言,也该心知肚明了。”
深秋的风飒飒地凉入心扉,项庭真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有潜藏已久的灰败与凄冷无声地蔓延于胸臆间,她敛一敛披风,道:“纵然心知肚明,可庭真也是无能为力。回想起当初娘曾说过狠话,只要她一天在世,便不能允那安氏的灵牌入供项家祖祠。万万料不到,竟是一语成谶。如今爹爹执意而为,我竟是半点办法也无,只是眼睁睁看着始作俑者得偿所愿。”她苦笑出声,“既是如此,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分别呢?”
闻意远将扇子折起,道:“姑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可不是闻某认识的那个三姑娘。”
项庭真面容上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翳:“若不是过去我太自以为是,便不会在哥哥中毒一事上落了把柄给旁人,害得母亲全无翻身之机。我不敢,我不敢再相信自己,我怕我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闻意远心里有万般的怜惜,面上只不露出半点,正一正脸色道:“姑娘不敢争,不想争,却是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姑娘不妨想想,先沈夫人去世,谁有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
项庭真也想到了,柳眉一蹙,含恨道:“我娘不在了,庄氏便有了扶正的机会,我爹已经绝了对我娘的情分,想必也不会有所顾念。这一切,庄氏分明便是坐收渔人之利!”
闻意远点了点头:“你在明处,她在暗处,你会输,也是非战之罪。只是人在是非当中,恐怕是避无可避,姑娘还是该及早筹谋应对之法,即便不主动出击,也得有所防备,免遭不测。”
项庭真只觉满心沮丧,止不住哀哀叹息:“若非我当初一叶障目,亦不会惨遭暗算。”
“罢了,还提当初做什么,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闻意远微觉不忍,又道,“吃一堑,长一智,姑娘还是看好日后的路为上。”
项庭真敛下心胸中的沉痛,强打起精神道:“你说的是,沉缅过去有何用?既然不能回头,那便勇往直前罢。”
闻意远留心她的神色,知她的心绪仍是沉浸在挫败的伤痛之中,心气已是大不如前,不由暗自忧心,却知不可操之过急,遂转了话锋道:“不知姑娘可曾听闻,当今皇上龙体违和,病情虽是讳莫如深,然而三王夺嫡,已在朝中牵起轩然大波,眼下真可谓是局势动荡,将来会是谁人的天下,当真是不甚明朗。”
项庭真闻言不觉大惊,回想起前儿与言溥博见面的情状,却是不曾发现有何端倪,也没听他提起半句与夺嫡有关的言语,一时怔怔道:“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么没听他透露半句?”
闻意远略思虑了一下,看向她道:“指不定王爷是不想你为他担心,这么说来,我还是不要多说为妙。”
项庭真急忙道:“旁的事倒罢了,这样事关重大的变卦,你可不能瞒我。”
闻意远沉吟了片刻,方缓声道:“先前人人都道晋王最得圣心,可在月前皇上却又透露出立长之意。皇后膝下的皇长子魏王虽非皇后所出,却是皇后同族堂妹舒妃之子,自舒妃殁后,皇后便将魏王视作亲儿般抚养,可谓母子同心。皇后的宠遇虽然比不得皇贵妃和雅贵妃,却是皇上为王时的正妃,母家在皇上登基大业上劳苦功高,又与皇上有同甘共苦多年的情分在,皇上自是待皇后非同旁人。在这立储一事上,皇后表面上是谨守后宫不干政的礼德,背后究竟有没有出力,眼下是众说纷纭。有的说魏王自皇上病重后一直沉稳如常,并没有存了要夺嫡的心思;又有说魏王正在养精蓄锐,暗里集结了群臣势力,意图在关键时刻上疏皇上,立魏王为太子。”
项庭真听着,心下紧张不已,追问道:“那么晋王呢?晋王可是有意与魏王一争高下?”
“晋王本是朝臣看好的皇子,如今形势急转,自从皇上立长之意传出后,朝中观望的人便占了多数。”闻意远停一停,又道,“不知你可还记得上回来寻云杨算卦的方仲?他如今已经是晋王麾下的头等谋士,我从他那儿听闻,晋王如今虽然一如既往钻营公务,以求可以政绩服人,可心内早已是稳不住了,就在闻知立长的消息后,晋王便把自己关在屋里,日以继夜地翻阅兵书,如此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最后从屋里出来,头一句话便是:父皇教诲,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可想而知,他有多看重皇上的心意,如今面临变卦,他必是急在心头的。”


 第七十二章 药膳

项庭真不觉为晋王感到心疼,使劲揪着披风的绦带,不安道:“急在心头那也是人之常情,晋王勤于政务,原是个好王爷,当今皇上英明,必定能把皇子的勤勉看在眼里,必定能晓得谁才有资格继承江山大统。”
闻意远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道:“事实远非如此简单,才刚说了宠遇,这皇贵妃原是宠冠六宫的主儿,可近日不知怎的,竟传出来她侍疾不周,害得皇上病情加重,即日被皇上降了位份,如今已非皇贵妃之尊,只屈居妃位罢了。”
项庭真心头一紧,讶然道:“竟出了这样的事?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皇贵妃被降了位份?这当中可是另有内情?”
闻意远道:“可不就是另有内情么,听方仲所言,皇贵妃那日到御前侍疾,许是在言语中捎带着提了一句,晋王在地方上深得民心,皇上便大怒了,当即把皇贵妃手里的药汤都给洒了,还怒斥了皇贵妃,当即便传旨六宫,降皇贵妃为妃。”他再度使劲摇头,“皇上这一意无非是要向外透露,他不会立晋王为太子,晋王这回可是名符其实的大热倒灶啊!”
项庭真只觉惴然,脑子里的念头止不住急转,忽而想到了一层,只犹豫着道:“这些朝堂上的风云变幻,爹爹自然是不会向我提及,只是……只是不知你可曾听闻,爹爹对待晋王一事上,可有说法?”
闻意远已然明白她心中忧虑,心里纵然有点不好受,却还是温言安抚道:“项大人是个精于审时度势之人,眼下时局未稳,万般皆有可能,想必项大人不会贸然表明立场,姑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她心内阴云未曾散去,眼前的路似乎错综复杂,怎么也理不清头绪来,只是隐隐地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股急切,急切于言溥博的安好与否,急切于他与她之间那未挑明的婚盟,不知会否因时局的动荡而改变。越往深想,她的心便越是慌乱,直教她无以安生。
闻意远瞧着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觉有些后悔,遂道:“原是不知是福,早知你做不到置身事外,我本不该如实道来。”
项庭真抿一抿唇,道:“但凡与他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我都关心,不管是好是坏,我不想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闻意远顿时默然无声,片刻,方起来告辞:“闻某今日话是太多了,姑娘也没给赏个茶水,这会子口干舌燥,还是先行回去了。”
项庭真知他有心想要博自己一笑,却是无甚心思,只招手让远远候在凉亭外的元香进来,吩咐她送闻意远出府去。
闻意远往前走了没几步,一时放心不下回头看她,只见她仍旧坐在原处出神,心里不由揪了一揪,眼下只是无法,唯得无奈叹息罢了。
项庭真犹自愣愣地思前想后了许久,仍旧是理不清个所以然来,好不容易舒缓过来的头脑此时又开始“突突”地作痛了,她揉一揉脑仁,正巧看到白梅和绿梅二人从屋里出来,赶紧扬手将她们唤到跟前,拉着她们在旁边坐下,一边道:“敢问两位姐姐,不知王爷平素最喜进食的为何物?口味可有何好恶?有没有什么禁忌的?劳烦两位好生指点指点。”
白梅性子活络些,当下便微笑着道:“姑娘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直说便是,不必这么客气。要说王爷喜欢进食的,倒也不总是几样,只是口味上偏清淡些罢了,只要是色香味俱全的,王爷都会喜欢。”
绿梅想了一想,道:“王爷对甜腻之食不甚喜爱,每次上来的甜汤点心,王爷都是浅尝辄止,后来厨娘她们便也不单做点心了。”
项庭真留心听着,一一记下了,当即便想到小厨房去吩咐下人备下吃食,项庭秀这时过来道:“三姐姐还在病中,可得小心身子,这些奔走的活儿还是让妹妹代劳罢?”
项庭真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我想给王爷做点秋令补身的药膳送去,可是十分讲究的,我必得亲自吩咐他们才妥当。”
项庭秀扶着她走,“既然如此,妹妹便陪你一起过去。”
项庭真朝她微微一笑,遂与她一道前往小厨房。到得那里,掌厨的刘珍家的忙迎了出来,听项庭真说了来意,便问什么菜式,项庭真才想说话,项庭秀已经开口道:“荷莲一身宝,秋藕最补人,如今正是鲜藕当季,甚是清甜,不妨以藕入汤,最是滋补养身。”
项庭真赞许地点了点头,“妹妹说的甚是,一道是鲜藕汤,再另做一碗枣儿熬的碧粳粥,还有一道酒酿清蒸鸭子,正好是荤素搭配着,清淡不腻。”
刘珍家的连声答应着,殷勤道:“要说秋令进补,还有一味是银耳炖梨子,可生津润肺,又清甜可口。”
项庭秀闻言,忙道:“王爷不爱吃那甜腻腻的,这个倒也罢了。”
项庭真怔了一怔,转脸看着妹妹,疑惑道:“妹妹怎知王爷不爱吃甜?”
项庭秀敛下眉眼间的窘迫,嗫嚅着道:“这个……妹妹只是无意中闻知……有一日,白梅和绿梅她们提起过……”
项庭真犹疑地注视着她,却也是无从揣测起,一时便没再追问下去。只自顾吩咐刘珍家的仔细烹饪,待菜式都好了,再让人来告诉她。
两个时辰后,项庭真命人将膳食放进食盒里,便更衣前往晋王府去。
到得晋王府,府中的掌事侍女将她引进了偏殿,再前去向晋王通传。项庭真在殿中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言溥博方缓步前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家常的绛色暗纹长袍,头上并没有戴爵弁,满头发丝只是随意地散落在脑后,为他落寞的神色添了几分萧败寥落。
项庭真有点始料未及,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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