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下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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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枕上书下卷完结-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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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陌叶让凤九帮的忙,其实做起来也容易。阿兰若一生中,曾遇及好几桩决定她终局的大事。当年阿兰若在这几桩大事上头取的什么抉择,她如今也取个什么抉择即可。苏陌叶体贴凤九是个不能被拘束的性子,几桩大事外的些许小事,由着她主张,想如何便如何。
  凤九瞧出来,比翼鸟一族的上君和君后,换言之她一双便宜爹娘,虽对她这个亲生的女儿不如何,对苏陌叶却称得上敬重。有了苏陌叶这个知根知底的靠山,凤九越发觉得日子悠然,欣然,飘飘然。
  不如意之事唯有一件——侍从们日日都要将青殿抬到她院中,央她同青殿说几句体己话,温柔地宽抚宽抚它。这个事情令凤九略感头疼,全蛇宴吃了近半月,手挨上青殿的头,她仍觉哆嗦得厉害。
  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避开青殿而又不致人怀疑……凤九为此事,甚为忧虑,原本飘飘然的日子,也飘得不甚踏实。便在这无人可诉的忧虑之中,迎来了阿兰若她亲娘的寿辰。
  阿兰若她亲娘倾画夫人的寿辰,一向做得与别不同。因据说倾画夫人是位好风雅的才女,寻常歌舞筵席入不得她的法眼。她爹为了讨她娘的欢心,每年她过生辰,皆铆着劲儿折腾。今年新得的消息,她爹打了一艘大船,欲领着她娘沿着思行河南下,前去南边的行宫观尘宫赏茶花。
  阿兰若作为女儿,虽是个受排挤不得宠的女儿,随扈伺候的名册中,上君朱笔钦点,亦有她的名字在列。
  凤九打点一二行装,思及随扈南游,青殿作为三丈长碗口粗巍巍一壮蛇哉,自然不能跟上出巡的游船,数日忧虑竟迎刃化解,心中怎一个“爽快”了得。待临行前两日,侍从再将青殿抬进她院中时,她心中舒快,自然不吝展现对青殿的依恋和不舍,眼角还攒出两颗泪珠子,令侍从们更加深信,他们的殿下依然是从前那个殿下,近日对青殿不那么热络,不过是他们错觉。
  哪知凤九这场戏做得太过逼真,正遇着八百年不进她院子一趟的上君偶然驾幸。上君这几日心情好,偶尔思及阿兰若这个女儿,觉平日太过疏忽,有些愧疚,因此到院中探一探她。入院却恍眼见此情景,上君蹙眉沉思了片刻,又慈蔼地看了凤九片刻。
  第三日出巡,凤九瞧着巍巍的龙舟后头,不远处跟了一条小画舫。伺候青殿的几个小侍从撩开画舫帘子冲她笑,青殿亦从帘子后头冒出一个头,亲热地向她吐着长芯。凤九立在岸旁,茫然中,被河风吹得晃了一晃。
  茶茶抱着一沓锦被眼看要上那画舫,凤九在后头问她:“你做什么去?”茶茶回眸一笑喜气洋洋地道:“殿下不记得了嘛?青殿胆小,一旦离开王宫,入夜定需殿下相陪,河上风大,茶茶怕届时凉了殿下,特地送床锦被到船上去。”凤九脚一软,眼看要栽倒,幸得苏陌叶伸手一扶。凤九握住苏陌叶的手,凄声道:“陌少,你帮我个忙,晚上将我敲晕再送到画舫上去,我代我全家感谢你。”
  是夜,江风猎猎,船中一厅殿,殿中明珠辉映,暄妍如明日白昼。几十条人影铺开一个席面,上座坐的阿兰若一双爹娘,底下按位次列了三位公主并数位近臣,近臣的最首位坐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沉晔,苏陌叶位在其后。
  首次见橘诺嫦棣二位公主,凤九打眼一瞧,见一双姊妹皆是雪肤花貌,顾盼处全是风流,动静处皆有神采,美人也。虽然原世的印象不多,估摸这等容貌拿到九重天阙上,能出其右的也少。凤九慨然一叹,倾画夫人委实会生。
  厅殿正中数位舞姬献曲献舞,凤九心不在焉,耳中尘音进进出出,也不知她们在哼个什么。
  歌姬正唱道“缥缈水云间,遥遥一梦远”,凤九端着个小酒杯一杯一杯复一杯,将自己灌醉了,届时苏陌叶一个手刀敲昏她时才好免些疼痛,渐渐眼中就有些迷糊,瞧着献舞的美人如雾中看琼花,只囫囵出个模糊面目。
  恍然右侧旁,明珠的莹光此时却暗了一暗。凤九迟缓地转头望,殿中光色缭绕,蓦然出现一位紫衣青年在她身旁矮身落座。青年自带一身冷意,与满殿声色相绝,银色的长发极为显眼,护额上墨蓝的宝石,恐值不少银钱。冷淡的眉眼看过来时,竟是有些熟悉的亲切。
  这样一副冷脸也能被自己看作亲切,凤九慢半拍地琢磨,今夜小酒喝得到位。
  正思忖着此是何人,怎么偏偏就坐到了自己身旁,值舞停歌休之际,高座中的上君却含笑朝着他们这一处,朗声道:“息泽可来了,本君瞧阿兰若一杯一杯苦饮闷酒,料想因你久候未至之故。今次虽是因橘诺的病才下山,不过你与阿兰若久未见面,夫妻二人也该好好叙一叙话。”
  厅内一时静极,身旁被称作息泽的青年淡淡应了声“是”。
  凤九的酒,在顷刻间,醒利索了。
  清月夜,月映水,水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月轮底下一艘船,船尾处,凤九和苏陌叶两两相对,剥着核桃谈心事。核桃,是毒日头底下烤得既脆且香的山核桃,心事,关乎凤九半途冒出来的便宜驸马——息泽神君。
  阿兰若不过成年,缘何就有了位驸马爷,此事说来话长。苏陌叶一边指挥着凤九剥核桃,一边回忆往昔。
  息泽此人,按苏陌叶的说法,来头挺大。
  梵音谷内有个歧南神宫,神宫由神官长坐镇。神官长自古乃上天选定,降生之日必有异相,即位后司个闲职,平日并不闻达政事。不过一旦君王失德,神官长可上谒九天废黜君王,确保梵音谷的长顺长治,换言之,神官长在梵音谷中履个上达天听下察上君的监察之职。是以历代神官长皆是历代上君即位后,手里头要拉拢的第一号人物。
  歧南神宫的现任主人是沉晔,前一任主人,却正是息泽。阿兰若她爹也是因这个由头,早在她三十来岁未成年时,便已做成她同息泽的婚事。阿兰若是她爹意欲牵住息泽的一枚石头子儿,幸得她当日年小,婚事虽成二人并未合居。两年后,却传言息泽因身染沉疴向九天请辞了神官长一职,避隐歧南后山,将位子传给了沉晔。
  苏陌叶遥望天上的月轮:“息泽既已请辞了歧南神宫,他对阿兰若似乎也并不感兴趣,加之二人未曾合居,这桩亲事便无人再提,只当没有过。”瞥了眼凤九道:“从前他避隐歧南后山,阿兰若虽是他名面上的发妻,却直至阿兰若死他都未下山过一次,所以我也没将这段同你一提,累你今日惶恐,是我考虑不周。”皱眉道,“却不知为何在这个仿出来的世界里,你我竟能目睹息泽出山。息泽这个人,从前我亦未曾见过,今日还是头回见他。”
  凤九斟酌着提点他道:“我老爹似乎说他是为了橘诺的病特意下山。”
  苏陌叶一怔,道:“息泽的医术的确高明,但倘我未记错,橘诺不过是孕期有些许喜症……”
  凤九手中的核桃壳落了一地,讶声道:“橘诺尚未成亲如何有孕,你不是上了年纪记错了罢?”
  苏陌叶似笑非笑,摸出洞箫在手上掂量:“你方才说我……上了什么?”
  凤九干笑着恭敬奉上一捧刚剥好的核桃肉,真诚道:“说您的品位又上了台阶真是可喜可贺。”
  苏陌叶全无客气地接过核桃肉,脸上仍含着有深意的笑容,道:“橘诺那桩事吗,是否我胡说,时辰到了,你自然晓得。”站起来理了理袍子道:“时候不早,需我此时将你劈昏送给你那条青蟒吗?”
  凤九打了个哆嗦,苦着脸道:“月高天阔,此等妙境岂能轻负,容我再浸浸江风,你过半个时辰再来下毒手罢。”
  苏陌叶笑了一声,懒懒携着洞箫回房,留她一人在船尾吹风。
  白日受了一回惊吓,方才筵中又受了一回惊吓,加之同苏陌叶絮叨许久,月光照着和风拂着眼睛眯着,凤九觉得越发没甚精神,游船直行,晕乎乎似要驶入梦中。正惬意间,却听身后几步远有人叙话。
  清脆些的声音道:“姐姐方才筵中便用得少,方才又呕了大半,息泽大人亲自烤了地瓜命人送来,姐姐用些可好?”又道,“原以为息泽大人这样的人物,该同别的宗室子弟一般不近庖厨事的,未料想这一手烤地瓜倒是做得好。”
  柔顺些的声音回道:“息泽大人避居歧南后山,烦厌他人扰己清休,许多年来一直未要仆从服侍,烤地瓜之类些许事情,他自然能做得纯熟。”
  听到此处,凤九已明白叙话二人者是谁家阿谁。未料错的话,该是她一双姊妹。她原本不欲听这个墙角,大约她同苏陌叶谈心时选的角落甚僻静,天色又黑,叙话的姊妹二人并未注意到此处还有双耳朵。
  继续听下去不妥,此时走出去,似乎也不妥。正自纠结间,却听清脆声儿的嫦棣呵呵笑道:“息泽大人这些事,怕仅有姐姐知晓罢,据妹妹所知,息泽大人下山只为姐姐而来,已入宫十日却未去阿兰若处瞧上一眼,可见如传闻所言,他果然是不在意阿兰若的。姐姐可曾瞧见,今夜筵席上阿兰若看着息泽大人的神情,听父君说息泽大人是为着姐姐的病才下山,我可瞧清楚了,她那张脸一瞬变得同白纸一个色,好不解气。”
  柔顺些的橘诺低声道:“妹妹此言不妥,却不要再这样胡说,仔细被人听到,终是不好。”
  嫦棣哼声道:“姐姐总是好心,却不见近几日她的嚣张,自以为父君今年准她与咱们同游便是待她有所不同,哼,也不瞧瞧自己不过是个被蛇养大的脏东西!便是她在我跟前,看我是不是也这么说!我却不懂,息泽大人既然对她无心,何不将她休了,累她连累自己身份!”
  几句话随夜风灌入耳中,继续听下去还是立时走出去?凤九不纠结了。打着呵欠从角落处踱步出来,笑吟吟道:“今夜好运道,囫囵在船尾吹个风,也能听到亲姊妹光明正大打他们姊夫妹夫的主意,时近的人暗地里说些无耻之言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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