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囝- 第173部分

　　“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你什么事儿？”医闹横道。
　　“第一，我是人，和东西不同类，第二，医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他也有极限，得互相体谅不是么？就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上有宪法、民法，下有院规、医规，再说还有公安局管着呢！您是想动用私刑么？那您就先犯法了！”张香快人快语。
　　病人家属一听急了，要上手，结果被霍正和身边的保安拦了下来，
　　“她也是病人，刚做过手术，您再怎么悲愤也不能向其他患者动手吧？”霍正严肃地说。
　　后来一行人就由随后赶来的医院的调解科接手了，霍正扶着张香回病房，“你怎么跑出来了？护士没拦你？”
　　“我多机灵啊？哪是她拦得住的？”张香炫耀道。
　　“有好事的时候你当着我的面恨不得拿漂白水除痕也要和我撇清关系，到了有麻烦的时候你总是不往后躲反往前冲的！我算什么，值得你为了这个受委屈？”霍正内疚说。
　　“你不说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么？滴水都得涌泉，我这还不知道怎么还呢！”张香指着自己被取出的那几袋血水的伤口说。
　　“你现在不宜乱动，伤口长不好怎么办？”霍正想起刚那些医闹要动手就后怕地嘱咐。
　　“没乱动啊，就想散散步，不是迷路了么？”张香避重就轻。
　　“所以说不让你乱跑嘛！”霍正叮咛道。
　　“你这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刚才不见你发挥啊？”张香打趣道。
　　“我伶牙俐齿啊？哪次不都是输给你？”霍正不以为然。
　　“你那不是还留有后手么？啊，你真就那点儿水平啊？”张香瞪大眼睛状似认真地问。
　　霍正被她那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呵呵，也就你吧，这种时候还能让我笑得出来！”
　　“人才吧！不是开玩笑的！”张香认夸道。
　　“你还懂那么多法律呢？人才还真不是吹出来的！”霍正点赞地说。
　　“懂个鬼啊？也就知道个名儿！”张香露怯道。
　　“听起来好像很懂、很有学问的样子！”霍正都被蒙过去了说。
　　“要不怎么都说中国老百姓好糊弄呢，都是法盲！我倒是还真去法律系听过课，可人家不怎么欢迎旁听，自己看法律条文吧，又觉得生涩难懂，索性就看不下去了！反正想着我也不杀人放火的，就不费那个心了！现在看来，还是懂点好，起码能在保护自己和别人的时候，掷地有声一点！”张香胸无点墨道。
　　“你刚才已经哐哐地凿地了，很有力量！”霍正表扬道。
　　“凿得都让人家想冲上来揍我么？真正的力量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张香离格道。
　　“哈哈哈，要是刚才那叔叔看见我现在的笑容，估计操刀过来砍我的心都有了！”霍正心情大好道。
　　“所以说啊，你啊，医患关系处理得真不怎么样！”张香唏嘘道。
　　“这是个社会症结，怎么成我一个人的了？”霍正索然问道。
　　“那也没见各个医生都被人追杀呀？可见你还是有问题的！”张香寻根究底道。
　　“愿闻其详！”霍正洗耳恭听道。
　　“首先，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救死扶伤，又不是大罗神仙，别让人一捧就找不到北了！”张香指教说。
　　“嗯，接受！”霍正答。
　　“然后，你要跟患者或者患者家属详细介绍病情和治疗、处理以及整个手术流程、风险啊之类的事项，都是会说中国话的人，谁都不是傻子，有什么说不清的呀，别净弄些医疗术语来显摆你有学问，说点通俗易懂的，大家就能沟通好了呗！”张香教导说。
　　“嗯，有道理！”霍正答。
　　“还有，手术这种事，你清楚，有成功率的，不见得人人都适合做的，别昧着良心就为挣钱，是个人你就来一刀，有些可以保守治疗的，也许生活质量更高，你得给患者多重选择的余地啊！”张香指导说。
　　“嗯，明白！”霍正答。
　　“最后，手术过程中，很多都是千钧一发的事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自己的心理素质要调整好，这种在玩命上看发挥的事情，心理素质不过硬怎么得了？”张香开导说。
　　“嗯，是！诶？天堂和地狱都是死啊？你这还让不让我往好了治啊？”霍正叫嚣道。
　　“我又没说患者，那是暗喻你的状态，你学没学过修辞啊？”张香嘲讽道。
　　“Metaphor　？学过！”霍正回说。
　　“汉语的！”张香追问。
　　“那肯定是不如你啊，我7岁就流落他乡了嘛！”霍正谦虚道。
　　“你回国也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补回来啊？”张香询问。
　　“回来也没上过学啊，不上学哪有老师教啊？”霍正更正道。
　　“什么资质啊？还非得上学才能会啊？”张香贬损说。
　　“名师出高徒嘛！”霍正玩笑道。
　　“在学校的教育里，能留住10％的，都算是好学生了，其余的早八百年前就都还给老师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地、明、白？”张香训导说。
　　“Understood　！”霍正虚心哄道。
　　说着说着霍正就把张香送回到病房了，并嘱咐护士不要再让她到处乱跑！





第185章　重整旗鼓篇一节
　　人都有美善和丑恶的一面，就像镜子一面光明一面黑暗一样，对张香和林森而言，彼此之间只有一个样子，从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展现了优点和阳光还是缺点和阴暗，就是天塌下来，也会被对方握着双手说“不要紧”！别人看着张香和林森只是觉得看起来很相配，然而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对方就是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和伤害的完美世界，那是全世界最令人安心和放心的所在。以前别人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能原谅你的全部过错，只有家人才能无条件地接纳无论什么样子的你，可是越来越多的亲人也做不到这一点了，但是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张香和林森来说，彼此能为对方做到这一点，一直都是两人最为感动的心意。
　　张久明用了十年的时间在生死一线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梦想都比不过身边的人来得重要，梦想是只要人还在就永远都有再实现的可能，可是人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知道了08年何芷田的第二次死里逃生和这次张香和死神的擦肩而过，张久明看清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无国界医生的工作还要做下去，但是自己不能再放开妻子和女儿的手了！
　　张香出院以后，让霍正看到隔着十年空白的重逢父女默契依旧，意识到对父亲接纳如初的她对别人的包容其实远比她说的更浩茫，内心再怎么折磨自己的挣扎张香也决不会伤及别人，即便心痛得自己撞门手术，也不舍得对父亲见外，她那种对身边人的体恤是真的深在骨髓里，这让霍正开门见山地对给自己煮咖啡的张久明说了句，“张老师，我喜欢你女儿！”。
　　“怎么会？”张久明有些错愕，接着婉转道，“小香对你来说，个性太强，不易相处，不是个医生生活和生命中的好拍档！或许你想着这些能让自己快些摆脱冲动，舒服一些！”。
　　“我回国之后，机缘巧合，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张香，平生第一次心里浮想出了诗经中的句子！那时还不知道她是你女儿，百无头绪下大海捞针地找了8个月，后来就想尽办法追求，可是靠近了才知道，原来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次你回国，我才知道，原来十年前我和张香曾离得如此之近却不相识，真心觉得懊悔！”霍正简述。
　　“Justin，小香和小森两个孩子比较特别，在一起其实并不容易，从小就一直是同甘共苦的，我们两家父母本想让两个孩子做个伴，不至于在独生子女的浪潮里太过孤单，可是这两个孩子，不知是先天拥有还是后天努力，是彼此能够深刻理解的，小时候两个孩子都会犯些离经叛道的错，只能通过教育和处罚来纠正的我们大人都很不解那些他们做错的事情，可他们俩却一个犯了错，另一个就能解释出原委来，都是两个心灵纯净却天马行空的孩子，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我们做父母的都没办法替代的！如果你和她是有缘无分，怕真的是强求不来！”张久明也有些不忍。
　　“可是我越了解张香，就越喜欢她，越忘不了她，我该怎么做呢！”霍正请教道。
　　“不要刻意去做，不要刻意去想，顺其自然，先把自己放轻松，再来听自己的心。张香很像我，但身上也有像她母亲的地方，所以既不安于现状，又不喜欢变化，喜欢开拓进取，想改变些什么，可是又对身边的人和事的改变很抵触，因为各像我和她母亲性格中的缺点，所以个性上很矛盾。从小就是一些她后来很喜欢的东西，一开始拿给她的时候，她都不喜欢，看也不看，正眼都不瞅，可等到她愿意看了，她就会爱不释手。这一点上，林森比我们做父母的了解得还要多，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在还不会说话、不会走、只会爬的时候，在别的孩子都只是本能地从别人手里拿来东西自己玩的时候，就是会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往对方的手里塞的孩子，两个孩子也许真是注定，也许是胎教时真的是有感应的！”张久明讲述。
　　“确实！而且，准确地说，他们俩看起来不是很亲密，但给人感觉很亲近！”霍正喝了一口咖啡说。
　　“那是他们多年相处积攒下来的！相爱是要把心靠得更近，光人靠近了是没用的。我离开女儿十年，据我过去的了解，她不是个心意会动摇的性格，更不是个轻易做选择的人，一旦下定决心，是不会更改的！她对我的离开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小森陪着她走过的十年，即便是我也是无可替代的！要不来杯Whiskey！”张久明想起霍正的口味安慰说。
　　“我以前也买过很长时间的醉，后来才知道酒不给你制造新愁就不错了，根本浇不了愁！醉前是什么样，醉后还是什么样，唯一变化的就是疼得开炸的脑袋和灼得开滚的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