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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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不败-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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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厚重的赤铁的摩擦声带出了只有半截的青戎剑。
  二人对视一眼,剑招飞起。霎时剑光亮如白昼,在那惊天动地的一刹那光芒大盛,如蛟龙一般舞动身姿,两个身影飞跃在剑光之中,根本分不清绝情与青戎。我勉强在刺目的剑光中看得清一招半式,七叔叔的剑招犹胜当年,却比我那时所见多了分挥洒自如的从容。
  其实,胜败早已有了定数。
  二十多年前,绝情若是全然力敌也未必断得了青戎。而这二十年间,绝情绝迹江湖,李景天战功卓越地位显赫,他关注更多的是兵法和权力。但七叔叔却心无旁骛,醉心剑法。孰强孰弱,已然明了。
  思索间只听噔的一声,绝情断于断剑青戎之下。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自古使然。
  李景天呆在那里,瞪圆了眼睛看着手中的断剑,嘴角缓缓渗出血来。
  七叔叔眼中的冰冷渐渐褪去,一抹痛苦的阴影慢慢地爬了上来。他声音喑哑,低低地说:“你这是何苦?”
  像我这样的武林低手自然看不懂这其中奥妙,还好有善解人意的大黄蜂,他说:“前辈明知必败,何苦拼得筋脉尽断伤了性命?”
  李景天突然笑了,殷红的血自嘴角流出,为这个笑容添了分落寞的色彩。“七弟,这是我欠你的,怪只怪当年我为了功名毁了青戎和我们的兄弟情。”
  七叔叔眉头拧在一起,双手关节握得咯咯作响。那种历尽岁月磨砺的光滑平整的伤痛,即便是愚钝如我;也体会得到。
  他张了张嘴,费力地吐出两个字,“二……哥。”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李景天欣慰地笑着答应,身子缓缓地倒下。七叔叔一掠身抱住他,挥掌就要输真气给他。李景天费力地按住了七叔叔的手,摇了摇头,“七弟,没有用了。当年是我背弃了兄弟之间的承诺和信仰,害了你,也苦了其他人,是二哥对不起你们。”
  “二哥,别说了,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李景天的手缓缓滑落,曾经叱咤战场战功卓著的平南大将军闭上了眼睛,留给后人一个可供瞻仰的传奇人生,留给我两千两黄金的赏金。
  七叔叔抬起头来,眼角泪光森冷,一脸厌恶地看着我们二人说:“你们走吧,回去告诉那小子,不要再拿松儿的名号利用人。死者已矣,这么做太卑鄙了。”
  大黄蜂真诚地点头,作了个揖拉着我纵身蹿出。
  我在半空中回看七叔叔,却只看到他青衫磊落的挺直脊背。时光一转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月夜,回廊之间他瘦削的背,清冷得让人心疼。只是而今的这种落寞犹胜当年擦拭断剑的神伤。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48)
我又看了眼李景天的尸体,我的二伯伯?我害死的?
  月色冷,雪花坠。
  孤星陨,人情冷。
  
  德胜九年十一月九日,李富派出十万骑兵于九曲城下叫阵,九曲守将江宁闭门不战。
  次日,再叫。宁仍拒战不出。
  十一月十二,李富以二十万兵马进攻九曲,未果。
  十一月十三,李富以二十六万兵马再攻九曲,未果。
  也许很多人都有疑惑,二十六万精兵何以攻不下一座偏城?其实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天气。
  十一月的东北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呵气成霜。而帝都的兵将大多出身南方不耐严寒,虽然李富未雨绸缪给将士配备了过冬的棉衣,但战场之上,穿着臃肿的棉衣作战如何挥洒自如?若是脱掉了棉衣,冻都冻死了,还打什么仗。
  但是,最缺德最损的还数江宁,早在李富抵达九曲之前,他便命令手下士兵以冷水浇注城墙,连浇了几天,等到李富大军抵达的时候,天,好一座浑然天成的冰雕!阳光下还闪闪发光,甚是好看。冰雕的好处在于质地光滑不易附着,攻城的士兵想往上爬都没有个着手的地方。而江宁在城墙上熬上一锅热汤,时不时地再刺激下城下苦难的攀岩者,给他们洗个热水澡。
  太缺德了。
  如此天时地利,李富就是人多势众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耗了数日,李景天遇刺身亡的消息传了出来。
  平衡就这样被打破。
  德胜九年十一月二十一,西昌王景溯带兵攻打平邱,虽然主帅李景天身死,但战神带出来的兵绝不是酒囊饭袋,双方苦战数日,僵持不下。
  而当红姐把这些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样的节骨眼雇凶杀李景天绝对不是巧合或者钱多,而是有着深远的政治目的。
  不管此番的雇主是谁,必然不是忠于帝都方面的,而是与其为敌的。
  眼下的局势看似三方僵持,其实不然。
  没有了李景天坐镇,平邱随时都有被攻陷的危险,而平邱失守对帝都的危险不言而喻。如果是李富分兵支援平邱,九曲辽城一方是否会继续守城不出,一旦反攻,以萧楼兵马之强悍帝都将士死伤难免,本就低落的军心士气必然受到重创。
  原本一方独强的局势被彻底扭转,变成了两方联合牵制李富。
  李富的日子不好过呀。
  夕阳余晖下,红姐带领下人把两千两黄金轰轰烈烈地抬进了我的房间。
  我目瞪口呆地立在当场。红姐打开箱子,金灿灿的黄金在夕阳金黄的光芒下分外夺目,晃得我满眼都是金元宝。
  红姐很大爷地说:“点点,收下吧。”
  我被红姐如此豪爽的举动吓住了,“红姐,你这不是帮我找打劫的吗?”
  红姐说:“难不成你让我抬回去?”
  我点头,“正是。”
  “这钱你不要了?”
  “要,当然要。但钱太多了我不仅拿不动还拿着不安全。”我回身在床下一顿翻找,找出几张银票递到红姐面前,“红姐,这是两千两的银票,烦劳你连同这些黄金一同帮我交给井,还差三千两我会尽快凑齐的。”
  红姐消化了一会,惊讶地看着我,“你不要命地敛财不会就是为了雇井杀人吧?”
  “正是。”
  红姐很无奈地消化了半晌,沉默地指挥手下人抬走了箱子。
  大黄蜂自房梁上下来,问我:“你为什么要花钱雇井?”
  我嗤之以鼻,“还能干吗?”
  “你……”这句话大黄蜂终究没有说完,只是鄙视地撇了撇嘴。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49)
又过了两日,就在众人猜测李富如何渡过左右为难的难关之时,他只是简单地下了一个命令,大军浩浩荡荡地自九曲撤退。
  大黄蜂说这是个妙招,虽然解放了萧楼,但更重要的是李富化解了危机,保留了兵力。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决定却需要做决定的人有着很强的自控力,因为常人往往会想,老子千里迢迢带了这么多兵马来攻城,什么成绩没有吃了一顿闭门羹哪有脸面班师回朝。于是强撑着不走,于是被对手找到机会或偷袭或激战,于是实力受损。
  李富从来不把自己当大丈夫,自然能屈能伸。
  他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而不是被俗世规条限制。
  5
  天下战事告一段落,但随着时间的临近,我又要开始头疼如何摆脱大黄蜂去见苏了。
  思来想去,美人计实在是用烂了,大黄蜂再白痴也不能上当了。于是我决定下*。
  为了让事情看起来自然而然滴水不漏,我提前七天开始亲自下厨做饭,按照我的实际水平发挥果然做出了那种掩盖了食物本身味道的饭菜,也顺道掩盖了*的味道。
  七天以来,大黄蜂被我以试菜为名百般折磨,多次号称自己已经丧失了味觉。
  是夜,窗外明月高悬,璀璨星光点缀天幕,天净月华开。
  我对着铜镜试了不下五套衣裳,最终选了套织着云朵的淡蓝色衣裙,梳了发髻涂了胭脂看了眼呼呼酣睡的大黄蜂,兴高采烈地出门去。
  是为女为悦己者容。
  清凉寺的高大杏树下,苏青色长衫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穿着黑色马靴,手里提了把细剑。
  这三个月的时光似乎从未流走过一般,我与苏相见不过就在昨天,我一身男装同他拥抱,给他包饺子吃,而他一个也没留给我吃。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男人。
  苏仿佛感应一般地转过头来,见了我,温朗的深褐色眸子里划过一丝明亮的喜悦,如明波朗月春风过境,让人心头无端地一甜。
  苏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也不言语,只是看着我笑。
  我害羞地低着头,寻思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来,“你饿吗?”
  苏说:“烟洛,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了?”
  听出他的挪揄,我怒瞪他。苏笑道:“饿了,早就饿了。”
  “那我做饭给你吃吧。”
  我娘死得很早,那时候我还小,记忆中只有个模糊的身影和暖暖的怀抱。但是却很清楚地记得娘总是做饭给我们和爹爹吃,家里下人成群,她却坚持每天下厨,她说,做饭给心爱的男人吃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
  然而,那个晚上,我并没有展示厨艺的机会。
  命运之神从来都不曾垂青于我,即便是短暂的幸福都不肯给我。除了仇恨上天不允许我拥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命运再一次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让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爹爹的玩笑。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突然飘起的雪花轻舞和天边冷眼俯瞰一切的那一轮上弦月,也永远记得苏褐色眼睛里破碎的伤感。
  而在此之前,苏牵着我的手走在路上,讨论着待会儿吃点什么。我坚持要吃狗肉,他偏不同意,说在西北荒凉的野地里野味吃得太多了,好不容易来次大城市要吃点新鲜的。我说那我们不吃野狗吃家狗吧。苏笑着伸手来捏我的鼻子。
  我仰着脸笑嘻嘻地望着他。
  苏的眉头突地一紧,揽着我的腰身形骤转,破空声就在耳边响起。我惊恐地望过去,夜色下一条黑色的软鞭如同灵蛇一般地扭动着丑陋的腰身,在银白的月光中划出残虐的弧线。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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