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信用止血钳夹住血管,找到子弹,“!”的一声,撬了出来,宋源被折腾得七死八活,这一下,更是连呻吟一声都没来得及,就直接晕过去了。
小易见了,不由得又哭:“555,都是为了救我,大哥才……”
“哦?为了救你?”苏致信挑挑眉,举手加额,做恍然大悟状:“我突然想起来了,这里还有一点麻醉剂的!”
“你!!”梁子头上青筋暴突。
“我什麽?我胆子很小的!”苏医生冷笑著威胁,手上却半点不耽搁,利落的注射麻醉剂,缝合伤口,而後又将宋源手上的伤处缝合,包扎,挂上一瓶抗生素,拍拍手:“好了,输完这瓶你们都给我滚。”
…………
“他怎麽还不醒?”大半瓶液输完,小易怯怯问道。
彼时苏致信正拧著眉毛出考卷,老大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多久了?”
“什麽?”
“我问他昏迷多久了!”
小易看看表,“快两个小时了。”
苏致信皱著眉头站起来,“这不对,我打的麻药只是局麻。他还没醒过来,是失血太多了。”
“什麽!!”小易和梁子登时从椅背上窜起来,脸色急的青白。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苏致信问道:“他需要输血,什麽血型?”
“Rh阴性。”梁子说。
“AB型血。”小易说。
苏致信马上知道这个有什麽奇怪的了。人的血液,分RH阴性和RH阳性。在亚洲人中,只有千分之三的人属於Rh阴性,而Rh阴性AB型血的人,则只占所有RH阴性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只有万分之三的人,有著和宋源同样的血型。
万分之三。
苏致信先是愣了愣,继而脸上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後竟然笑了起来。
“再笑我杀了你!”梁子吼。
苏致信还是在笑:“杀了我?你杀了我,他可真就没救了。”
“你说什麽?”
苏致信笑道:“要我说这小子什麽好呢?他可当真命大,遇见了我。”说著,回身从器械柜里拿出针筒和血袋,抽起了自己的血来。
“苏医生,你你你!”梁子瞪大了眼睛。
8
苏致信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再吵就给我滚。”他确实不耐烦,本来今天就心情不好,偏偏这小子撞了来,把他一个美好的夜晚(??)搅得一塌糊涂。可他却偏偏心慈手软(??),不忍心见死不救,既然救了,又不好让他死在自己这里,居然还要搭上自己珍贵无比的鲜血。
妈的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啊!对了你昨天还指使人砸我的车!苏致信心中新仇旧恨齐上阵,看著软啪啪趴在床上的宋源,面目益发狰狞。
好不容易,输上了血,宋源惨白的一张脸渐渐有了血色,醒了。
苏致信一边收拾器械,一边说:“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个──”指指宋源睡的床,“是学校不用了的解剖台,据说历史悠久,解剖过不下一千具尸体。这个──”指指还带著血的手术刀,“我今天下午刚用它解剖了尸体,嗯,那个人死的惨,梅毒花柳狂犬爱滋非典都得全了。这个──”指指挂著的输血袋,“我昨天刚在学校检查了身体,乙肝大三阳,同志们回去要注意呀!”
刚醒过来的宋源脸色一变,又晕过去了。
***
好不容易,苏致信将这一帮亡命徒连人带枪一脚踹出门外,时间已经超过了午夜。他用纸巾抹抹自己外套上的眼泪鼻涕(小易的),终究是一脸嫌恶的将衣服扒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妈的,我今天真是……”想不出什麽形容词,抽了600cc的鲜血,略略有些眩晕,郁闷的又揣了一脚桌子腿。“啊啊啊!!考卷还没有出完啊!!”苏医生哀号。
***
梁子把宋源抬回宋家大宅,宋六一见儿子浑身的血,顿时脸都急的白了,宋源此时早已醒了,扶了宋六的肩,说:“爸,我没事,已经输血了。”
“输血?”老头儿奇道,“哪来的血?”
宋源对梁子挥一挥手,“你说,我回去躺著了。”说著扶了小易的肩,趔趔趄趄的上楼去了,一头扎在床上,顿时睡得昏天黑地。
再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手背上扎著针头,吊著输液瓶,空气里飘著鸡汤的香味。宋源扶著头,抬眼一望,小易正端著鸡汤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宋源的头顿时又多疼了几分,“怎麽又哭了,我又没死。”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个混黑社会的料啊。
小易吸吸鼻子,“大哥,鸡汤……”
宋源接过汤碗,一边喝著,一边问:“昨天,是──谁救的我?”
小易道:“怎麽?大哥你都忘了?”
“那倒没有,我怎麽记得……是那个苏什麽的?”
“可不就是他!大哥,苏老师还给你输血了呢。”
“是麽?”宋源拧著眉毛,喝了口汤,“他的血型?”
小易兴奋了:“就是说呢,苏老师他啊……”星星眼状一五一十将昨晚的惊险抢救复述一遍,当然,也包括苏致信不小心“忘记”的麻醉剂、学校淘汰的解剖台、刚刚用过的,解剖过爱滋病人的解剖刀、乙肝大三阳的血。
宋源听了之後,咬牙切齿,感谢当然是要感谢的,毕竟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还输了血,可是……可是……这个缺了大德的!
这是个什麽人啊这是?做个好事都能做得让人恨的牙根痒痒,还真不是一般人,这是牛人啊!
正感慨著,宋六推门进来了,小易赶紧站起来,叫了声:“老爷子。”躬著身退了出去。宋六被小易一个“老”字叫的皱了眉头,气哼哼的坐在儿子床边。
“听梁子说,昨天,是个叫苏致信的人救的你?”老头问。
宋源点头。
“改日你去亲自谢谢人家。”
“什麽啊?我为什麽要去谢他!”宋源跳起来:“昨天他还故意整我!”
宋六一瞪眼:“不许废话!让你谢你就去,不要和人家过不去,他不是你能惹的。”
宋源奇道:“他是什麽人啊?不就是个教书的麽?”
宋六顾左右而言他:“昨天那夥人,用枪了?”
宋源到底道行浅,很快被老头带开了话题。老实点头,又问:“他们是哪条道上的?我都不知道他们什麽来头。”
宋六叹口气,“这件事有些麻烦,交给我吧,你安心养伤。”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一摇一摆的出去了。
9
宋源对於昨天袭击他的那夥人倒是不很在意,在道上拼的,今天我砍了你的人,明天你抢了我的货,後天我又砸了你的场子,冤冤相报,没完没了,难免会有仇家。倒是苏致信嘛……竟然真是个人物,连老头宋六都叫自己不要去惹他。
宋源一想起苏致信就不由得咬牙,除了咬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麽表情。怎麽说呢?太复杂了。是苏致信先划了自己的车,之後自己又指使小易砸了苏致信的车窗玻璃,本以为这下就算是扯平了,没想到,牵牵扯扯的,居然又被他救了自己的命。就也就救吧,那个缺了大德的苏致信,竟然又趁这个机会故意折腾自己。
第三天能下床了,宋源到底不放心,自己又跑去医院做了个血液化验,去他妈的乙肝大三阳,什麽事情都没有!
这天吃晚饭时,宋源吊著一只膀子,费力巴拉的夹著一块熏鱼,问宋六:“爸,你认识那个苏致信?”
老头儿愣了愣,半晌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特惆怅的说:“也算是……故人之子吧。”
宋源挑眉,“不会吧,这麽巧?他也是Rh阴性AB型血呢。”
老头是什麽人物?怎麽会被宋源一个毛头小子撬出实话,只打哈哈:“这个啊,有缘吧,改日叫他来家里吃个便饭,就当是谢谢人家救命之恩。”
宋源笑:“老头儿,你就说实话吧,那小子是不是你背著妈生的私生子啊?不然哪里会这麽巧?”
宋六喝声:“少胡说八道!你爹我是那种人吗?”
宋源见老子急眼了,到底不敢太过忤逆放肆,只得顺著眼眉低头喝汤,老头子不死心,又嘱咐说:“记得叫人家来家里吃饭。”
咳咳,宋源咳嗽,呛到了。
有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问题。那个苏致信,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简单,──当然了,他表面看上去,都已经够不简单的了。
***
其实苏致信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过著典型的学院派知识分子的生活──单身,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住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开旧车,家和教室实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只不过他名气大了一点、特立独行了一点、在女生中人气高了一点、开的选修课人数暴满了一点,一点一点,仅此而已。
苏致信开的选修课是法医学基础,这门课其实没有什麽刺激的,用不到真尸解剖,只是一些枯燥的理论和定义,最多就是辅以一些比较刺激震撼的幻灯片。──当然,太过火一点的就不在范围之内了,毕竟有很多杂七杂八不同专业的学生,要考虑到他们脆弱的神经。
法医学基础是全校选修课,每周五下午有三个课时,这本来是个极其不讨好的时间,想当然耳,周末下午,最是人心浮动,塌不下心来上课的时段,连必修课的出勤率都会大大下降,更不要说这种可来可不来的选修课了。
可偏偏苏老师的吸引力就是这麽大,每到周五下午,都有各个校区的学生坐著校车,赶到医学院来上他的课,这一点,让许多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羡慕不已。
既然是选修课,那麽少不了趣味性,苏致信牛人一枚,把类似人工呼吸之类的非法医学内容也讲了起来,所以通常大教室里都是荷尔蒙乱飞的。这天,讲的是解剖学里的胸骨和肋骨。
因为是选修课,所以苏致信并没有准备真骨模型,只有一幅幻灯图片,苏老师讲著讲著,忽然眼睛一眯──嗯?下面怎麽有张猴子脸这麽眼熟呢?
没错,是很眼熟。砸车之恨,一跪之惊,顿时涌上心来,更何况,他神圣的课堂岂是黑社会人士随意出入的场所?小子嘿,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有你好看的了。
小易缩头缩脑的坐在足足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