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并没有责怪宋羽翩的意思，他微微弯起嘴角，“走吧，我送你回房。”
“嗯。”
看到谢寒和宋羽翩恩爱的样子，周令西想到了自己，心里一阵酸涩。她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回房了。
本来周令西打算处理好宋羽正的事就回苏州的，现在想不耽搁都难了。宋毅和宋二夫人一旦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肯定会亲自赶来的。且不说宋毅思想很传统，光是因为宋羽翩和谢寒辈分的关系，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的。更何况方家提亲在先，宋毅爱面子，性子又咧，恐怕不会为了讨好天地门而得罪方家。
宋羽翩和谢寒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必须得留下来，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做其他的事。
金陵到苏州不算远，周令西猜测等宋羽正回去，就算宋二夫人会亲自前来，那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可是宋二夫人来得比她预料的要快得多，而且不止是宋二夫人，甚至连宋毅也亲自赶来了。
谢寒对未来的老丈人很客气，听说他来了，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但宋毅显然不大高兴，到了转为迎客而设的龙虎堂之后，他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直奔主题。
“谢门主，羽翩在府上叨扰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犬子已经向我说明，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只求门主能让我带羽翩回去。”宋毅说，“谢门主大概已经听说，羽翩和苏州首富方家的二少爷定下了亲事，马上就要成亲了。”
谢寒古井无波，淡淡开口道：“谢某也有事想对宋庄主说。相比庄主已经听宋大少爷讲过了，我想娶羽翩为妻，正准备去府上提亲，望庄主能够成全。”
“谢门主，羽翩只是小孩子，你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我知道娶她并非你本意，只是她救了你的性命，你想报答她。恕宋某说句不好听的话，谢门主你是西子的舅舅，论辈分羽翩也该称呼你一声舅舅。天底下哪有舅舅娶自己外甥女的事，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周令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站起来说：“姑父，羽翩她根本不喜欢方成，你硬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羽翩是不会开心的。你应该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姑姑，你说是吧？”周令西向坐在一旁的宋二夫人求助，希望她能帮着说几句话。好歹宋羽翩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说话还是有用的。
可是宋二夫人只是女人，又是妾室，多年来她见惯了世态炎凉，这种场合她也不好意思开口，生怕忤逆了丈夫的意思。
“姑姑，你怎么不说话？”周令西催她，“你不是向来最疼羽翩的吗，快帮她说几句话啊。”
“这……”宋二夫人很为难，有宋毅在，她不敢贸然插话。其实她倒是不介意宋羽翩嫁给谢寒。谢寒身为堂堂天地门的门主，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他性子温和，羽翩嫁给他绝不会吃亏。除了腿脚不便之外，谢寒倒真是难得的人选，比方家二少爷强多了。
宋毅说：“西子你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我答应了方家的亲事在先，岂能言而无信，此事若传出去，微雨山庄的信誉何存？”
“庄主不必担心，这件事谢某会一人承担，断不会污了微雨山庄的名声。”
“要是我不答应呢？”
“谢某答应羽翩小姐会娶她，那就一定会做到。”谢寒还是很平静。
这下宋毅有些愠怒了：“谢门主这是何意？你堂堂天地门门主，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执着于我们家羽翩？”
“天下女人何其多，但宋羽翩只有一人。谢某要娶的，也只有宋羽翩一人！”
“姑父，先别说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羽翩吧。”周令西看情况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姑姑你也去吧，羽翩她很想你呢。”
“也好。”宋二夫人点头，对宋毅说，“老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吧，有什么事情等见到羽翩再说。”
“哼。”宋毅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周令西总算舒了一口气，带着二人往宋羽翩房中走去。
宋羽翩早有准备，当宋毅和宋二夫人走近房门的时候，她拿着贴身携带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胸口，开门见山：“爹，娘，你们若是不答应我和谢大哥的婚事，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在乎死第二次！”
“哎呀翩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快放下！”宋二夫人急红了眼。
“不许过来，除非你们答应，要不然我就一刀捅下去。翩儿不孝，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周令西在一边偷着乐。这个馊主意还是她出的，馊是馊了点，但未必不管用。天底下哪有不管自己女儿死活的父母。真要闹起来，宋毅夫妇是拗不过宋羽翩的。
果然，宋二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只要你把刀子放下，娘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嫁给谢门主是吧，好，我马上去退了方家的提亲。你别乱来，快放下刀子，放下啊……”宋二夫人边说边抹泪，一个劲地回头给宋毅使眼色。
“够了，不许闹了！”宋毅大声喝止，“这门亲事我决不答应。谢寒行动不便，难道你要伺候他一辈子？算起来他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嫁给他！”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想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和谢大哥已经说好了，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闭嘴！我决不答应，你要是想死，刀子捅下去便是。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完了，看来宋毅不吃这一套。周令西，眉头皱起，她拼命摇宋二夫人的人手，希望她能帮忙说句话。总不能真让宋羽翩捅自己一刀吧！
“好，既然爹不答应，女儿先走一步。来生我还当你们的女儿，尽我未尽的孝道。”话毕，宋羽翩匕首往前一送，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衣服。
“翩儿——”
“翩儿——”
“羽翩——”
周令西、宋毅、宋二夫人一齐尖叫。周令西自责不已，她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这可真是个馊主意啊，她只是让宋羽翩做做样子，没想到这傻丫头还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该怎么向谢寒交代！
40
40、步步为营（一） 。。。
“翩儿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丢下娘不管……翩儿……是娘不好，娘当初不该逼你的。”宋二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的，一边埋怨宋毅，“都怪你，要不是这么固执，翩儿也不会做傻事……”
宋毅脸色惨白。宋羽翩自小便很乖巧，很听他的话，他以为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做傻事。
“翩儿，你真是何苦！”宋毅的心一片冰凉。
宋羽翩笑得很惨淡：“爹，娘，我想嫁给谢大哥，好吗？”
“好，好，娘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死！”宋二夫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爹……”宋羽翩抬头望着宋毅，眼中充满期待。
宋毅心痛难耐，点头答应：“好，爹答应你。”之前宋羽翩为了救谢寒已经中了一剑，伤还没有痊愈，现在又雪上加霜，怕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女儿临死之前答应她最后的请求。”
“谢谢爹，谢谢娘。”宋羽翩说完，拔出胸口的匕首一扔，从地上站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
周令西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指着宋羽翩，手指在发抖：“你你你你……你没事？”
“没事啊，只是之前受的伤还没有愈合，现在还痛着呢。”宋羽翩耸耸肩，坐在桌子上喝起茶来。
宋二夫人又生气又高兴：“翩儿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你这鬼丫头，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娘都快被你吓死了！”
宋毅拿起地上的匕首一看，原来是可以伸缩的，也就是说刚才匕首根本就没刺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宋毅大怒。
“哦，你是说血啊？这是鸡血，我事先装在牛皮袋子中，藏在这里的。”宋羽翩指了指自己胸口，“只要割破牛皮袋子，鸡血就会流出来，跟真的一样。爹，我聪不聪明？”
“你——你想气死我是吗！你这个不孝女！”
周令西捂着肚子大笑，都快滚到地上去了：“宋羽翩呀宋羽翩，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也差点被你吓死！”
宋毅上前去拉宋羽翩：“跟我回家去，不许再胡闹了！”
“哎呀哎呀，疼！”宋羽翩大叫。宋毅意识到她的旧伤未愈，只好放开了她，表情甚是无奈。
周令西趁热打铁：“姑父，你可是亲口答应把羽翩嫁给我我舅舅的，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你可不能言而不信哦。”
“我……”
“爹，你要是反悔，我会真的做傻事的。无论如何，我死都要和谢大哥在一起！”
宋二夫人打边鼓：“老爷，你可都听见了。幸好翩儿没事，如果刚才那把匕首真的刺进去了，你现在就算想反悔都来不及了呀，老爷……”
“姑父，你别看羽翩平日里很听话，其实她性子很刚烈，你要三思啊。”周令西补充。
“好了好了！”宋毅叹了一口气，“我应了你便是！”
三个女人一台戏，要是他再不点头，估计耳朵都会被磨出茧来。
于是这一场闹剧以宋羽翩的胜利而告终。
宋羽翩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宋毅夫妇答应让她暂时待在天地门，等伤好了再回去。到时候谢寒再派人上门提亲。由于方家的亲事还搁在那里，宋毅急着赶回去处理，当天便带着宋二夫人赶回去了。
谢寒亲自送到了大门口，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宋庄主请放心，方家那边谢某自会处理好的。”
“怎么，还叫宋庄主？”宋毅不悦。
谢寒一怔，随即改口：“是我疏忽了，岳父大人大人慢走。”
周令西听到这句生涩的“岳父大人”，扑哧一声笑得很没形象，被谢寒瞪了一眼这才收敛。
“谢门主，羽翩就拜托你照顾了。”宋二夫人无疑是最开心的。她多年的愿望总算视线，宋羽翩成了天地门的夫人，她就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