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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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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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枉生录
作者:未晏斋

文案
说什么金尊玉贵,说什么闲云野鹤,年华如梦,回首成空。
风云起处,不过是天地不仁。草芥之微,何曾想生死相许。
……
太zhuangbility的文案……
其实,写的是我心中的乾隆盛世。
主角架空,为了架空她也架空了一群人。
努力不让其他人架空……因而读了两本书……可惜缺少研究的潜心,于历史终究是个半吊子。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冰儿,乾隆,英祥,慕容业,阿睦尔撒纳 ┃ 配角:孝贤皇后,那拉皇后,令妃,傅恒,乾隆朝众人(写到再算) ┃ 其它:历史

☆、楔子

  雪,只是一个劲的丢棉扯絮般落下来,向天空中望去,似乎遥无尽头,只是纷纷扬扬无休无止而下,天地茫茫,惟剩这白色。
  冰儿在火盆旁烤着手,小手刚刚去采集梅花上落的雪,好让大奶奶存到瓦罐里,开春泡新茶喝,这双手已经通红,小指头上生了两个鲜红的冻疮,一个已经溃破,还有一个也发硬了。
  “你这死丫头!手还要不要了?就这么烤火!”
  冰儿惊惶抬头,三妞怒气冲冲正望着她。三妞也才十二岁,但她是正儿八经的家生奴才,平日说话冲冲的,对她倒还好。三妞一把拽过冰儿的手,在自己掌心里用力搓着。冰儿吃痛,“哎哟”出声,挣扎着把手往外拖,三妞瞪了眼睛道:“别动!”手上力道倒是放轻了,一会儿,冰儿的手回暖,感觉刺刺的、麻麻的微痛。三妞丢了把柴到火盆里,又看了眼窗外的雪,叹气道:“这雪下得紧,只怕还得几天。夫人的梅花怕也经不起冻了,你仔细,别又怪到你头上来!”见冰儿两眼雾蒙蒙的,又不忍心,蹲到她身前道:“别怕,有我呢!记得!入了夏后拿生姜煎水泡手,明年就不长冻疮了。”
  冰儿点点头,脸只是可怜巴巴挂着,突然听到外面曹嬷嬷的声音:“主子们进好点心了,你们来吃吧。”冰儿脸色有了少许期待之色,眼巴巴地望着三妞,三妞拉了她的手,大大方方来到门外,对曹嬷嬷蹲了个安,满脸带笑地说:“您老吉祥!今儿个大奶奶进得香?”
  曹嬷嬷素来喜欢三妞,笑道:“还不错。赶紧吃完,今儿是你的班,仔细,水别烧过了头,要——‘蟹眼’。上回我打了个盹儿疏忽了,给大奶奶一顿好骂!”
  “省得!”三妞脆爽爽道,长辫子一甩,拉着冰儿到了西跨院的下人房里。
  今天吃的是老米粥和杂面馒头,还有管够的酸菜和腌萝卜,冰儿淅沥呼噜吃了一大碗,身上回了暖。曹嬷嬷吩咐道:“冰儿一会儿去把后院的雪扫了,记得,别堆在一边,要铲倒后门外去。”
  冰儿点点头,拿起和她身子一般高的大扫把出去了,三妞叹道:“来这儿这么久,还没见她个笑脸过。”
  曹嬷嬷道:“她算是有福的!一般发披甲人为奴的,哪有我们这儿这么享福!命不好,投胎到那种人家!”
  “她说她不是慕容家亲生的!”
  “她和谁喊冤去?”曹嬷嬷摇摇头,“进府的时候,求着把那块玉佩随身带着,也是大奶奶仁厚,准她留个念想儿。要凭块玉归祖认亲,天下那么大,可不是容易事!”
  却说冰儿到后院忙活了半天,才扫出一条甬道来,她人小力单,端着一簸箕雪,挺着肚子保持着平衡,准备送到后门外,突然听到身后“哗嚓”一响,接着是结结实实的“吧唧”一声,冰儿回头一看,正是大爷跟前的小厮升儿,升儿捂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冲着冰儿大喊:“你没事儿扫什么雪啊!看扫得一地冰!摔着我是小,摔着大爷,我瞧你也别活了!”
  冰儿大不服气地回嘴道:“扫过雪的地方生来不能大步跑的,你自己不小心,还赖我!”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冰儿一愣,说话的是鄂家大少爷鄂容安(1),他三十许年纪,面白如玉,神情清朗,此时虽是怒容,也不过一会儿就淡了:“好好的雪为什么要扫?无知的东西!”
  “是曹嬷嬷叫扫的,我还不爱扫呢!”冰儿仍不服气。
  鄂容安道:“什么规矩!还顶嘴!你是那房粗使的丫头?管事的是谁?”
  冰儿不由眼泪汪汪,却仍是微昂着头:“我是大奶奶房里粗使的。管事的是曹嬷嬷。”
  “升儿,叫她来,管教管教这丫头,知道做奴才的规矩!”
  只一会儿,曹嬷嬷气喘吁吁奔了过来,到甬道口亦是一跤跌了个四脚朝天,起身拍拍雪片,又羞又气,给鄂容安施了礼,怒目只是盯着冰儿。冰儿虽知道逃不了要挨打,也没有害怕的神色。鄂容安道:“你教的好奴才!都敢和我顶嘴了!过了年我要回京到老爷那里去,这般没调_教的奴才怎么带了走!?”
  曹嬷嬷磕头道:“老奴疏忽了!一定好好教训这丫头!大爷息怒!这丫头是这次南边教匪案子里洪门匪人的家人,本来是发到打牲乌拉披甲人那里为奴的,岩三爷说这妮子长得清秀,人也聪明,特别送了大奶奶使唤,还没有调_教得好。”
  鄂容安若有所思,一会儿点点头道:“年龄还小,稍稍打几下也就罢了。我们家还是仁义为重的,虽是犯人家属,也不宜过苛。”说罢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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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记鸡毛掸子,虽不算很重,也抽得冰儿身上条条印子红肿起老高,三妞拿了药酒给冰儿揉擦,冰儿不时地倒抽凉气,粉红的小嘴唇上尽是牙印。三妞帮冰儿的衣裤整理好,发狠骂道:“你就这倔脾气可恨!顶撞了老爷是多块肉还是怎么的?——是了,是多了不少肉,都肿得那么高了!”
  “我还不如死了……”
  冰儿话没说完,就给三妞骂了回去:“胡说八道!挨这么几下就想死了,你才多大个人儿!”
  冰儿还想说什么,外面曹嬷嬷的声音传来:“上个药要那么久么?!大奶奶那里叫人叫不到,你们俩赶紧去伺候!”冰儿披上外头大衣裳,出外看曹嬷嬷板得实实的脸,她自己也生气不想理人,眼帘一垂就要去西跨院。曹嬷嬷却露出点柔和的神情:“三妞先去。……身上还疼得厉害吗?”
  冰儿眼睛一抬,随即垂下如旧,也不做声。曹嬷嬷叹气道:“我也不是不怜你。你自己脾气不改,将来吃亏的日子还多。大奶奶其实倒挺喜欢你的,我也是想多教教你,你这骨格儿、这五官,都好得很,将来是有福的人。”冰儿只是觉得难过,嘴一扁要哭,硬忍住了。曹嬷嬷道:“你去吧。”
  冰儿也不言声,快步往西跨院后房去了。
  三妞正忙得臭死,见冰儿来了,如同大赦:“你可算来了!今儿迎儿定儿她们都告了假,里面彩凤、彩鸾我又支使不动,可巧你来了,里面都催了几遍叫倒水了。喏,把壶拎进去——仔细别烫了手!”
  冰儿提着大茶壶到了茶水间,里面的人正急得推磨打转转,见到水壶马上接手过去:“等死了!大奶奶都要发火了!说大爷回来一杯热茶都喝不着!”正说着,一个身着银红褂子,散穿葱花绿裤子,罩一件石青马甲的大丫头走了过来,皱着眉叫:“大奶奶叫茶房的人过去问话,说怎么要杯茶这么难!”茶水间的丫头吓得连连摆手:“我是一点都没敢耽误!你问她!她是茶房那里送水来的,就是她们送晚了才耽搁的。”
  “那就你去!”大丫头指着冰儿说。冰儿不知所措,见大丫头在催,只好快步跟上。
  西跨院是鄂容安的正房,他是当朝大学士鄂尔泰的长子,中进士后累迁至詹事府詹事,这是个“跳板”的位置,正是要历练升迁的时候。不过冰儿并不懂这些,她到鄂家后,还是第一次进上房,只觉得里面烧得暖洋洋的,入鼻尽是清雅的香气,和着梅花香味,未及细看,只觉简朴中带着天然的富贵气息,过了两道织金帘子,突然听到大奶奶的声音:“到了吗?叫她一边跪着。”
  冰儿忙跪下,偷偷抬眼一看,条炕上坐着鄂容安和他的妻子,鄂容安正说着:“这些小事,你何苦那么操心!你身子骨重要!”大奶奶叹气道:“马上要跟你进京,我生怕这些奴才到处丢人现眼的,说起来是咱们鄂家没有家教。”然后大奶奶转身看着冰儿:“怎么带了个小丫头来!你当我不知道她们?都怕担责任,全数推给别人!”鄂容安倒认了出来:“是你!”
  大奶奶道:“你认识?”
  鄂容安笑道:“昨儿下午这小丫头刚刚和我顶了嘴。”
  “这么放肆!”
  鄂容安摆手止住大奶奶的怒气:“已经叫教训过了,算了。”转头问冰儿:“你是管茶水上的?”
  冰儿答道:“不是。”
  “那怎么你来?”
  “他们硬叫我来,我也没有办法。”
  “听听!”大奶奶气得要笑,“就这规矩!”
  鄂容安脸露笑容:“果然是教匪的家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走到冰儿身边,冰儿但见一双黑绒的便履停在自己膝盖前面,听上面人轻声道:“你几岁了?”
  冰儿把头低得更低:“六岁,过了年就七岁了。”
  “瞧着倒有八九岁的样子。”鄂容安的黑绒鞋子绕到她身后,又绕回她身前:“抬头我瞧瞧。”
  冰儿犟着不肯,鄂容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映入他眼帘的先是一双眼睛,眼睛大而灵活,眸子漆黑,眼白却透着点浅蓝色,双眼睑只是淡淡的、窄窄的一痕,睫毛却和小扇子似的浓密,配着天然修长的眉毛,眉峰刚直,颜色也比一般的小女孩浓重,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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