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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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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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庭真平一平气,一字一眼道:“爹爹可曾听过,若想一府安顺,莫让妾室当家?”
项景天蹙起了眉头,“你二娘是名媒正娶的平妻,并不能等同妾室。”他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通传声:“二太太来了。”
项庭真闻声,只是不动声色,默默地往一旁的梨木椅子上落座。
庄氏施施然地走进来,一身蜜合色掐银丝芍药花纹对襟长衣,最能映衬她的肤白如玉,发髻上一副鎏金点翠的转珠步摇,垂下凝白光洁的明珠累累而动,犹显端庄高贵之意。她进门便瞧见了项庭真,妩媚的丹凤眼内闪过一抹精光,随即便含笑道:“原来三姑娘也在,可是正好,我原便想要向老爷细说月银子的安排,既然三姑娘在此,只一道听了,好省得我日后再费一番唇舌。”
项庭真沉住了气,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没有当即发话。
庄氏将手中的账册摊放在项景天跟前,娓娓道:“老爷,这一本是祖茔一带的田产、庄院的进项账册,这一本是城西大街几家铺子的账册,还有这一本是城效田产的进项总记,再这一本是底下佃户每月的进项总记,还有一本是平日来往的公库账册,这一本便是府里每月总进项总支出的账册。这些林林总总的账口我都仔细理了一遍,旁的倒没什么,只是府里花费的这一项,若仍依着旧时先太太的做法,恐怕是不妥。”


 第七十六章 当家之权(二)

项庭真面沉如水道:“然则二娘有何高见呢?”
庄氏拂一拂银丝精绣碎花纹广袖,在项景天身旁的楠木圈椅上坐下,方道:“倘若依着旧时先太太的规矩,底下的这些个下人们,一等丫鬟和掌事人的月钱是二两,二等丫鬟和执事的月钱是一两,三等丫鬟和粗使丫头、小厮便是几百钱。老爷,您可知,便是尚书大人家里的一等掌事人,每月也不过就二两银子,再有刑部侍郎家的一等丫鬟,每月定例一两银子,奴家便寻思着,咱们府里这月银子的定例,可是太奢靡了些,若是传到了外头,只不知老爷的同僚和上峰们会如何猜度,对老爷亦是不利。”
项景天问道:“你说的这些别家的月钱定例,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是老爷上峰陈大人家的马夫人,还有秦大人家的李夫人亲口告知奴家的。”庄氏言之凿凿,接着又道,“所以奴家这些日子以来日思夜想,便是打量着要从这月银子的定例上下一番工夫,不光是为了节省,最最要紧的还是老爷在外的名声。”她瞧着丈夫的脸色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又道,“依奴家看,这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的月钱,不该一揽子定下来,还应依着各自在府里的资历言定,譬如那外头买回来的,可比家生子的要少个几百钱;那在府里才两三年光景的,要比那在府里五六年光景的少几百钱,如此算下来,既公道又灵活,有些在府里年资长的下人,月银子高些,外头要问起便说是体恤老仆人,额外恩典,却也是个好名声。至于三等丫鬟和粗使丫头、小厮,可先不必动。未知老爷意下如何?”
项景天甚为赞同,才要颔首称是,项庭真便道:“爹爹,这月银子的定例,并非是母亲一言堂,从老祖宗开始,便已经发了话,咱们府里的这些伺候的人,尤其是一等的掌事人,名是下人,倒都是忠心为主的,从此不论旁的,月银子一定要给足。这二两的银子,不是论年资,而是论心思,论心性,论周全,论妥当。有那家生子的,却行事懈怠散漫,有那买进府里的,却行事勤快妥贴,这个时候论年资,又有何公道可言?”
项景天犹豫着道:“可是你二娘所言的,亦是实情,倘若咱们府里下人的月银真比外头的要高,这一点确是有待商榷。再说了,我倒觉得英岚的法子不错,咱们府里这些下人的风气也是时候敲打一番了,先从月银子下手,未尝不可。”
项庭真深吸一口气,仍旧沉着道:“爹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尚书夫人和侍郎夫人只告诉了二娘下人们的月银定例,却没有告知二娘除了这些定例以外,尚且还有额外的赏赐和年俸。如此算下来,咱们项府也并不比外头高。倘若此时贸贸然降低一等掌事人的月钱,恐怕不是敲打这般简单,倒是寒了人心,没的让忠心的人失了盼头,不能全心全意,那样方才容易闹出乱子来。”
庄氏微微沉了脸色,直直地盯着她道:“三姑娘伶牙俐齿的,倒是信口开河。尚书府和别的侍郎府里是不是除了月银还有别的赏赐,咱们都不得而知,你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她侧一侧脸,缓声道,“话说回来,不知今日三姑娘为何在此?按理说三姑娘前番犯下大错,早已不配主理府中之事,也不该过问才是,老爷心疼你,容你言语这几句,可也算是给足了颜面了,要再往下说,便是有违规矩了,老爷你说是不是?”
项庭真不等父亲说话,冷声便道:“二娘这话问得正好,我为何而来?我来便是想问二娘一问,这些个削减月钱的主意,若是传出府去,让外头的人晓得是项府庄氏平妻的主意,真真不知爹爹的脸面该往哪里放?二娘既然这般在乎爹爹的名声,怎的就不知在这上头避忌一下呢?”
庄氏姣好的面容不觉泛起一抹愠色,“老爷相信我,把一府中馈交予我,我自要好生打点妥当,这原是我的本分,也轮不着三姑娘你来论说。”
项庭真正一正神色道:“爹爹之所以把一府中馈交给你,也是因着顾虑家府无人打点的缘故,庭真身上是有过错,眼下不能替爹爹分忧,可是你们别忘了,这府里除了我这个嫡女,还有二哥哥这个嫡子,要说最合适的当家人选,还是二哥哥云杨。”
庄氏不由一愕,项景天闻言,连连摇头道:“云杨终日只知骄靡逸乐,胸无半点墨,无甚志气,哪里能担当一府主理的重任?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项庭真淡淡地瞥了庄氏一眼,“要说胸无半点墨,女儿真要替哥哥叫冤,想哥哥虽然没有上家学,却没忘了在府中勤读圣人圣言,论说志气才情,韬略经纬,哥哥势必要比身为平妻的二娘要强得多。至少断断不能闹出削减月钱一事来,祸乱人心。”
庄氏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旋即又平静下来,微笑道:“三姑娘说的是,原该由云杨当家。只是众所周知,咱们家的二爷云杨,沉醉医卜星相,是摇卦算命的好手,就是连外头的公子哥儿,都慕名而来,恐怕云杨忙得不可开交,无以脱出身来打点家事。”
项景天提起二儿子便心绪烦躁,一摆手道:“罢了!云杨一天不长进,我便一天不能让他当这个家。”他顿一顿,再道,“至于今后谁主一府中馈,眼下也不能言定,府里的事,暂还是由我亲自作主,底下这些琐碎繁杂之事,便交由英岚打点。”他看向女儿,“如此安排,该是不会落人口实了。”
庄氏眼看到手的当家大权就此被丈夫收了回去,心中大为不忿,只冷冷地瞪了项庭真一眼,遂又问丈夫道:“英岚以为,月钱整饬一事势在必行,还望老爷决断。”
项庭真哪里肯就此罢休,只道:“老祖宗的规矩自数十年前便定了下来,自有道理,从前母亲也曾想过要整饬月钱,后来却知这月钱定例都是有章法的,多一钱少一钱都是不妥,牵一发而动全身,牵连也广,方才作罢了。如今二娘要想大刀阔斧,恐怕对二娘自身也好,对府里的老仆人也好,甚至是整个项府的安稳也好,均非良策。爹爹不妨细想想,可是如此?”
项景天脑中念头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有了决定,遂柔声对庄氏道:“英岚,庭真所言未尝没有道理,我晓得你的发心是好的,可眼下恐怕还不是时候,不如先放一放,日后再作打算。”
庄氏心底顿时怒火中烧,只是面上不便表露出来,只暗里咬一咬牙,转过脸去道:“既然老爷无此意,我日后便也少些在这上头费心,以免我一心为着老爷,费煞思量,却又偏不落好。”
项景天少不得一番好言相劝。项庭真前来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也无意久留,径自告退了出来。


 第七十七章 家贼

返回恰芳院的路上,她行至前院,才踏入长廊之中,便见花丛旁畏畏缩缩地立着一名婢女,隐隐只见其一身灰青色的二等丫鬟服饰,并看不清面容,心中不由犯疑,遂开口道:“是谁在那里?”
那丫鬟闻得这声,方诚惶诚恐地转过身来,朝项庭真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道:“奴婢元妙,见过姑娘。”
项庭真不曾想是元妙,只淡然道:“你从我院子里出去后,该是发配到了花房里罢?怎的不好生莳花?倒还是从前那副听壁角的模样。”
元妙伏在地上,泫然欲泣:“姑娘,当日之事,奴婢是冤枉的。我事后才晓得,原来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当晚把奴婢叫去的几个小丫鬟,全都是受人指使。奴婢得知真相后,便想着要告知姑娘,奈何后来又生出了那样的变故,便一直没有机会。”
项庭真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她:“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在背后陷害你。”
元妙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含着一抹憎恨:“奴婢几经波折,费尽了心思,方查知那日茉玉、兰芳、春莺几个来寻我打牌,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人从中指使,那个居心叵测之人,正是……”她一字一顿道,“正是大姑娘庭沛。”
项庭真却并不意外,只是默默垂首片刻,低声道:“当真是无孔不入,从一开始,便是处心积虑。”她冷笑一声,“好心计,好心计,倒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元妙瞧着旧主的模样竟没有半点波澜,一时摸不清她心思,只是惶惶道:“奴婢的性子,只有姑娘最为了然,奴婢从来是明人不做暗事,若是遇着那不好的,奴婢宁愿撕破脸,也决不会委与虚蛇,更遑论是对姑娘您,更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项庭真闻言,止不住嗤笑了一声,讥诮道:“你可知,我这阵子听得最多的,便是每句真情,看得最多的,便是满面诚恳。她们每一个人的话,都比你的来得动听,你倒当真是不晓得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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