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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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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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不应该啊!这么要命的情报。’家令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犹疑不定,

    怎么会没反应呢?以他们家长公主的性子,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是如此险恶的态势,能处之泰然?话说,他就是因为怕被台风尾扫到才特意找人进去汇报,而不是自己亲自去。

    侍女见没什么事了,正要离开;没想到又被家令拦住了。

    “太子?隆虑侯?”

    胖家令接着问——两位公子那边,消息也送去了吧?

    侍女稳稳地点头,西跨院和东跨院她都派人去了;看天色,侯太子与隆虑侯都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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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北院正楼 ——

    与胖家令说话的侍女没撒谎,长公主的卧房的确一如既往的安静。

    所以门外廊下的阉侍和丫鬟们守在规定的位置上,一个个气定神闲。对他们来说,今天就是个平常的日子——九重宫阙中的皇后生的是皇子是皇女,是达官贵人们操心的事。至于他们,横竖都是伺候人的命。

    长公主的房间,室内和户外一样静静的。

    卧室中央,鎏金的绿藻凤尾宫灯与画梁上悬挂的明珠相映成辉。

    风,从没关严的高窗的缝隙中吹进来……灯光烛影,摇摇晃晃照在地上散落的断枝、碎叶和花瓣上。

    雕刻着吉祥图案的象牙柄小剪刀无奈地横尸当场,与地上的片片残红相拥而泣——不用问,此时的月季花盆只剩下光秃秃的荒凉。

    刘嫖长公主无力地靠在窄榻上,垂着头,手撑额;从来风神飞扬的玉容上染上陌生的苍白和憔悴,仿佛所有精力和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家令熟悉的声线通报时间差不多了,问女主人是不是现在就传晚餐。

    ‘哪有胃口啊?!’

    馆陶长公主自榻上半坐起,厌烦地一挥袖子:“否!”

    宽宽的丝绸长袖在裙摆上涌出层波浪,升起又垂落,袖缘上的点缀的云纹玉雕片无意中碰到什么,发出一声清清脆的‘叮’!

    长公主随手一探,打窄榻和靠枕之间摸出件玉器:

    成双成对的比目鱼头挨着头,肩并着肩,古雅的纹饰尽是岁月的沉淀;黄玉淡淡的柔柔的,晶莹润泽得仿佛是爱侣含情脉脉的目光,温暖人心。

    握入手中,摩挲许久,

    悠悠地叹息着将黄玉比目鱼贴在面颊,长公主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躺回卧榻。

    曾经黯淡的双目中,再度精光闪烁,

    呢呢喃喃话语仿佛哀叹,仿佛抱怨,但更象某种召唤——带着不甘,带着期冀:“吾,与君兮齐速……”

    “……齐速……”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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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跨院 ——

    挑开内室的珠帘,梁王主刘姱又向里查看一番,

    等确认丈夫陈须真正睡熟了,才满意地退向外间。

    侍从们都被遣出去了;卧室的外间只留了两架树枝灯和长案上一盏袖珍款的豹形小宫灯。

    王主姱将宫灯的火苗挑大些,打开靠墙的书柜,取出文匣,开锁……

    烙有梁王室徽记的素帛,特质墨水,专用印泥……一一罗列。

    “王父敬上……”

    王主姱提起笔,在素帛上快速写着今天发生的事:‘姑得讯,中宫诚无福矣!今……观其势,如燕巢于飞幕之上……’

    写完,刘姱王主褪下中指和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打开戒面,蘸上印泥,分别按在帛书的信头和信尾。

    刚要把书信装入专用木匣,就等明天派人送往睢阳,王主姱向内室方向又望了望,眉间微微皱起;迟疑良久,重新打开帛书,又添了一句:

    ‘父亲当遣专使携重金入京,静观其变,便宜从事……则,吾父心之所愿……可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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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跨院 ——

    隆虑侯的院子里,

    奉了侯夫人栾氏命令来请男主人去吃晚饭的阉侍也被打了回票。

    随着家仆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二公子拿着钥匙,打开书房最里面墙壁上的小门,举着灯走了进去。

    门另一侧,

    灯光照耀处,触目是片片寒光——数十成百把出鞘的利剑啊!

    有战国的,

    春秋的,

    甚至有古商朝的青铜匕首;

    越国的,

    吴国的,

    楚国的,

    秦国的……青铜的,铁的,把把出鞘,全部以剑头深深地插在木地板上,随着陈二公子经过的脚步微微颤动。

    岁月或许夺走了剑刃原有的雪亮,但不曾抹去鲜血和生命赋予的森冷酷寒。

    隆虑侯拔起一柄,在手中掂掂,

    环顾四周,唇边扯起抹自信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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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逐渐暗下来,

    太阳沉到西边去了,只留下一剪昏黄的余光挂在天边。

    远远的,隔着座座院墙和所所院落传来阉侍们尖细尖细的吆喝声。仆从们行动起来,给各长廊和院门还有檐下张起一架架纱灯。

    斜阳,与灯影交织,

    人语,与风声同行。

    家令站在北院正门处的台阶上,遥望着长公主官邸——灯火辉煌、衣袂如云,人声络绎不绝……

    不知怎的,平时最喜闻乐见的场景,竟让胖家令生出了嘘嘘之感。

    “咝!”

    胖家令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激灵。

    抱住臂膀,摇了摇脑袋,长公主家令神神叨叨安慰自己:“长乐未央,长乐未央……”

    “长乐……未央!!”

    夏历八月十二日,晴,热(2013年9月16日,星期一)

 第124章 红色炸弹

    装饰了一圈金乌飞云雕纹装饰的青铜镜刚被磨过;锃锃亮清清亮。

    镜面中的影像虽因青铜固有的特性无可避免带有些许色泽偏差;却依然看得出明眸闪烁;容色姣姣;似玉似花。

    “啊……啊啊……”

    镜中花低垂了头,云般柔软的湖水色丝绸广袖遮去半边容颜;躲在后头,轻轻打了个哈欠。

    正在给发鬟上点缀珠饰的卞女顿了一下,停住梳头的动作,转头去看环立在旁的宫女们。

    “翁……主?”

    端木女官从队列中站出来,凑近了;关切地问小贵女感觉怎么样?太发困的话,或者干脆向宣室殿那边说一声;今天早上就别去了;天子陛下如果知道翁主昨晚失眠了,必定不会责怪的。

    “否,否啦……啊……啊啊……”

    馆陶翁主阿娇情不自禁又打了个哈气,但还是执着地示意卞女继续弄头发,得抓紧时间;同时招手叫负责珠宝首饰的王女官:“阿王,玉带,白玉带……”

    “白玉带?白……玉带?”王女官微怔,一脸的困惑。

    不怪王女官犯糊涂,娇娇翁主的白玉质地的腰带有十多款,不同花样不同风格,单单讲‘白玉带’三个字,让她拿哪一条啊?

    “哦……”

    阿娇翁主也想到是自己没说清楚,急忙又补充了一句:“翼龙!翼龙……白玉带,阿大年前所赐!”

    王女官这回弄清楚了,疾步跑进内室,不一会儿就捧了翼龙白玉腰带出来——二十块小孩巴掌大的极品白玉以用五色丝线编织的彩绳互相连结,每块白玉上都镂雕浮雕有一条呈各种姿态的翼龙。

    等卞女一梳好头,系上玉腰带,阿娇推开递到面前的小圆镜就往外走……

    端木女官一见,抓起粉盒,急忙忙追上去:“翁主,翁主,粉……”

    怎么能不施粉呢?面见帝王,按法律规定是必须要化妆的;不涂脂不抹粉,算严重的君前失仪,搞不好要论罪滴哪!

    明明听到端木女官的呼唤了,可阿娇翁主就是头也不回,直接跨过宫室门口高高的门槛,走得飞快。少年贵女一边走一边打哈欠,非常不耐烦地嘟哝——还施什么粉啊?也不看都什么时候啦?已经晚了。

    眼看端木女官还想追出去,王女官连忙走上前,一把揪住死脑筋同仁的袖子,笑着劝阻:“端木阿姊……何其迂也?”

    “嗯?阿王?”

    端木女官回头,怔怔地——什么意思?她是在尽职守啊!

    王女官笑得欢实,眼尾的笑纹都快被提前挤出来了;

    与同样满面带笑忙着收拾梳头用具的卞女对视一眼,勉励忍俊提醒道:“有无粉妆……于吾家阿娇翁主,有……差异否?”

    听到这里,端木女官想了想,也不禁乐了,捏着粉盒摇着头自嘲——可不是呢!

    她们家阿娇翁主天生就的玉肌雪肤,不擦粉比人家擦半斤的效果还好,不化妆又怎么样?谁看得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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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宣室殿之前,馆陶翁主按惯例先跑了趟西厢。

    生完孩子后,薄皇后并没有马上搬回未央宫椒房殿,而是依旧住在长信殿的西厢。御医们认为以中宫皇后的生育年龄应该比寻常产妇加倍休息,做个双月子,而且,这段时间以内越少挪动越好。于是薄皇后就顺理成章留下了。

    才走进西厢,还在走廊上,一股股带着松木独特香气的热浪就扑了过来;阿娇情不自禁又打起了哈欠,一连三个。

    进门,就见薄皇后正靠在大床上养神,听床头女史告诉说馆陶翁主来了,立刻招招手让侄女过去。

    “阿娇呀,”问过两句窦太后的起居,薄皇后就一脸骄傲的引阿娇看她身边。

    小公主盖着床织锦小被,躺在薄皇后的内侧,此时正睡得香;小脸红扑扑的,嫩嫩的小嘴时不时微微一张、一张、一张……

    ‘哈,小表妹嘴部动作……怎么那么象石公主表姐养的锦鲤?’

    阿娇瞅着表妹小公主,越瞅越觉得可乐,终于一个绷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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