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旋叶- 第47部分

木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乌云翻滚的天空。

雷声隆隆，水滴开始在高高的天空凝结，即将落向这片大地。在那里，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永远抛下，有什么陌生的欢欣悄悄滋长。有人终于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有人却第一次陷入，那个夜晚，与她初见后，点点滴滴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章晓鸥打酱油出没
天空一阵巨响！
本人闪亮登场！





第44章　落大雨
大家离开后，房间内静悄悄的，木彦拎着电脑在客厅矮桌上，再次核对着晓鸥发来的酒庄行程。已近上午9点，天色却更加暗了下来。一早就打开的收音机放着舒缓的曲子，音质环绕整间屋子。她猛然想起给晓鸥带的礼物还没收拾，索性都拿出来摆到桌子上，重新打包。

这是一对青花瓷瓶，都是手工拉坯大肚瓶，一只耸肩敞口瓶，一只太白尊，上绘壮阔山水图。木彦托朋友从景德镇私人的窑厂，用了最上等的料，请了资历最老的画工，进窑三对，最终她亲自挑了器型最流畅、釉彩最柔美的一对，又各自订做了红木的镂空盒子。敞口瓶里还有一大包油纸包着的点心，是自己亲手给晓鸥做的中式白皮，她一直念叨欧洲这边根本买不到。担心托运会磕碰，就干脆放到瓶里，又把这对瓶和盒子分别塞上厚厚的丝绵缠好带过来。此时全部拆开，把填充物扔掉，点心跟盒子放在旁边的吧台上，用厨房纸垫了，然后把一对瓶放在矮桌上，看到光滑的瓶身上粘了一层粉末，用普通的细布怎么也擦不干净。想起洗衣房有那种粘胶小滚筒，便跑过去翻。

洗衣机旁的柜门里应有尽有，女佣大妈给收拾的很利落，一下就找到了。刚站起身，房门就开了，栾承咏只穿一条牛仔裤，赤脚，光着上身，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迈步就要进来。

木彦脑中都空白了，电光火石之间，回手把门甩上了。

门上嘣的一声，外面一声痛哼。估计门里门外都惊吓不小，半响门外才出声：

“你。。。。。。不是跟Kim他们一起去逛街了吗？！”

木彦一愣：“今天不是安排的酒庄参观？”

门嘭地一声推开，木彦小小尖叫一声跳到一侧，栾承咏探进头，手捂着脑门，表情都有些咬牙切齿：

“刚不是说了行程延后，放你一天假！”

木彦半天反应过来，扶额道：“我，我给忘了。。。。。。栾总你没事吧。。。。。。”

她权衡再三，只能试探着打开门，正倚在门边捂着头的栾承咏反倒也小小一惊，站直身子等着她。

栾承咏显然是刚洗完澡，白色毛巾垂在胸前，算是稍微遮了下，可依然是线条毕露。木彦心里一边羞愧一边啧啧称赞，以前总听公司N多妹子在评选最喜欢的白衬衫造型男星时，总是忍不住拿栾承咏来压个轴。现在才明白，她们口中所说的大部分明星甚至只能做到穿的清秀，但栾承咏却能做到诱人的原因了。

不只看脸。他身材真是好到爆啊。

不能这么尴尬下去。她主意已定，清清嗓子，调到新闻联播的口吻：“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声都流露在眼神里了，栾承咏开始惊骇的表情，居然转为小小慌乱，似乎终于受不了这尴尬的对视，甩下一句话，自己从外面，恶狠狠地再次把门关上了：

“老子衬衫拿去干洗了！就一件T恤在洗衣机里烘干！给我熨了！”

木彦赶紧麻利儿地高八度答应：“好嘞您！这就得！”

然后拿出熨斗放下桌板，从烘干机里果然翻出一件白T恤，乖乖熨了起来。

熨斗喷出蒸汽，透过厚实的白色棉质衣料，散发出淡淡香味。她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忘掉改变行程的原因，思绪又回到清早他们的那番谈话。以前栾承咏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固化符号，即便是有过那次晚宴上一系列的事之后，依然是一个像天际雪山一样的存在。

可就在今天，他却总让她想起老陈。那种对老陈自幼时就开始积累的家人般的依赖，只用了一个早晨，就在一个并不能算是熟稔的男人身上，再次感到。可这并不是让她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地是，这份感觉里夹杂的一丝异样的悸动，是老陈所不能涵盖的，她端详良久，亦无法辨认。

所以干脆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熨着那件T恤，一下一下，像是搭理一段心事，褶皱全无。

熨好挂起来稍微晾一下，趁这功夫沥干熨斗里的水，跟桌板一起收起。拿起衣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到客厅，看着把毛巾当披肩盖在肩头，坐在地毯上的栾承咏，大方递过去：

“喏，好了。”

栾承咏揉着额头抬头斜了她一眼，接过去套上，木彦心内窃笑，总算能正常交流：

“那个，刚才是不是磕到头了，严不严重啊？”

栾承咏依然愤愤：“已经肿了一个大包！”

木彦连忙去冰箱里包了一包冰袋，递给栾承咏，绞着双手做出抱歉的样子：

“刚才真是……抱歉……就……实在吓一跳，呵呵。”

栾承咏把冰袋按在额头，总算拿正眼看了木彦一眼：“吓一跳？我身材有那么差吗？”

木彦连忙把手一举，用力点着头，做出发誓的样子：“惊艳！是惊艳！以前吧，我总以为那些总裁文都是瞎说八道！怎么会有那样人中龙凤、颜值爆棚、身材惹火的天之骄子呢？这不扯吗？直到认识栾总您！特别是刚才那……啧啧啧，原来一切艺术夸张，都是来源于生活啊~不，甚至可以说，生活比艺术，还要精彩！”

栾承咏轻蔑地再次白眼：“行行行了，本总裁又不会开除你，至于这么狗腿。”

木彦嘿嘿一笑，赶紧坐下，用小滚子清理着她的一对青花瓷瓶：“栾总今天没安排，准备干吗？”

栾承咏站起来，溜达在书架边，看看外面乌云一层层压上来的天空，：“像我们这种单身的人呢，时间都是大把的，只要我们愿意，对着你那对花瓶上的山水画发一天呆，也是可以的。”

木彦故作轻松地说：“那说明我眼光好。啊，说起来，过几天我也要成为一个被Fiancee甩的光棍了，还正愁该如何派遣这份情伤呢，倒是忽略了，眼前就有一位现成的老师。”

栾承咏沉默了一下：“你爱他吗？”

木彦手上一停，愣了愣，然后低头想了一下：“不是每件事都要有个说法。”

栾承咏笑笑，没说话。木彦慢慢擦着瓶身，一边问回去：“你呢，还爱容悦吗？”

对方想了一下，然后说：“有些关系，并不一定像你们幻想的那样深情款款，就像是桌上的甜点，来客人摆出来很好看，自己闲时用上一些感觉不也坏，多了就腻了。”

木彦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耸耸肩：“不在我的常识范围之内。”

栾承咏宽容地表示：“并不会因此歧视你。”接着又略带好奇地说道：“奇怪，这种点心倒是没那么腻。”

木彦正把花瓶装进木盒，收到袋子里，随口问着：“什么点心。。。。。。？！！！”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惊恐地缓缓站起身，看着栾承咏：“该不会。。。。。。”

栾承咏捏着一块白皮，一脸满足地说：“从你刚才熨衣服时就尝了两块，我的厨师只会做西式糕点，这种真的很少吃。”又拿起一块端详着：“不知Susan大妈她们什么时候做好的，放假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木彦走到那包点心边，看着打开的油纸包上面只剩零落几块点心，深呼吸一口气：

“谁跟你说这是Susan她们做的了？”

栾承咏干脆吞下最后一口，把剩下几块朝她推了推：“我就是心善，见不得别人落单，喏，分你一块吧。”

木彦双目如喷火，瞪着对面这个鼓着腮帮子的男人，指着他，一字一顿地吼道：“这是我带给朋友的！都被你吃了！栾！承！咏！”

没有意料之中的拍案而起或者惊讶抱歉，对面的男人只是望着她，听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眼睛慢慢眯起，这三个字散做满天星子，落进他深邃的眼眸。

他握住她的手指，轻声应答：“我在。”
………
点心事件最后以栾承咏开车带木彦去买原料重烤一批告终。

栾承咏按照木彦说的路线开到一家华人超市，结果被木彦巨大的扫货能力深深震撼到了。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竟然连糯米粉青红丝这种有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都被她从角落里拎出来。栾承咏推着车，看着木彦轻车熟路地往购物车里放得满满当当，自觉地掏出钱包付了帐。

回去的路上，木彦显然心情很好，跟着车里的音乐打着拍子。栾承咏看了她一眼，终于问出一个问题：“你之前，来过这里吧？那个面包店，这个华人超市，你似乎都很熟悉的样子。”

木彦停下，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点点头：“嗯。”

栾承咏喃喃自语：“真的是你。。。。。。”

木彦一愣，眨眨眼表示没懂：“什么？”

“没事。到了，你先进去吧，又要下雨了。”

当木彦把所有原料摆到厨房操作台上时，第一滴雨落在玻璃上，她闻声抬头去望。然后声音越来越密集，大雨终于落下。

收音机接着木彦的ipod，正在随机循环放着歌，和雨声混在一起，有着隔绝一切的安心和柔和。正在和面的她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帘。身后正在捣碎各种坚果仁的栾承咏看着她，出声提醒：“就算点心都是我吃掉的，你也不能偷懒吧。”

木彦回过神来，对他笑笑，接过捣好的馅料，往里面倒了些糯米粉，团成一个个小圆球。栾承咏打开烤箱预热，倚在吧台上问：“在想什么？”

木彦用刚活好的油酥面一个一个包起来，最后低头在捏好造型的点心上刷上一层蛋液，一边慢慢说道：“在想我第一次来这里，是一个深夜，我迷路了。”

栾承咏接过那一铁盘点心放进烤箱调好温度，两人离开操作台，一起坐在吧台边看雨。木彦继续道：“那晚下着大雨，我在那个疗养院里安顿好父亲，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火车票，迷迷糊糊睡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