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佞臣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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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佞臣当道-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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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既然那万翼已抵京,恐怕我们此行就……”
    济王的口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挥了挥手,头也未回道,“孤王自知,不必再说了。”
    有不长眼的继续,“当日纵虎归山,若为避免功亏一篑,则……”
    话未落,济王突然转头,看向说话之人,面上辨不清喜怒,“则如何。”
    那老臣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只讷讷道,“则……也不如何。”人家已到京,他再放马后炮也无济于事。
    济王这才回头,重新眺望着东方保持沉默,良久后,他道,“孤有应对之策,若不能举事,我们便用先前所定的第一条退路。”
    “殿下,”魏非起身一拱手,走近济王,“此计实在过于……”
    他的话随即被下一个来讯打断。
    ——“报!”
    一路嗒嗒响亮的马蹄蓦然在营地门前停下,胸背的黑色盔甲上,点点雨水直流而下,随着来人入帐后的步伐,化作水印子,每一步皆诠释了何谓一步一个脚印。
    “殿下,先遣军已于西郡和兴郡接壤处发现了屯兵迹象,便速来回报。”
    济王凝眉,已有门人低呼,“对方是如何得知我军下一步要攻占之地?恐怕……”
    魏非接过话,面色凝肃道,“恐怕……有内奸。”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济王面色淡淡,目光从场内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
    被他注视到的人,无不砰然跪地,口中直呼忠诚可表。
    济王让他们跪足了一刻,才抬手令他们起来,偏过脸将大氅解下,丢给侍人,背过身道,“现在便各自回营,明日一早,孤自有论断。”
    在济王殿下的威压之下,虽犹有些人欲再为自己申辩几句,可候在大帐内的侍者行动迅速,将还不愿体面离开的少数人直接一边一个架起,拖出帐外。
    等人都散去之后,祁见钰方才将收到的信封翻转,直接置于火烛上熏染片刻后,信封背面方缓缓现出字迹……
    “……你便以为只有你才安插得了人吗?”
    “——报!”
    五更还未到,帐外又有来报。
    祁见钰依然保持着昂首遥望东天的姿势,大氅仍搁在塌沿,在夜风中胡乱飘飞的衣襟袍角已经湿透了,俨然又是一夜未眠。
    “殿下!魏非已不在帐内,先前暗派监视的遥四,尸首被藏于塌上,遥五的尸身也在后山坳发现。”
    “果然是他……”尾随传令兵而来的殷笑,原是他当年在边疆征战时,一手提拔的副将,只见他白面凶相,天生长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奸脸。
    当年他便是因为这般阴险奸诈之貌,被众人排挤,幸而济王殿下英明气概,透过表象看本质,终究把他这块璞玉给挖出来。
    此次的西郡叛变,原济王的旧部前后从各个州郡暗中潜进来,是以济王所驻的营地周边,是由正规军夹杂流民组成。
    祁见钰道,“孤虽是个惜才之人,但最忌有人欺骗于我,”他将附于衣袖的露水抖开,眼中肃杀之色一闪而过,“传令下去,先前布置的网可以收了,一旦抓到魏非,不用再带回来,直接就地格杀。”
    “是!”
    殷笑等传令兵离开之后,方才哥俩好的一屁股坐在祁见钰塌上。他虽长着一副天生奸相,却是性情耿直义气之人,与祁见钰是过命交情,亦亲随亦兄弟。
    “看来那小皇帝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那魏非究竟透了多少口风,实是可恶。”
    “无碍,”祁见钰道,“如今他只是空口为凭,交涉之事当初孤直接吩咐底下经手,未留任何手信,祁见铖自然拿不出什么物证相佐。而今他才刚亲政不久,还未完全坐稳皇位,自不敢与我正面交锋,只敢对孤鬼鬼祟祟来这些暗手罢了。更何况即便他想杜撰些什么,母后也能牢牢压住大局,等我归来。”
    殷笑道,“看来殿下早已将进退之路筹谋好,空让我担心一夜。”
    祁见钰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明日一早,孤便传信回去,便说是要为皇上剿匪,请调援兵……”
    “哈哈哈!”殷笑放声大笑,“还请调援兵?殿下这招真是阴损,只怕小皇帝接到殿下的手信,非气得呕血不可!”
    祁见钰心情不错地点头,“本王英明神武,自不必说。”
    对于祁见铖,说实在话,其实他并不算深恶痛绝。
    这一代皇室血脉稀薄,祁见钰自身更是从小被先帝带在身边处理政务,严格以储君的身份培养他,自幼熏陶着皇权长大。
    皇位和天下对于祁见钰来说,是从小就理所应当的认定,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凭空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将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夺走了。面对着母后的哭泣和所有人眼中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欣喜,祁见钰高傲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被折辱。
    与其说他愤怒于皇权被夺,倒不如说真正令他愤怒的,是这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
    于是作为这份耻辱感的载体对象——祁见铖、万翼,皆是他年少时期的活靶子。
    但济王如何也想象不到,在不久的未来,他竟会喜欢上万翼,而今更是满腔惦念着,要在最短时间之内解决掉这批已经无用的流民,早日赶回京去见他。
    也不知那人的伤……好了没有?
    事实证明,计划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济王殿下支着下巴立志要在两个月内平乱回京之际,十日后从京城传来一个晴天霹雳,将他当场炸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下意识捏紧拳,而后猛然意识到信还在手上,慌忙又摊开手将信展开,反复再确认了几遍,直将这单薄的信纸翻得快皱成一堆咸菜干,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人,那人竟是选好黄道吉日,将在端午之日,取那“传粽(宗)接代”的好彩头,迎那两房小妾进门?!
    “殿,殿下……”
    见济王殿下的脸色突然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众人不由怯怯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祁见钰未有应答。离端午……只差不到十天……
    他倏地起身,将这张信纸撕成碎末!
    “来人,立刻给孤备马——”说罢,人已如一阵风般消失无踪。
    万翼近来很头疼。
    自回京之后,许是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在第二日夜里他便发起高烧,其后病情反复,又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下床,渐渐痊愈。
    昔日的病美人又重回朝堂,免不了该重新安置先前留下的一堆残局。
    皇上怜惜(?)他大病初愈,准他可以提前一个时辰回去休养。
    眼看后天便是端午,这两日午后,皆会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太阳雨。万翼身上的官袍已换为雪青色的白鹇补子,天气一日日热起来,万翼出宫后便换下官服,只着白底青竹纹的常服,头戴儒巾,坐官轿而归……
    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府邸。
    万翼撩开轿帘探出身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自后赶来——
    祁见钰一路不眠不休,快马加鞭,足足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回到了这熟悉的金粉帝都……
    近了。
    离他的府邸越来越近了……
    他数日未合的眼布满了血丝,酸涩干疼至极,大腿内侧更是早已磨出血来,血痂与下裳牢牢结成一块,行动间撕裂皮肉般火辣剧疼……
    终于到了吗……
    是他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祁见钰脑中浑噩一片,不知自己来迟了没有?
    一把竹伞突然在他眼前打开,有一个人缓缓踱出蓝轿。
    那人缓缓一点点抬起伞,罩在青竹白服外的纱衣随风摇曳,儒巾后两条长长的云纹青带夹着青丝,也被风高高吹开……
    终于,当伞定格在那人淡红的唇上时……
    他微微一笑,流尽了世间风雅。
    
    第二十章
    
    两人隔着一顶蓝轿。
    一头是坐在马上风尘仆仆的骑士,一头是撑着竹伞一笑风流的雅人。
    当他真见到那个人时,竟是英雄气短,什么也怨不了,怒不得了。
    祁见钰定定凝视着伞下人,张口闭口了半晌,也只是低低唤了他的名字,“……万翼……”
    竟是有几分委屈了,什么英明神武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万翼将伞再抬高几分,终于露出那双叫他魂牵梦萦的眼。
    “殿下……”他到底没有退开,无奈却又疏离地开了口,“殿下……怎么会在此刻回来。”
    祁见钰一手撑在马背,潇洒利落的轻轻一跃而下,在他落地那一刻,黑马似乎也撑到了极限,在主人平安落地时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砰”得重重一声——
    沉重的马身高高溅起一圈积水,济王殿下胡子拉渣,头发凌乱,一身尘土被飞溅的泥水浸湿后越发形容狼狈……
    祁见钰讷讷道,“这是……跑死的第四匹马了……”
    又想对他施展苦肉计?
    万翼垂下眼,没有回应济王殷切的目光,沉默地转身走回府邸。
    行了两步,回头发现济王殿下已经耷拉下耳朵,眼巴巴的盯着他,不由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寒舍简陋,殿下可愿屈尊小憩片刻。”
    祁见钰瞬间亮起双眼,快步跟上,“自是愿意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门,万翼在进门前朝门房使了个眼色,在他们身后不远,先前在场的轿夫已被捂住嘴,悄无声息地拖下去了。
    万翼一入正厅便唤沿途伺候的侍人给济王备了热水洗尘,转头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济王道,“殿下停步,先让下人带您稍事梳洗,万翼便在这等你。”
    祁见钰才一张口,万翼不待他说什么,就背过身去。
    济王看着那人冷淡的侧影,默默的将话又咽回喉中。
    等再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万翼想了想,回头又让丫鬟选一套宽大些的旧衣一并给济王送去。本已布上的膳食他吩咐先撤下温着,等济王洗浴完再端上来。
    “公子要不要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也好,”万翼点了点头,“再热一份蜜汁姜茶吧。”
    丫鬟领命退下,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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