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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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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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心绪不能真的平静,书拿了又放,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散步走了又停,□□静了,没有陈子敬的大将军府我待不住,回房拿了钱袋往市集去。
  一路漫不经心闲逛,繁盛昌平的京都集市在晨曦已热闹非凡。狗吠鸡鸣的市井烟火最是温暖,熙攘市场、炉锅灶台,这些我曾最珍惜的平淡日子不知怎的离我远了。
  孩童嬉笑玩闹,在行人间来回奔跑穿梭。中有一人调皮得很,悄悄伸手揪住运货马匹的尾巴,用劲一扯,马痛嘶,前蹄高高扬起,受惊就要撒足狂奔!千钧一发之际,马主人飞跃上马背,用力拉扯缰绳生生把把马头别开!马儿在原地弹跳飞跃几圈,终于冷静。
  只是它原本背负的货物纷纷砸落,把周遭的摊子弄得鸡飞狗跳,非夸张形容,它偏巧撞落了贩鸡的车子,一时间,前后左右都是散落受惊的鸡“咯咯咯”叫着乱跑!
  “哎哟!在那在那!快去抓!”
  “快快快!别让它飞咯!”
  “这都是什么事哟!今日出行不利!”
  ……
  我扶额看着满地跑的鸡,还有满场追着跑的贩鸡人,小心挨着墙根站好,以免不小心沾了一身鸡毛。
  “姑娘,此时此地相逢即有缘,可要算一卦?”
  耳边传来千百年来不变的搭讪,我不由挑眉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我旁边正好是一摊子,挂着“卜卦、测字”条幅,周遭混乱,偏她淡然处之,徐徐摇着羽扇,淡淡笑看。
  但见她雅致清丽,眉目如画,身着浅粉色仙鹤纹对襟长袍,整个人耀如春华,颇有几分仙风。如此醒目出众之人,我方才竟没注意。
  慢着!她她她有喉结……
  “姑娘,可要算一卦?”他笑眯眯又问。
  我不禁再扶额,原来是比女性还要精致美丽的男生,我竟忘了,本朝男性本该是更娇娆美丽的存在,粉色系决不是女性专属。
  方才满场跑的两个贩鸡人争执起来,揪着一只惊叫不停的母鸡谁都不肯让。
  “这是我的!”
  “放屁!明明是我家的!”
  ……
  她们争执不相让,从来不会缺了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冒出,有好事者嬉笑:“相争不下,不如请大师算一卦,看看此鸡到底是哪家的!”
  嬉笑之言,偏被当了真,两人一鸡果然冲到摊前,叉腰等着算卦。
  如此荒诞,他处变不惊,笑意不减,闲闲用羽扇指向我:“我只为有缘人算卦。诸位若要解,不若找她。”
  我无语看着巴巴冲到身前的两人,强忍叹气,问道:“你们早上喂鸡甚么吃食?”
  一人答:“麦麸。”
  一人答:“米糠。”
  很好,不同的两种食物表皮,那就好区分了。我抱臂道:“那就剖腹吧,早上喂的,想必现在还未消化完。见腹中物即知。”
  左边算卦人笑得开心。
  “那怎么行!”身前两人却异口同声,抗议我的馊主意,“鸡还得卖钱,买主未定,怎能杀?”
  “喂冷水吧,多灌些水,待它拉稀,你们检验粪便即知。”我换了个方法。
  “这个主意到不错。”她们二人满意了,提了鸡找水喂去。
  转身,挑眉看着算卦人,他如何看出我能解?
  算卦人以扇掩面,仿佛听到我心声:“我还知你心有记挂,今日为你算上一卦。”
  “测字行不行?”我问。
  “请。”他颔首,做出请的姿势。
  我执笔却不知该写什么字,见满街的热闹,再往上却是满目的萧瑟,心下黯然,端正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了一字。
  “春。”这字在他舌尖转了几转吐出,仿佛沾了生机。
  “请先生为我解惑。”我写的正是“春”字。
  “春者,丰头天腰日尾。丰指容颜秀美,又合风度神采,想必让姑娘挂心的人不是俗人。天暗合极贵,姑娘忧心之事必与当世极贵之人息息相关。日在天之下,既有东方朝阳,又可指西方夕阳。”他抬头看薄日,“既有当世极贵,必不是东方贵人,姑娘所虑是西方人、西方事。日字之上,又可解为三人共舞,姑娘担忧的不是一人,而是三人。”
  我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下,一声声,随他的话越来越响——他几乎都说对了!
  他眉目含笑:“春夏秋冬,因天之序。在秋冬时求此字,姑娘当知时令转换乃是天道,安心等待即可,何用求?何用急?”
  “不用求?不用急?”我反问自己,当真如此?
  “春为四季之首,万象更新之意。姑娘此后当否极泰来,欣欣向荣。”他的话有不可抵抗的力量,使人信服。
  “若真如此,阿良在此拜谢先生!”我整衣欲行大礼。
  他以扇挑我胳膊,阻止了:“这是你的运道,不必谢我。有缘再会。”说罢收了幡布,飘然而去。
  留我对着人潮发呆,渐渐周遭人声鼎沸,我收回飘散的思绪。关心则乱,便当是贵人指点迷津。缓步离开嘈杂地,却闻路人议论:“可知四当斋被封了?”
  “不止被封,冯家一家老小被上了枷锁统统锁进大牢了!”
  “嗬!犯了何事?”
  “尚且不知,单看阵仗,绝非小事!”
  ……
  四当斋?听着好耳熟,哦!是了,在平春时,四当斋少掌柜冯曼芸曾诉墨香阁侵权。如何风水轮流转,锒铛入狱了?我也凑上前,做了围观群众一员,来得晚了,只远远望见长长一条押解队伍。
  冯蔓芸,白绒裘衣,坠马髻,红珊瑚簪子——最后一次见她,是如斯弱质风流,倚在茶楼窗边痴望平春县衙。
  人的气运、境遇忽而改变,如云泥变换,当真是世事纷纷,天数茫茫。
  我如浪子般在外游荡整日,日暮才回陈府。
  门外阿九翘首以盼,一望见我,急飞奔来:“阿良姊,你哪里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的?累不累?褚珀呢?”见到他,算给了我这几日难得的好心情。
  “我们都好着呢!倒是阿良姊你一整日去哪里了?派了人找你都没找着!”阿九抱怨道。
  “找我何事?”
  “公子回来啦,在等着你嘞!”
  日暮的霞光乍飞旋潋滟,我提起裙摆狂奔向心心念念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过得好快呢

☆、往事

  书房一灯如豆,发出淡淡光亮,窗前印着的轮廓影影绰绰。长身玉立的姿态绝不会是陈子敬,我迟疑,停了脚步。
  “可是阿良?”书房中人问,是陈伯轩的声音。
  “是。”有些讶异,这是他第一次喊我名字,却很自然,我缓步迈入书房。
  窗前的陈伯轩侧过身,示意:“过来。”
  原来陈家兄弟二人都惯于发号施令。以前陈子敬是我上司,常道“过来”,现在陈伯轩说来如出一辙。
  “事情都解决了?”问的是现下最关心的事。
  “已无事。”
  陈伯轩答得波澜不惊。我有点懵,被指控叛国通敌如此大罪名,如何悄无声息解决的?他们怎么做到的?
  “坐。”他道。
  我顺从他意,端正坐下。
  陈伯轩又找出一灯盏,点燃。室内亮堂了许多,他在我身旁的椅上落座。
  “可有时间?”他语气似平常。
  莫名紧张,坐姿更端正:“有的。”
  “那好。”他开始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子敬十九岁时中了榜眼……”
  陈子敬十九岁时参加殿试,与青梅竹马的乔燕歌同场比试,才能不相上下。圣上钦点乔燕歌为新科状元,陈子敬为榜眼。一时陈子敬之名在京中风头无两。殿试后,乔家请媒人来陈府提亲。陈伯轩问过子敬意思,便应允了,两人定了亲。
  当年西北战事又起,陈伯轩从春季离家后率军守卫边防直到冬日。那年冬天很冷,游牧部族频繁侵扰边防,陈伯轩无法回京。
  周堇在二十来岁被圣上赐婚陈伯轩,自愿入赘陈府。周堇虽是世家出身,却非嫡女,不求功名权势,独独醉心学问,一旦沉浸典籍编纂便废寝忘食。因妻主系入赘,陈伯轩保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他感激周堇,是以婚后二人相敬如宾,只是他常年肃边,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成婚八年有余亦未有子嗣。周堇比陈伯轩年长,近几年在子嗣问题上也心急,所以每每陈伯轩不能回京,周堇就不辞辛苦去往边城,她一届文弱书生,身子不强健,却奔波往返两地毫无怨言。
  那年冬天很冷,陈子敬还是决定同嫂子周堇一道。
  出发前他们照例发了信知会陈伯轩。陈子敬自幼学武,最爱骑马,常一人一骑出门闯荡,此次同行还有家将护卫,陈伯轩也不担心,唯独担忧周堇受不住寒。
  任他在边城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却没等到妻子和弟弟。沿线受侵扰不断,陈伯轩脱不开身,派了游之带人马沿路找,可半道就失了踪迹。陈游之明白他们必是出事了,然敌暗我明,不敢大张旗鼓的搜寻,只能暗地散开人马。
  夜以继日,终于查探到是蛮子派人潜入境内把人劫了。他们得了消息赶到藏匿地,只余一地血污,陈府家将尸体横卧,陈子敬和周堇不见踪迹。
  陈游之推断蛮子回边城的线路,派人一一搜寻,在最隐蔽不易走的一条路上发现了痕迹,他得信追去,从余党嘴里审讯出昨日二人跳崖的消息。
  原来陈子敬会武,被擒时伤了对方好些人,蛮子刀子架在周堇脖子上以其性命相挟,迫使陈子敬放弃抵抗。为防子敬反抗逃跑,蛮子挑断了他的脚筋。陈子敬周堇安分的做了俘虏,一切配合行事,使他们稍稍放松了紧惕。队伍行进到一处峭壁时,陈子敬不知怎地挣脱了绳索,和驾车人撕战,争夺中马匹撞向崖壁,车厢倒下把子敬腿骨压断了,又摔落悬崖。周堇死死抓着陈子敬,才没让他和马车一起掉下去。周遭蛮子眼见要围过来,周堇走投无路,拖着伤重的陈子敬跳崖了。
  崖壁下是河流,跳下未必会死。陈游之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可能,沿着崖底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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