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魂。”
苏雅也跟着笑,不过很快就走到引商身前挡住了她,这才问那女子,“阿紫姐姐,让我去你那儿躲上一躲如何?”
他当然知道阿紫不是真的为了逮他回去才来的,恐怕现在阴差在追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冥司,阿紫正是过来帮他的。
听了这话,阿紫也敛了敛神色,又瞥了他身后的引商一眼,纳闷道,“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非要劫一个亡魂?就算是瞧上她了,等十王审判之后再和她在这阴司成双成对不好吗?”
她显然是误解了。
苏雅苦笑了一下,也不解释,只说,“她绝不能现在就去接受十王审判,她的寿数还未终了呢。就算是枉死,也不该现在就死。”
这句话让引商也跟着一惊。
寿数未终?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该死?
“该不该死、能不能死,这都是十殿阎君说了算的,你跟着乱凑什么热闹。”阿紫也不想去理解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便招招手示意他们两人跟上自己。
他们绕过几间宅子,然后来到了一座脂米分气极浓的小楼前。
引商甫一踏进门槛,便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娇笑着的女子,目露贪|淫之色的男子,鬼怪妖魔穿梭其中,显然是一间与凡世不同又相似的花楼。
阿紫带他们进去之后,便径自去找了这里的老板娘出来,那是个算不上很美却处处透着一个艳字的女人,名唤阿灿。
阿灿也像阿紫那样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遍,然后忽然笑道,“我认得你。”
引商并不意外,因为在见到苏雅之后,她才发现认识自己的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可是阿灿很快又说道,“我认得你,不过已是你上辈子的事了。那时你和七爷来鬼市喝过一次酒,只不过很快又去投胎,现在怕是早就不记得了。”
“我和……谢必安?”引商以为自己听到什么都不会吃惊,可是听了这个还是难免惊讶。
她上辈子就认识谢必安了?听起来交情还不错,不然怎么会坐在一起喝酒?
可是她这辈子却从未听谢必安提到过这些事。
阿灿本是无心之语,瞥见她的脸色,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许是说错话了,于是暗暗招了招手示意阿紫上前,偷偷吩咐道,“去请七爷过来,就说苏雅劫走的那个亡魂也是他的旧相识。”
引商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阿灿便挥手移来桌椅,让几人坐在楼梯下的角落里,转而笑着说道,“自打北帝任期满了,下一任北帝无法归位,这阴司就乱成了一团,你们赶上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幸事。”
混乱的时候最容易趁乱逃走,但是也最容易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苏雅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一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带走引商后便拉着她来到自己最熟悉的鬼市先避上一阵子。
如今三人各怀心思的坐在这里,唯独阿灿是置身事外的,她瞧瞧这个瞅瞅那个,虽然一句话还未问,心里却已经隐约猜出了些真相。
可是楼里有些姑娘是这几日才见到苏雅真容的,如今见他又过来了,便纷纷凑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你这样子能维持多久啊?”
“你不是随北帝君去了阳间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你是回来养伤的,是不是阳间又有人欺负你啊?”
……
她们哪知道什么秘密什么不可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还好奇的拿眼睛去瞥引商,似在不解这是谁。
苏雅的冷汗是真的下来了,他忙不迭的捂住一个想说话的姑娘的嘴,然后对众人赔着笑,“我这模样还能维持三年,姐姐们想看就尽管看,我不回阳间了。”
他这话也是实话。当年那些阳世的巫师魇镇他的魂魄,让他永生永世都聚不成身形,直到北帝许给他三次机会。
只有三次,他可以恢复真身示人。第一次三百年,第二次三年,最后一次便只有三天。
千百年前,他用去了一次,前些日子,他为了教训教训那冒了自己名字的画皮鬼,又用了一次。
不过他本也不在意自己以什么模样示人,现在再看,反倒觉得这样子真是个累赘。
引商始终茫然的看着他们几个说话,像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中。不过很快,苏雅就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糊涂,反倒清醒得很。
从始至终都清醒。
“现在阴间这么乱,那些亡魂们该怎么办?”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看向苏雅,“就算我能离开这里,可是我阿娘……我阿娘……”
说着说着,她就急得坐立不安。
苏雅知道青娘病亡的消息,也知道这个问题自己不必装傻,于是出言安慰她,“下面虽然乱,不过还没乱到连寻常的亡魂也不安生的地步。”
“可我还是担心我阿娘,她生前怨气未消,我怕她来了阴间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说着说着,她已经有些哽咽。
苏雅只能继续安慰着她,她说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的答什么。许是情到深处,引商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青娘的事情,引得那些姑娘们都围过来听着,有几个人还抹了抹眼泪。
“有一次,我去给阿娘送药,我阿娘病的实在是起不来了,只能躺在那里看着我,还惦记着要给我找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嫁了。我那时也是不懂事,不知道顺着她,听了这话就避出屋子了,我阿娘无可奈何,只能喊了一声……”说到这儿,她未有一丝停顿,就学着自己娘亲的声音喊了一声,“儿啊。”
这一声学得惟妙惟肖,哪怕就是青娘本人再来叫一声,都无人能分辨得出有什么区别。
往事历历在目,苏雅正听得入神,顺口就“嗯?”着答应了一声。
所有声响仿佛都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引商眼中一片清明,声音中的哽咽也早已不剩分毫,她盯着面前的男子,清清楚楚的说出了下一句话,“儿啊,你陪着引儿多年,我待你如亲生子,将来我若是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引儿,万不能让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这是当年青娘对天灵说出的话,她怜惜那个傻孩子,唤得更是亲,总是“儿啊”“儿啊”这样叫。
而天灵怕老人家伤心,总是应答得很快。
太快了……都来不及细想。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过阴(3)
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苏雅没有说话。
他不说,引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面上神情不变,只在心里轻轻叹声气,不再看他。
有些事不能说是她察觉得太快,不过是因为是对方太心虚了,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她又不是傻的,想想前事想想自己听到过的只言片语,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只是不想说罢了。
谢必安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本来围绕在桌边的姑娘们一见他进来,都识相的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阿灿站起身迎他,然后顺手将小楼的大门也给关上了。
能在这种时候见到熟悉的人,引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去。她也站起身看向他,还未及开口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便见对方突然对着她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掌心里,一面铜镜静静的躺在那里,本来只有巴掌大小,伸开手之后才稍稍变大了些。
那是青谧镜。
引商犹豫着接了过来,然后听他说,“最近下面出了点事情,十殿阎君顾不上审判亡魂,你寿数未尽不能耽搁,还是自己逃回去吧。这是范无救从你身上拿来的,带着防身。”
他的话一向很少,都捡重要的说。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范无救又是怎么拿到这镜子的,为什么花渡不见人影……这些事统统没有提。
引商把镜子仔细揣到怀中,又问,“我该从哪里回阳间?”
“阴间的路他最熟,你跟着他从罗酆山走。”谢必安指了指苏雅,接着便从楼梯上了二楼,像是要去找谁商议事情。现在阴间乱成这样,他本也不是专门为了引商这事过来的。
远在阴曹地府还未建成的时候,苏雅就已经生活在阴间了,资历最老,也最熟悉每一个地方每一条路。谢必安一走,他也跟着站起身,“走吧!”
再让他在这里坐下去,他怕是要憋疯了。
从鬼市到罗酆山的路并不好走,不过苏雅在阴间生活了足有千年万年,这冥界就没有他走不通的路。两人从鬼市出来之后,一路向北面逃去,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阴差鬼吏,但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苏雅有几分交情,就算明知他闹出什么事来,也只装作自己看不见。
罗酆山在北方癸地,据说山上有六洞,洞中有六宫,辄周围千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也。
北帝的居所也在山上。
苏雅说,如果实在走不出去,就去北帝的宫殿躲一躲。不过这只是下下之策,因为北帝离任之时似乎封了那座宫殿,设下了诸多结界,又以上古神器幽魂白骨幡镇守大殿。寻常人想进去,着实是困难。
可是待两人真的走到了罗酆山之下之后,这才发现世事确实不如原来所想的那般简单。
从罗酆山离开阴间的路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高塔。
塔高七层,严严实实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苏雅一见这高塔,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叫她尽快掉头离开。
引商不认得,可是他却认得,而且心知这塔进不得。哪怕走到第七层就能回到阳世,也不能轻易进去。
他说不能进,引商自然也没了进去的心思,只是在离开时顺口问了句,“为什么?”
她并非认真的去问,苏雅却极认真的答了,“就算是神仙,也难逃七情六欲,何况凡人。”
那塔分七层,第一层会见到生平最恨之人,眼前反复浮现的是他曾经伤你之事,若你能置之不理,便可踏上二层。若是忍不住与其争执谩骂,甚至报复回去,便会留在原地。
第二层到第六层,则是使人堕入地狱的五种罪孽——贪、嗔、痴、慢、疑。
至于第七层……苏雅说,“我曾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