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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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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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竹鼻头忍不住泛酸,她正容撇清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不曾对他有别的心思,也从没有逾越过一步。”
    秦靖野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泛泛说道:“那就这样吧,我要走了。以后我们也许会再见,也许不会。你也要保重。将来有事,如我不在,可以去找靖北。”
    宜竹听到这状似遗言的话语,心头愈发酸涩,忍不住潸然泪下。战争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让她的心灵在该坚强时愈发坚强,柔软时也愈发柔软。
    秦靖野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惊得手足无措,他的眼中充满着柔情和怜惜,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探手入怀,掏出一方浅绿色的手帕,跳下马来递给她。宜竹神色尴尬地接过来,心不在焉地拭着泪水,心情缓缓平复下来。当她准备归还手帕时,突然觉得这方帕子好生面熟,这不是她丢在郑家草地上的那方帕子吗?他当时赖着不还,如今竟又拿出来了。
    秦靖野神态窘迫不安,强词夺理道:“我捡到的,就当归我。”宜竹破泣为笑,将泪痕斑斑的帕子又还给了他,并说道:“我不认识它,只是觉得眼熟。”秦靖野十分珍惜的重揣入怀。
    宜竹抬起脸激动地说道:“你会获胜的,大秦会胜的,所有的失败都是暂时的。两位贼人也许很快就会被他们的儿子所杀,河东诸郡很快就有人揭竿而起……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回来!”
    秦靖野惊讶地看着她,豁达地笑了,他的声音慷慨低沉:“我也相信贼兵必败。这一次我还要再去河东招募各方义士,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是我的责任。”
    所有目前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再呆下去,他恐怕会被消磨了意志,时间不容许他再耽搁下去。他徘徊几步,最终默然无声地翻身上马,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旷野上的千军万马一齐狂奔,大地轰然作响。
    马蹄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那漫天的尘烟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他的回眸。
                  
第四十章清算杨家
    五天后;杨镇伊带着两个传信兵狼狈归来。原来他确实是去肃州向郑靖朗求救,但他没见到郑靖朗本人;还没当成奸细关了起来;直到三日前郑靖朗的小厮认出他,双方才消除了误会;将他释放。宜竹思前想去;这事也太巧了。难道肃州有什么秘密举动,怕杨镇伊泄露什么才将他关押起来?她再联想到郑靖朗的一言一行,秦靖野说得不错;他很会做人;也很讲究说话的艺术。他的话听上去总是那么让人舒服。但做的事……她也不想评价了。真相是什么;她已经没兴趣去研究了。她这才惊觉自己对秦靖野的事情喜欢纵深琢磨,对他的品行求全责备,但对别人却很少这么做。
    蓟州城解困之后,便开始了艰难的复苏之路,拆掉的房子要重建,修道要重修。还要重新招兵练兵,让百姓恢复生产。杨明成虽是代作者刺史,却仍旧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朝廷派来新刺史前,他就是蓟州的长官。
    秦靖野离开后不久,便命人送来了几十车粮食和若干器械,这可真是雪中送碳。杨明成让擅长农业和耕种的官员带着有经验的老弄仔细甄选种子,然后再按人数分发给百姓做麦种。
    因为战乱,蓟州城内人口锐减,大量田地荒芜,杨明成又让士兵屯田。百姓忙时耕作,闲时练兵。
    到了年后,蓟州城已恢复了不少生机,陆续有百姓返乡,也有不少流民涌入,与此同时,各方的消息也纷纷传来。
    先是陛下出都路经扶风县时,士兵哗变,杨妃杨明忠等一干人尽皆被诛,韩国夫人惨死刀下,魏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自尽身亡。杨明成听得心惊胆战。
    没过几日,他们又收到另一个消息,成王秦琨已在灵州登基即位,当日改元麟德元年。并封肃州守军为杜应渐为河西节度使,秦靖野为征东大将军等等,草创朝局,颁诏四方。全国各路兵马陆续驰达灵州,数月后兵力已达十几万之众,新皇又向回纥借兵,一路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进发。其他各郡官员把守门户,力挡胡虏,江南、蜀地暂时未遭战乱,两地的军粮源源不断地运往西北重镇。唯有河东二十四郡,因为离贼巣最近,全部沦陷,但各郡民众已经在私下结众抗贼,总体形势正在转好。
    宜竹每每听到这些消息不禁大感振奋,这次战乱事件很多部分与安史之乱相似,但有些又不尽相同,比如它开始得很早,战乱的结果相比安史之乱要好上许多。照眼下这种情形来看,平定战乱,应该用不了八年之久。
    麟德元年二月,贼首康拓利被儿子所杀,秦兵趁势反攻长安洛阳,经过数月苦战,在两城百姓的配合下终于克复两京。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接连收复数十州县。新帝稍作安顿便开始在各地安插人手,蓟州也算是西北重镇,自然不能例外。没多久朝廷便委派一位姓韩的官员来接任蓟州刺史之位。杨明成的代理生涯也到了尽头,他接到的旨意只是含糊的回京待命。临回京前,张正远的夫人特命贴身丫头送来一封书信,并言:“这封信是夫人亲笔所书,进京后务必持信去找任平任先生,他是今上老师的胞弟,一旦事情有变,或许能用上派场。”宜竹自然明白张夫人的良苦用心,杨妃杨相等人尽皆被诛,他们此次回京肯定是凶险难料。但有敕令在身,他们不得不回去。
    那丫头末了又说:“我家夫人让奴婢转告杨大人一句话:她代我家老家说完那句话,杨大人是一个例外。”
    在场众人不由得又想起了张大人临终前的情形,一时间,屋内静寂无声。杨明成十分感动,他从未想到会得张正远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的赞赏。宜竹想去拜访张夫人,并当面谢她。谁知张夫人因丈夫骤逝,心情抑郁,早已不见外客,并准备择日扶灵柩回南方老家。宜竹也不好执意打扰。
    与新刺史交接完公事之后,宜竹一家便默默上路回京,那位韩大人大概是怕他们中途逃跑,特意派了五名士兵,名为护送实为押解进京。他们进京后两日,大伯和其他们杨家族人也被人解送回京。至于朝廷要怎么处置他们,谁也不清楚。一时间,杨家众人惊慌失措,愁云惨淡。
    杨明成深知干系重大,一得了机会就命心腹将信交至任平手上。这封信后来果然起到了一定作用,它至少让两家的家眷免罪。但杨明成和杨镇伊杨明功三个成年男丁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免罪,他们去了一趟衙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宜竹急忙出钱让人帮忙打探消息:他们三人已被关入大牢,听候处决。同时,杨明忠,杨明利杨明义三兄弟的家产全部没收,府邸被封。三府的成年男丁皆被斩杀。年纪大些的女人被贬为官奴,年轻些的没入教坊司。长安西市血流成河,杨府女眷哭声震天。平氏连惊带吓,一病不起。祖母赵氏年纪已大,上次逃难时生病没及时调理,此时一见儿孙被收监,生死未卜,一时急火攻心,昏迷不醒。杨家上下乱成一团,宜竹既要照料母亲,又要为父兄奔走,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宜梅神色凝重地来请他们四人去她家,众人心情沉重,心里都明白恐怕赵氏可能快要不行了。
    赵氏仰面躺着,她的脸色白里带青,两眼发直,气若游丝。
    赵氏打了个冷战,僵硬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混沌的目光一一在孙女孙女儿媳妇身上轮流扫过,带着不舍和担忧。
    众人压抑地流着泪,凑到床前听她说话。
    赵氏气息十分微弱,说话时断时续:“都怪我……贪图这荣华富贵,不然……咱们还都在益州老家……好好地……”众人一起哭劝,齐说谁也没怪她。
    “我去之后,你们都不必守孝,宜梅宜兰赶紧成亲,也不必讲究长幼之序,以免……生了变故。”平氏和王氏哭着点头答应。
    又看向宜竹:“你的性子最要强,以后改改吧。那秦世子对你有意,……你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为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地,顺便、顺便帮帮你爹和你大伯。”宜竹也哭着应下了。
    赵氏强撑病体将众人一一嘱咐个遍,头一歪,溘然长逝。屋内众人齐声大哭。两家草草办完丧事。过了几天,平氏和王氏委婉地将婆婆的临终遗言告知两位亲家。两家人皆是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没个明确答话。
    先是宜梅的未婚夫家百般敲打、暗示,王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宜梅问清情况后,拿着婚书亲自上门退婚,并索要了一大笔钱财。宜竹不禁为堂姐的行为击节赞赏。不过,提要索要钱财时,她又忍不住担忧会影响宜梅的名声。
    宜梅神色平静,冷笑道:“为什么不要?拿着这些钱,至少可以为父亲和叔叔奔走。至于名声,我一个被退了婚的名声能好到哪儿去,再多一桩也无所谓。”
    宜竹安慰她,宜梅却苦中作乐:“我娘很伤心,但我却松了一口气,我想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才出手拆松了这种姻缘。”话虽这么说,她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再逢上家变,以后说上好亲的可能性极大,难得她这么达观。
    宜梅把这笔钱交给宜竹,让她继续为牢中的三人奔走求情,钱花出去不少,无奈收效不大。他们认识的人实在有限,父亲昔日的同僚一是力不能及,二是明哲保身,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宜竹结识的人只有郑家稍好些。可惜的是郑靖北一家至今仍在江南老家避难,至于秦靖野,一直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他在两京收复后便火速离开了,有人说他在河东被胡贼围困,有的说他在河西招兵买马。
    宜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为了维持一家的生计,她将茶楼稍一修葺改成了饭铺,由小冬和小麦负责。至于酿酒,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战乱之后,粮食奇缺,粮价飞涨,朝廷开始下令禁止私酿,一旦发现便会重重惩罚。如今杨家正在风口浪尖,家里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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