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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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一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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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急转直上,颤音几缕穿过鹰呜之声传来。

空中群鹰倏地往四外一散,回旋飞舞,交错不停,风声飒飒里,逼近了石砥中。

石砥中只觉眼花缭乱,看到那些苍鹰三两成群,仿佛是要扰人眼目,以便乘隙攻下。

他右剑平胸,左掌贴住小腹,凝神静气。如同面对绝顶高手。

因为他知道现在鹰群有人指挥,若是自己稍有不慎,便将被鹰爪撕裂。

突地,那只灰鹰长鸣一声,风声扬扬,巨翼掠空,自侧面有着几只苍鹰平翼扫下。

石砥中身形未动,一剑斜分,急撩而去。

就在他出剑之时,眼前尖喙急冲,朝他面门啄到,迅捷无比。

他上身一侧,剑尖一抖,颤出一缕凄迷的剑影。

风声急啸,身后巨爪似锥,击将下来。

这似是连环的三式,以不同的方位,不同的方法,击出这密若铁桶的混合一击。

石砥中只觉身外狂风飞扬,几欲将他扇得乘风飞去。

那锐利的钢爪,已将碰及他后颈……

陡然之间,他大喝一声,身形斜穿而出,左掌倏然翻出,一股刚劲的掌风劈将下去。

他剑式运行,走的乃是昆仑路子,迎着那急速冲到的苍鹰连挥六剑。

剑芒霍霍,羽毛飘飘,狂风回旋,击得小溪中的水珠都迸溅而起,溅得石砥中一头一脸都是。

那些苍鹰一击不中,立即便振翅直上,是以轮回不停,分别以尖喙,钢爪,巨翼,冲击而下。

石砥中必须承受那冲击而下的千钧风力,又须防备自不同方位攻来的苍鹰,直把他累得头上冒出汗珠。

他若非仗着昆仑轻功神妙,能够飞快地移动身形,早就被这种围困合击的鹰阵所伤。

他咬了咬嘴唇,忖道:我倒要问清这白发白须的老人,是否乃是失踪数十年的祖师天山神鹰,但是这种绵绵不断的攻击,叫我怎能够住手?若是施出剑罡与“般若真气”的活,又恐他真是师祖。

他大喝一声。长剑划出一个大弧,喊道:“老丈,你叫这些苍鹰停一下,我要问你两句话……”那老人仍然横笛于唇,吹着短笛,并没有回答他什么。

石砥中怒喝道:“你再不停我叫这些老鹰死得干净。”

那老人仿佛石头雕成的一样,没有动一下。

石砥中咬一咬牙,正要施出剑罡之际,突地身后风声一响,急射而来。

他身形一转,未能聚劲凝气,发出剑罡,手腕一麻,已被那急掠面至的灰鹰将手腕抓伤。

他闷哼一声,一个肘槌击出,击中那灰鹰腹部。

那灰鹰低鸣一声,一沉之际,立即升将起来,双爪之间,已将石砥中的长剑抓住,飞向空中。

石砥中右臂衣衫撕破,血迹立即渗到衫上。

他深吸口气,双足如同钉在石上,左掌一翻,潇洒地拍出一掌。

“般若真气”弥然发出,宏阔的气劲嗤嗤直响。

“呱呱”怪鸣,四只飞在他头顶上丈许的苍鹰,齐都遭到这沉重的一击。

羽毛飞得半空都是,那四只苍鹰敛翼坠地。

石砥中急喘口气.目光掠过溪中血红的流水,那是鹰尸落在水中所致……那老人浑身颤抖,目中泛出泪水,苍白而枯瘦的脸上现出红润之色……他向前急跨两步,笛声一转为悲惨之音,细若游丝的颤行于空气中。

那些苍鹰也都和声悲鸣,回旋空中。

石砥中恻然地道:“老前辈……”

他活未说完,那老人双眉倒轩,笛声急转刚强宏亮,杀意蕴于音韵之中……石砥中见到头上鹰群急旋而下,看来又要展开一次攻击,他石手伸进怀里,掏出那支金光灿灿的短戈出来。

他知道自己若以肉掌相对,是不能应付再一次的攻击,因为他不能尽以威力无俦的“般若真气”应敌,那将使他真力消耗殆经…群鹰一旋,飞落而下,又将猛攻冲击。

突地,那老人大喝一声道:“回来!回来……”他向前走了数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会有这支金戈!”

石砥中一愕道:“在下石砥中,乃是昆仑弟子……”那老人愕然道:“昆仑弟子?”

他咳了两声,怒道:“昆仑弟子怎会有金戈?”

石砥中目放精光,大声道:“在下乃石鸿信之子,也是天山掌门之人。”

那老人浑身一颤,道:“天山掌门?你是天山掌门?”

他陡然脸上泛起一丝黯然之色,喃喃道:“我也是天山掌门,天山掌门,那石鸿信不是我的徒儿吗?”

石砥中欣然道:“前辈就是天山神鹰了?”

那老人喃喃念一下,一挺腰肢,沉声道:“天山神鹰就是我!”

他话刚说完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血。

石砥中赶忙跃身过去,道:“师祖,你……”“不要慌,不要慌……”他轻轻摸挲着金戈,喃喃道:“苍天有眼让我死前还能看到金戈,天山有幸,能出了你这么个好弟子。”

石砥中只见这苍老的天山神鹰,脸上皱纹深刻,雪白的胡须上沾着血迹,佝偻着的腰背,令人有一种深沉的感触。

他暗叹口气道:“师祖,你怎么了?”

天山神鹰摇摇头道:“我本当早就死了,一直在苟廷残喘,为的就是这些鹰儿,还有我天山之事,现在……”他惨笑道:“我就算立即死去,也会瞑目的。”

石砥中皱眉道:“师祖你别这么说,今日我石砥中既然来了灭神岛,非救你出去不可!”

天山神鹰凄然苦笑道:“进屋里去,我要问问你天山近况……”石砥中伸手要扶他,天山老人双眼一瞪道:“我不要人扶,我还没死!”

他拄着拐杖,走进茅屋。

石砥中跟随而去,他一进屋里,只见一个土坑,坑旁一个火炉,里面烤着一条鹿腿,在坑上还有一个大钵子,里面装着冷水。

他的目光一掠而过,便转到坑边的土墙之上。

墙上的斑斑血迹,都成了褐黑之色,室内阴暗,更使人有种凄凉之感。

天山神鹰在坑边坐下,苦笑道:“十八年来这儿都没人来过,你就坐在坑上吧!”

石砥中拱手道:“谢师祖赐座。”

天山神鹰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三十年这非人的生活,使我一变成活死人一样,我简直不能记起天山,不能记起中原……”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深沉而寥落的气氛刹时笼罩着整个茅屋中。

石砥中默然地望着天山神鹰,他几乎不能说出有关自己与天山所遭遇的事。

这种凄凉的情景,使他忆起遇见天山老人时的情形来,那也是一样苍老而孤独的老人……天山神鹰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苍苍白发的头颅,轻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石砥中道:“师祖你不要伤感,今日能遇见你,确实是不易之事……”天山神鹰抬起头来,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睛,问道:“呃!我还没问明白你怎会到这岛上来……”他似是想到什么,愕然道:“你是说你已成了天山掌门?

难道我那徒儿已经……”

石砥中默然道:“师伯已经鹤驾归西了,徒孙此来一方面是受他老人家所托付,二方面是家父也困于岛中……”天山神鹰浑身一震,道:“你是说他已经死了?我那二徒儿也被困岛中?”

他话刚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洒溅在地上。

石砥中双眉轩起道:“师祖,你老人家是否身受重伤?可要徒孙……”天山神鹰摆了摆手道:“你不要急,我这是色痨之疾,加上被那贱人将筋骨挫伤,以致每天都要昏迷一个时辰。”

他急喘两口气,继续道:“刚才我以为你是那贱人派来的,杀了我那么多鹰儿,所以我拼了老命吹笛……”道:“徒孙,记住,一定要杀死那贱人,她……”他那微弱的声音陡然又转为硬朗,喘着气道:“她会迷阳之法,你要小心着,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要下狠心杀了她……”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右手抓住石砥中,握得紧紧的,那枯瘦的手上,一条条青筋露现,皱纹重叠……石砥中只觉心中泛起一股难受,直想哭出来。

他咽声道:“我一定要杀了她……”

天山神鹰露出一丝浅笑,沉声道:“我一生只做错一件事,是以用三十余年的岁月来忏悔,所以,你要小心为人,切莫踏我覆辙……”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本门的许多武功手籍,都已被那贱人拿去,我看你武功博杂深奥,也用不到了。至于那些鹰儿……”他自言自语道:“他们本该遨游天空,凭风飞翔的,我又何必再困住他们呢?让他们去吧……”石砥中心里沉重无比,默然地望着这衰老瘦弱的老人,他不敢说话,以免打断这老人的联想。

天山神鹰叹了口气道:“你将我那支短笛拿来。”

石砥中愕然道:“你不是放在袖中吗?”

天山神鹰移动着颤抖的手,自袖中掏出短笛,摆在唇上吹了起来。

幽清凄楚的一丝微音颤抖,似是细流如泪呜咽而过,含着悲悼的音韵回绕着阴暗的茅屋,不住地回荡,回荡……石砥中听到笛声里似是含有生死诀别,悲泣互诉的意思,他仅倾听了一下,便沉浸于低幽的音韵之中,整个心灵都绕着笛音回旋……泪水两行,自他眼眶流下,缓缓落在脸上,又滑落襟上。

良久,笛声一断,天山神鹰那微弱的沙哑声音响起。

他轻声道:“孩子,你又哭什么?快去,替我出屋外去看看,那些鹰儿是不是都走了?”

石砥中擦了擦眼泪,依言走出屋外,只见茅屋顶上栖息着那只灰鹰,其他苍鹰都盘旋于屋顶的空中,回旋飞舞,似是不忍离去。

他说道:“师祖,还没有走!”

笛声响起,一连几个连音,高耸入云,尖锐刺耳……空中鹰群“呱呱”叫了几声,又在低空回旋了两匝方始振翅远飞而去。

石砥中只觉心中波潮汹涌,遏止不住激动的情绪,他道:“象这等扁毛畜牲也有感情,不忍离开主人而去,非要示以决裂之情,方始依依不舍而去。”

他垂下头来,缓缓地行进屋里。

天山神鹰老泪纵横,将短笛递给石砥中道:“你将这个拿去吧,我也没有东西可送给你……”他摩挲着光滑的笛身,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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