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绝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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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绝之年-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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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仿佛哭丧之音,让我们浑身冷战鸡皮疙瘩层出不穷。其实对于一个人对某种东西的痴醉我们是可以理解并体谅的,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肖勇的痴迷已经对我们产生了精神方面的决堤。每到晚上我洗洗刷刷之后爬上床躺进被窝正准备酣然入睡时肖勇那音响便陡然放出一段钢琴的前奏,琴声随沉寂的空气飘然而上流淌进我耳朵,随后一场空前绝后的郁闷就此启程了。直到我被狼的吟唱打击得频临崩溃,迫不得已时便敲敲床杠我打开嗓门企图埋过老狼的声音痛苦万分地大叫:勇哥声音调小一点!然后肖勇隐约觉得上铺有什么动静于是探出脑袋问:有什么事情吗?我求救有望便急切道:我说你可不可以把印量调小一点!他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又问:啊?我又提高嗓门:我说,你,把,音量,调的小一点啊!他又反应了一段时间终于领悟过来便说:噢!然后形式地做一个拧动开关的动作,便继续躺下来趁着那句“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还未结束及时地又陶醉进去。其实我都怀疑他的手指到底是否碰到过那个音量的按钮,其音量始终暴动万分。所以当肖勇在听“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时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他也有一个睡在上铺的兄弟。

与我対脚而寝的名叫刘凯,此人在寝室中年龄甚小尾落第五。寝室中无论比他小的还是比他大的都尊称其凯哥,但如果用正常的语调将“凯哥”二字〃奇〃书〃网…Q'i's'u'u'。'C'o'm〃叫上来无论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于心不甘。关键是“凯哥”二字用刘凯所在家乡的方言竟能奇异地说成是“开国”,我们对此都心存趣意故而刘凯得名“开国”。对于开国家乡的方言我们纷纷表示非常好听,为表诚意我们经常会在平日闲散时候苦心钻研学习半年下来我们研究得颇有心得。但不幸的是普通话与他的方言相差太大,一句话下来往往绝大部分经过他嘴都会产生变异,最后变得面目全非,也因此我们学起来的时候也是难如登天。可能是出于某种对异地方言的好奇心驱使,我们觉得即使难如登天亦然乐此不疲并坚定这要比学习英语有意思得多。

开国生平爱好零散多变,往往心血来潮的频率发生得比较多。这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高中时候老师经常教育我们的一句话,至于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早已经忘记当然现在也没必要记起,意思是这样的: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去干什么事情,不要学习一种东西头脑热乎劲还没有两三天的就断然消失了,不要像大熊掰玉米那样半途而废无始无终不要怎么怎么样我已经说不上来了,总之可能与原话有很大出路但大体意思还是这样的。而开国便非常严重地犯了类似的错误,尽管老师的强调普遍是在学习上而开国只是为了消遣——大幸开国仅仅是为了消遣,否则他的生活就不成样子了。至于开国的爱好是如何多变的我们暂且搁置等日后再说。

开国的下铺名叫韩良,这人生得一米八多的个头,生平最大爱好就是打架。据他个人透露高中时候他曾经身担黑帮老大要职打败过包括临校在内的所有比他高的生物,当然女的除外。这厮打起架来无比凶猛四十公分长的砍刀抡在手里见谁剁谁,听他说话的气势仿佛即便在他面前没有人他也能把路边的电线杆剁得稀巴烂,但我们的意思是这意思似乎是行不通的因为你拿着刀不停地破坏公共设施的时候必然会招来警察叔叔的阻拦,而这时候你就没有机会再继续剁那电线杆了。而他对我们的意思表示非常不够意思,为此拍案而起忿然道:妈的条子拦着又能怎么样了,条子来了我照砍!韩良这人自从高中就斗殴成性初来大学对学校的安定气氛非常不适应,我们所在学校的规章制度第一条就明文规定:严禁在校内打架斗殴杀人放火,违者开出本校。这点仿佛是为了改造韩良的陋习量身定做的,而众所周知某些陋习作为当事人是不愿改正的,所以我们六个人中时常会感到大学生活郁闷无聊活着没意思的就是此人。

我们四个人雄踞寝室西墙,剩下的两位独占东墙。

与我隔岸相望的叫做阿鉴。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阿鉴总是想尽办法要求我们尊称其鉴哥,我们心中揣测这厮何以如此急切要当我们老大,过后才明白原来此人在我们六人中年纪属最小的——阿鉴当时的想法是初来乍到为了在寝室全体成员之中奠定坚实的威望必须得出奇制胜捷足先登早一步当上老大从而确立我们心目中鉴哥的雄伟形象。当然初次相识每个人都互谦互让客客气气,对于阿鉴的恳切请求不免也就接受了。至于他的年龄每当我们问起来的时候他总是有意避而不答出处隐瞒,令我们困惑不解。但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阿鉴的这个“哥”当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一次全学院办理什么什么证件的时候因其保管身份证不慎被我们无意地看到了了他的出生年月,自此之后“鉴哥”这个称呼从我们嘴中销声匿迹。阿鉴为此难过了很长一阵子并且及其委屈道:凭什么因为我年纪小就不能当大哥啦!我们也为之痛惜,于是拍着他的肩膀怜悯道:唉,我说阿鉴呀,您也不是不知道,就让你这么一闹哇还真是让我们非常为难了,你说要我们天天称呼你鉴哥作为我们这些长辈总算很难开口的,我们要是叫了你鉴哥这不是伤天害理了吗,要遭雷劈的知道吗?我拿起水杯喝几口水清清嗓子,然后开国继续慰藉道:是嘛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看咱们啊就得冷静下来多想一些有价值的事情别老整这些没用的,再说了一个“哥”有什么好当的,有什么所谓的呢再说我们也不往心里去也不在乎呀,你说对不对。阿鉴冷冷地哼哧了一声说:既然不往心里去既然不在乎那你们为什么就不继续叫下去啊?于是换了肖勇上阵,忙摆手解释:我们是不在乎啊可是老天在乎啊,就算我们不在乎这称呼但总不能不在乎我们的小命了呀,会遭雷劈的,常言道嘛活着比啥都强!阿鉴一肚子的委屈就像水壶里的饺子有肚子却难以倾倒,我想此时他一定是难过的。

当然尽管如此依然还有人甘愿称呼其鉴哥,更有甚时竟然喊他叫做“鉴爷”,并且始终如一地坚守几千年前西方一位老前辈的伟大精神:“喊自己的‘爷’让别人笑去吧!”这让我们钦佩不已。此人便是230寝室真正的老大周奇磊——后来此人篡夺了鉴哥的大权并一度成为我们寝室全权负责打水吃饭卫生等诸类生活琐事的一舍之长。周奇磊之所以甘愿对阿鉴以“爷”相称并非无端之举,也是有原因的,例如每次逃课陪老婆逛街他都会事先发信息给阿鉴向他求助以摆平老师的点名,当然打电话是不太合适的因为这会让他不好意思开口再者又怕会遭到阿鉴的当面拒绝,而发信息既可以免去自己的愧疚之心又反而令阿鉴不好意思推辞实属两全之举,通常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不我又有要是出去一趟了所以这回只能再劳烦鉴爷为小的签名答道了,不管怎么说这回忙您可一定要帮您要是忍心撒手不管到时候扣学分记过毕不了业那我可就小命不保啦,您看小的也是过着上面有小下面有老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把自己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啊,小的是死是活全看鉴爷您了!作为阿鉴本人除了无可奈何以外只有一个反应,就是指着短信内容直摇头道:这小子连小学都没上好。还“上面有小下面有老”,他脑子秀逗了,悲哀!但事实上这句话并没有出什么毛病,日后周奇磊是这样为我们解释的:从小我就是下面骑着爷爷上面被我妹妹骑着长大的,这难道还不算“上面有小下面有老”么!

2。

自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寝室”这种东西就给我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我时常会感觉到这么多的人蜗居在一个房间里总不是多么好的现象。自然这也给了我一个嘲讽学校以及嘲讽自己的理由——每当因寝室的种种烦琐给我带来诸多不便时我总会心情低落地想起农场主将自己的畜生分类编排入窝入棚入笼的情形。然后便是一堆畜生活在一个满地泥泞的弹丸之地惨不忍睹。当然也不能说是惨不忍睹至少农场主花了钱把它们买来自然畜生们该何去何从任其处置,属于情理之中。而真正惨不忍睹的是我们作为消费者把钱给了“农场主”之后居然还要惨遭他们的摆布,有时候做出适当的顶撞竟也免不了被他们罚站跑圈叫自己家长来!其实顶撞的理由很简单:我在那寝室住不下了,他们都是一窝的疯子,我请求你能把我调到晚上可以安静地睡着觉的寝室去。当然即使我们给了他们钱他们也会决绝地说:不!这时候我发现我们还不是畜生,我们所遭受的待遇居然连畜生都不如。

我也很难想象那些“农场主”就是国家社会所供奉为什么蜡烛什么粉笔什么最阳光灿烂职业的教师。

其实这种想法是可悲的,问题的关键是我深受其害。

直到我上高三的时候,还是不幸地被分到了一个原先由教室改成的能容得下四十个人而实际上居然住进了六十个人的庞大寝室,也正是因此那种“猪圈生活”的强烈思想仍会时时涌上心头。悲怜自己的不幸钦佩“农场主”的光辉和伟大。

上了大学之后那种“猪圈生活”的意识才渐渐从我脑海中淡化,之后我才发现来了大学一切都变了。


3。
当我回到学校时夕阳已经西下。

阿鉴他们等候多时,看到我一脸沧桑地站在他们面前,不禁道:哎呦你小子去一趟合肥不容易啊,几天下来胡子道长了不少。

开国拍拍我肩膀说:怎么样没少被你老婆折磨吧!

我仅说了一句话:我好饿,要不咱们出去吃顿饭去吧。

肖勇只字不吭埋头翻我的书包。我拍着他屁股说:别瞎忙活了里面没吃得要不我会饿成这样。

他听了不再翻我书包却不停地翻我白眼。说:好不容易去趟异地他乡也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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