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赔笑道:“头破血流之际,即想起来了。”
    萧桁笑不可抑,道:“还是这样凌厉。”
    齐国的广陵王萧桁,还是天授十一年以齐宗室散员的身份来朝过陛下。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今时能想起来已经很好了,他这话倒教人费解。
    “殿下于三国会盟之际,微服而来,不会太涉险吗?”我不无好奇地看着他。
    长兄在位时,萧桁散居藩邸,并不受重视。萧樾死后,他不数年即执掌了齐国兵马,只是按捺着野心,事侄儿甚谨。我看他并不象轻率之人,此番或者是为了汉之屏障已失,故而来一探今后的对手,也未可知。
    果然,萧桁道:“孤来一见今后对局之人,顺道访几位朋友,还是值得的。”
    也是,汉室既隳,济济冠盖,总有人比刘存周识时务明世事。
    “那么,王樨祝殿下:飞熊兆成,天下归心。”我笑道。如今之势,虽然魏家独大,然内忧亦深。观广陵王夙昔之志,沉稳之行,他日崛起,我不意外。
    谁知听了恭维,萧桁反作抑郁状:“将辅或有,宝剑易主,孤甚胸闷。”
    我一阵心虚,且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萧桁摇头,盯着我道:“此事不容有失。”
    我不由笑道:“可是欧阳莹为我背书?殿下面前,她竟这样说得上话么?”
    萧樾闻言亦笑,伸手敲着我的桌面,“事事通透,惟独看宇文以礼时,便盲了。”
    此言一出,恍若雷霆下击,我缓缓坐下,不动声色。那许多年之前,陛下与他长夜相对秉烛清谈之际,竟然已经能虑及今时今日吗?
    于是那秋扇之意,还有那欧阳月华……竟是如此草蛇灰线伏笔千里?我不由心烦意乱。
    “但事已至此,只怕难以挽回了吧。”我定了定神。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海其腾君与我,自卢州起至昨日为止,这样闹法,还不是天下皆知了吗?
    “不见得,”萧桁淡定道,“拓跋锋不过以侧室之礼相待,萧桁却能虚重臣之位相候。繁露可以慢慢考虑。”
    他竟称我字?我不由惊异,太亲切了,不敢当,从何说起?
    见我沉吟,萧桁又笑了,“方才我竟说错了,原来繁露一直不曾想起来。朝阳殿连着奉天殿,你已是彻底忘了我了。”
    忘了崔燕来或者有,忘了广陵王这不能啊!
    但今日我已是彻底呆了,只得道:“请殿下明示。”
    萧桁望我道:“以前你待我不错的,大司马铜尺之下,从不提起我一字……便是在这波柳堂里,你也为我背过黑锅。只是,见了宇文以礼,你便把我忘了。”
    我什么时候……
    现在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我勉强道:“王樨迭逢家变,幼年之事,很多确实记不得了。”
    萧桁无语。探身取笔,在我面前的笺上一挥,方道:“今日不得久留,我当再来‘恭迎大小姐’。”
    他从容告退,我视线下移——“清风两厢柳,白露一庭秋”之下,亦仿着宇文子远的字体落下了款识:齐毅衡书。
    电光火石之间,幼年之事,如阳光里扬起的灰尘,呛得我无从避让。
    我不由对字苦笑。
    ……毅衡表哥,真的,许多年、许多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中馈,即烹饪事,妻子之责,亦指代妻子;
    注2:周勃、霍光,皆为历史上的宰辅重臣,只是功高震主,前者死前即下过狱,后者死后遭清算。
    广陵君厚积薄发,挟廿载旧谊,自三十六章起奋起直追,以实力而不是卖相,秒杀诸位贵妇淑媛。
    蝴蝶君你还好吗?啊,他昏倒了,别围观了嘿,拜托打个120…^…^
    
    第37章 秋河之悬(上)
    
    秋日明丽,天朗气清。桂子沉郁的气息从庭外一阵阵袭来。绘桐馆外的那株桂树,这几日盛开起来,无处不闻,令人沉醉。许多幼年时,再也想不起来的万千琐事,也随着这往日气息,忽然栩栩如生浮于眼前。
    这些事,亦同桂子一般,小而密,隐于叶底,看不见也罢,但只要一阵风袭来,你便知道它们的存在,无从回避。
    从窗中望着那颗树,我猛然省起,今天却又是中秋了呢。
    这几日拓跋锋极是忙碌,有时候也住宫里,也不知他今日可回来?容甯倒是在聘林馆住惯了,昨天我夜半醒来,还见到致爽阁的灯亮着。
    他们当然是有缘故的。
    盟会既成,战果已固,自然没有必要再让海其腾君在幽州坐大。所以,在汉齐使臣陆续归国、卢州交割、驻守任命之后,拓跋锋不日便要回京复命,幽州军政则悉数委于雪城主之手——拓跋炎这是想分而治之,还是猜忌之心尚未波及容甯?无论怎么琢磨,我都觉得魏国主上的调遣布局十分有趣。
    只是,这甘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所以,他才喜欢王右丞吗?
    幽州往北,我此生还未踏出过玉泉关呢。
    早餐用过,无事可做,我便又靠回榻上,随手拿过一册书,边看边想心事。
    正在我靠着榻看书之际,容甯来了。难得敲了两下房门才踏了进来,走到我面前,开口便是:“王樨——”
    我已是懒得纠正他,更懒得起身,眼睛从《河岳英灵集》后抬起一寸:“何事?”
    容甯全副戎装,刚从朝会上来,神色之间未免不及常日亲切,他环视一眼房中,不由带了几分恼意,“后日,你就要同郎主回燕都了,怎么还不收拾?”
    呵,幽州军政都要忙不过来了,却还记挂着这等事。我侧头想了想,“不会收拾,也不怕没东西使。况且此地所有,我不是都赠你了么?”
    容甯皱眉笑道:“连喜欢的衣服都没有?看的书也都不要了?”
    嗯,有道理。但看了一眼这屋子,还是一点也不想动,我叹道:“宫里的衣服以后都不便穿了,这里的衣服我也不想穿了;书倒是善本,但我也都看过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你……”容甯被我顶得语塞,过了一会,方无奈道:“你到波柳堂看书去。这里我叫薄来随便替你收拾几样罢,以后若再有什么缺的,记得遣人来问我取。”
    如此为我着想,真教人感动!我站起来,不由笑道:“你当真待我不错。”
    容甯闻言微微一笑,眼睛却看到别处去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去了。”我拿上扇子和书,正要出门,容甯却又叫住我,盯住我脸,停了一会,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想去?”
    ……是因为他在我面前从不掩饰,所以我在他面前,也不免泄露心事了么?
    我想了想,觉得也不妨直说:“也不能算很高兴,也不能说很想去。不过,这世上很高兴与很愿意做的事,本来就是很少很少的。”
    容甯神色复杂,仿佛很累似的坐到榻上,把剑解了,搁在一边,道:“女人太聪明,何止是不善事人,连事己,看来都不成!”
    啊,前半句可不是拓跋锋奉天春台上对谢静山说的么?如今他倒好,举一反三,一针见血,来对付我!
    我又气又笑,亦很佩服他能作如此精辟的总结。但总不能无言以对,便无耻地来了一句:“一大早便来这儿发感慨,是不是舍不得我?”
    容甯忍着不悦,“哼”了一声,道:“我是有话劝你!”
    “啧,雪城主要夺我教席了,”只是我从来一意孤行,可不想听什么三从四德。我冷冷地看着他,“你说!”
    果然,望着我的脸色,他一时无辞。
    “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缓和了神色,笑道,“海其腾君如何待我,你如何待我,我都是明白的,以后自然也能够以德报德。你就放心吧。”
    “我还真不放心!”容甯竟然苦笑,扶额叹息,“你们太像,好起来固然好,闹起来直是冤孽。有时候我想,当初你还不如从了我呢,省多少事……”
    听了这话,我倒吃不消了,只得笑道:“乱了辈分,那可不行。”
    容甯亦笑,神情坦荡,令人心折,他道:“你不负他,他自然也不负你。夫人你去吧,待郎主晚上回来,我与你们践行。”
    
    第38章 秋河之悬(下)
    
    月上中天,灯烛高悬,退思亭里,宴席快端正好了。
    我伏在波柳堂外的围廊上,低头看了回水中的月影,又饶有兴致地望着浮桥上侍从穿梭往来。银色的月光下,这些面目粗犷的武夫亦似泯去了白日的戾气。
    蟠桃盛会又要开了吗?我不由对月微笑。
    "在看什么?"
    栏杆上,男人的手覆上我的手,如此用力,我甚至能感到他掌间的薄茧。
    "月亮。"我往后靠,有稳定的身躯承接着。他颈间已有淡淡檀柏清氛。
    "念一首咏月的诗来听。"他低首,在我耳边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眼前风景,十年不见,今后亦不复见了。
    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揉碎我的骨。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又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已是夫妻,不当用此!"他靠在我肩头哼了一声。
    好个正经人!我不由绝倒,在他怀里笑得要死。
    "又疯了!"拓跋锋把我转过去,重重掐了我一把。
    双手扶着他臂,撑开距离,我仔细端详他。
    沐浴后,还穿得好不严密,金带黑袍,威仪庄重,只是眉宇之间又带几分疲意……
    是了,他也该决意了。
    "我好看么?"他嘴角勾起,一如在卢州时般自矜。
    "可以,赫连成蕴之后就属你了。"我亦笑道。
    拓跋锋点点头,难得竟满意了。
    "自从那日,我与你开了庄子的玩笑之后,你便不再问我从前的事了。"我直视他的眼睛,道:"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能开玩笑,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拓跋锋反问。
    "利用你,出卖你。"我应声道。
    他动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