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佞臣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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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佞臣当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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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神医摇摇手指,“虽然公子的面相属风邪外袭,肺气失宣,但谁知是否体内还存有其他……”
    “等等,”济王殿下突然出言打断,“风邪外袭,肺气失宣……你是说,万翼只是风寒?”
    花神医点头,“自是如此,难道你们以为是疫病?虽然初期症状相似,但疫病的发病速度极为迅猛,数个时辰内身上便会浮出血斑,一日便足以毙命……”
    济王殿下直接选择性无视他接下去的病理经,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消息莫过于此。
    “万翼,万翼……”悬了整整三个日夜的心蓦然放下,他拉住万翼,快步退到马车后方,扳住他的肩,呼吸微促,低下头,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可张口闭口了几次,却是除了不断唤他的名,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万翼心底悄然喟叹一声,“殿下……万翼明白。”到如今,又怎会不明他的心意?
    “……本王真是……太高兴了。”一直到最后,济王殿下也只憋出这短短一句。说完,他便迅速转身,到前方牵马而行。
    话短,却情长。
    万翼凝眉看着他的背影,垂眸侧过头去。
    万翼乃带病之身,花神医据说是文弱男子?于是只好由既不柔弱又健康无比的济王殿下客串马夫,驱车西行。
    越往中心地带,却是诡异的,官道上聚集的流民竟渐渐多了起来。
    面黄肌瘦的人群在马车经过时,纷纷抬起发红的眼,不约而同的紧盯着他们,以一种无声却贪婪的姿态,麻木的聚焦。
    花应然撩开车帘,轻“咦”了一声。
    “怎么?”
    “上次路过时,西郡的官道几乎成一条死路,而今怎会有这么多……健康的流民聚来?”
    是了,那些尚未染疫,逃出家园的健康流民……竟又都回来了?
    简直……就像被人为驱使一般。
    万翼放下车帘,隔绝车外那连绵不绝的视线。
    ……这一次的西郡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一行人到达西郡的知州府衙后,或许是瘟疫横行的缘故,衙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
    沿途的街道,早已失了昔日的繁华,流民们一群群聚集在街道两旁,无声的看着衣饰华贵的三人,宛如一场奇异的默剧。
    空气中有股刺鼻的药草味,花应然只皱鼻闻了闻,道,“难不成我走后,那抠门的知州又请了别的医师?”
    祁见钰道,“此前你曾经来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施药,控制住瘟疫蔓延?”也不至于让西郡几乎变成一座死城。
    花神医啧了一声,“在下自然愿施药,但这知州太抠门,不过区区百两,竟左右搪塞,不日还派兵封锁消息,只说奉了上级的意思,不得在正月内泄漏灾异,惊扰新帝。”
    万翼思及那时尉迟迟曾隐晦提及此事,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大水过后,西郡竟又接连爆发了瘟疫。
    这户部尚书此番派人封锁消息,瘟疫爆发一个月内未有任何援助补救,任由瘟疫在郡内大肆蔓延……
    此过,非是革职所能抵了。
    济王横竖就是看这花神医不顺眼,“知州不允,难道你不会私下义诊赈灾?悬壶济世、医者父母心,这不是应该的。”
    “在下尚未婚配,哪来那么多子女?”花应然斜睨了济王一眼,“谁告诉你医者就必须要父母心,还兼备乐善好施来着?即便是亲兄弟,诊金一文钱也都不许少!”
    济王:“……”
    万翼:“……”
    ——花神医,有没有人建议你更适合跳槽到钱庄?
    衙门没人,三人只好又一路寻到了知州宅邸。
    这一看,却是惊叹了。
    眼前这官邸门前被密密麻麻的兵马围得水泄不通,万翼怀疑整个西郡的兵力,都在这了。
    而我们的济王殿下在这片戒备森严的刀剑下面不改色,径自将此行新帝赐下的令牌丢给门卫,骄横无比地道,“叫你们知州出来见我。立刻,马上——”
    万翼许久未见济王殿下这般姿态,姑且看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一盏茶功夫,便见那知州官帽倾斜,官袍反穿,连滚带爬的一路冲出来,没等正门完全打开,便扑通一声跪地,边跪边嚎道,“下官叩见济王,有失远迎,请济王殿下恕罪呀——”
    此言一出,周遭原本正刀戈相对的众兵哗啦啦同时跪下,浩浩荡荡地齐声道,“还请济王殿下恕罪——”
    济王殿下满意的一抿嘴,袖子一甩,当先入府了。
    一路舟车劳顿,三人先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待饱餐一顿后,刘知州方怯怯来通传求见。
    祁见钰在此期间命他传信回京,告知太后,他已顺利到达西郡。只是提及何时请医师控制疫情,为何广招人马护卫府邸?刘知州皆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万翼心中的不详感越发强烈。
    入府第一夜,他在屋内辗转了半宿之后,披散着头发,起身开窗,“……影一,你还在吗?”
    从他床底蓦地探出一颗头来,“公子!我在这里!”
    “……”
    万翼默默的关窗,未点灯,在黑暗中低声道,“带我去刘知州房内,我要……亲自确认一件事。”
    影一道,“公子,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暗中潜伏查探……”
    万翼打断他,冷静的再重复一次,“我要亲自确认。”
    影一沉默了下,“是,公子。”
    “抱歉,影一,”万翼出门后,低声道,“……原谅我此番任性。”
    影一忠贞地道,“公子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由于下半夜骤发冬雨,接着黑暗和雨声的掩护,万翼紧跟着影一,两人汇成一道鬼影,无声无息地潜入刘知州房内……
    空屋!
    ——怎会是空屋?
    影一心下暗惊,公子却是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带我回去吧。”万翼低声道。
    影一未敢多问,只悄无声息的带着公子沿原路返回。
    “哒哒哒!”暗夜中,夹着夜雨的脚步声飘忽而模糊。
    有人过来了……
    影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两人隐在暗中,一动不动,借着来人手中橘红的引路灯,认出那一脸肃杀的中年男人,竟是白日谄媚乞怜的刘知州?
    等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后,万翼附在影一耳边,“先绕到长廊,稍后再回屋。”
    影一略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耳朵,挪远了点,依言行事。
    两人顶着漫天大雨,守在客房的必经长廊外等到近寅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方无声无息的滑过走廊。
    影一夜视能力极好,捕捉到那人一闪而过的红纹衣角后,下意识偏头看向公子。
    ——是济王殿下。
    万翼不语,眼底似翻腾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影一再定睛细看,那神情已转瞬即逝。
    
    第十三章
    
    他发现他犯了个大忌。
    万翼阖上眼,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将私人感情代入进来,若不是……那刘知州后来在大堂露出一丝破绽,他差点就这么被迷惑过去,配合他们演了一场大戏。
    是了,刘知州将一郡之府媚上胆怯之貌扮得惟妙惟肖,但他唯一的破绽,便是在济王遣他传信帝都,通报太后其平安抵达的消息时,毫无迟疑的领命而去。
    其实万翼当时也未反应过来,只是等回到厢房之后,习惯性地将此行从头至尾又细细梳理了两遍,才渐渐察觉不对劲。
    济王所要通报的人是太后,并非皇帝。
    虽然后宫干政,朝堂之上,垂帘听政多年的太后隐隐比甫接掌亲政的幼帝,更强势几分。但对于外放州郡的官吏而言,生杀权力可照样是捏在新帝手中。
    新帝与济王的权利之争,早已天下皆知。
    这时候济王的行踪,照惯例是要启奏皇帝,而非太后。如刘知州所扮演的谄媚惜命之人,又怎会如此自然,毫无疑义的领命?
    再往深里想,那时候突然遇袭,济王殿下带着他杀出重围后,便径直往西郡而去。万翼与济王从小斗到大,早已知济王殿下内里睚眦必报的脾性,这当头,济王没有调转方向,回头遣援兵围剿追究,第一反应却是逃亡,继续往西郡而行……
    万翼眯起眼,济王究竟想做什么?
    又或者说,其实这次遇袭,压根就是他安排的?
    思及当时刺客招招欲致他于死地的狠辣,再对比济王沿途如初坠情网的少年般热烈纯情,万翼心底不由窜上一股寒意——
    “公子?”影一低声道,“夜已深,公子该好好休息了。”
    万翼颔首,心下却依旧如窒息般紧绷着,在寒意下极力掩盖着彷如被初次背叛一般的愤怒,刺痛。
    ……真是个傻子。
    他嘲讽着自己,当初不是打定主意,无动于衷到底?
    影一只是默默的看着公子今夜的反常之举。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公子是个外热内极冷的性子。若只想萍水相交,自然容易无比,但若要进入公子层层封锁的内心,更是困难重重。
    今夜公子的失常,难道竟是不知在何时……公子已被济王暗暗打动了吗……
    隔日午时,万翼才姗姗与花应然结伴而来。
    惯于晨起练剑的济王殿下,早已坐在花厅等他。
    “万翼!”祁见钰亮晶晶的眼睛在瞥到他身边的花神医后,迅速暗下来,“……神医起得也真早。”
    花应然只是微微一笑,未作回答。
    此刻他的心情,好、极、了!
    一日日长开的万翼,姿容也日益姣美惊人。稍事梳洗,拾缀一番的少年一袭简单的乌衣赤带,珍珠发冠,他只是凭栏而立,却是眠藐流眄,一顾倾人。站在他身边,花应然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被忽视的滋味,一路上所有惊艳火热的目光,通通皆聚焦在万郎身上。
    ——这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至于济王殿下的心境……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万翼在祁见钰身旁落坐,温声道,“殿下,刘知州一事进展如何?”
    祁见钰与他同坐一席……唔,还有碍眼的花神医。
    “隔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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