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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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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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马到了中间最大的黄|色蒙古包里,萨郡王和福晋已经等在那里,福晋蹲蹲身道:“公主累了吧?里头已经准备了晚点,这里和京里就膳的时间不大一样,吃的也粗糙,我先吩咐打前站的人说了,也要备些京里的饮食,只是自然做得不如京里的厨子好。”各个让进去,里面是红毡子漫地,宽敞得很,四围是竹子搭的骨架,先蒙着一层羊皮,外头再加厚羊毛毡,最外是油布,里头装饰着软罗,去不掉的羊皮膻味中还夹杂着淡淡熏香的味道。
  席面用的是小桌案,中间摆着饽饽桌张,萨郡王请冰儿上首坐了,自己打横陪着,憨憨笑道:“这里规矩小,一桌子吃饭也不大避忌男女大防,公主如若不惯,只管告诉下面人——福晋当年来科尔沁时就……”
  一声咳嗽,打断了萨郡王无遮拦的话头,萨郡王含着歉意地望望眉目含嗔的福晋,笑呵呵吩咐小丫头倒酒,自己把话题转了:“这是旗下牧民们自己酿的奶酒,好上口,也不太烈,喝一些活血养颜的。”
  一个着蒙古衣装的小姑娘过来,在冰儿的锡酒盅里斟上酒,冰儿上次在围场喝酒呛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但见这回酒色|乳白,带着浓浓的奶香,酒味只是淡淡的,不由好奇地侧过头去问坐在旁边一席的英祥:“这酒怎么和上次在围场喝的奶酒不一样?”
  英祥轻声道:“上回是馏过的清酒,这次是刚发酵的,酒味淡些,好上口却不上头。你试试。”
  喝了一口,果然香气扑鼻,甜甜的略带酸味,正待赞一声,又见几个蒙古汉子抬着一张丈余长的矮桌进来,上面大大的铜盘,盛着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山羊,才烤出来的热浪随着催人胃口的香气扑过来,冰儿当时就觉得口中湿润,馋虫顿生,硬是忍着,带着调皮的笑意瞥向英祥。
  英祥抛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果然一个身着宝蓝色蒙古袍子的男子哇啦哇啦说了几句什么,萨郡王也用蒙古语回了句什么,那男子躬了躬身,从腰间拔出一把尺余长的解手刀,把烤得酥烂的羊肉切开,最好吃的前腿分成四块,恭恭敬敬盛在银盘里转到小丫鬟手里,小丫鬟又送到四人面前。
  冰儿偷偷瞬目看其他三人的吃法,见都是由侍奉在旁的丫鬟用小银刀分成若干块,才用筷子夹了吃,觉得不过瘾,不如那时在尚阳堡时和慕容业举着狍子肉就啃的吃法大快朵颐,不过入乡随俗,少不得耐心候着自己身边的那个蒙古小姑娘周周正正把肉切好,才小心举箸就食。
  福晋的眼角余光不时伺探过来,见冰儿吃得很香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心里舒了一口气。
  一顿大宴吃了半个多时辰。丫鬟们收拾好残羹和食器,福晋吩咐把多下来的肉和其他菜肴赏给身边服侍的丫鬟和小厮们,转头含笑问道:“时间虽然不早了,不过明日大家都可以自由随意地睡,不必担心早朝办事什么的,公主要不要看看这里的歌舞——这地方没有戏班子什么的,简陋些。”
  冰儿笑道:“我也是不懂戏的人,就有戏班子也糟蹋了。歌舞就很好,额娘费心了!”
  福晋笑道:“哪里费心!公主喜欢就好。”拍了拍巴掌,便听悠扬的乐声响起,低回宛转,带着些令人心醉的颤音,在蒙古包里回旋。几个红衣少女踏着乐声走了进来,蹲身行礼,接着伴着乐声翩然起舞,那舞蹈刚健婀娜,不带汉家舞蹈的曲折委婉,伴着清脆的鼓点,让观赏的人也有想随着舞乐起舞的意思。
  一曲毕,拉琴的乐师和跳舞的几个少女都上前谢恩。冰儿吩咐赏赐,又见乐师手上一把长得像胡琴、又有些像柳琴的乐器,琴头上刻着一只马头,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琴?怪好听的!”那乐师故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冰儿顿时成了聋子,只好把头侧向英祥,英祥用蒙语打发了他,转头笑道:“这琴用蒙古话叫‘潮尔’,传到内地,也就叫它马头琴。原是桐木做的,上面蒙着马皮,音色低沉些,但在草原上传得很远。”
  冰儿大感兴趣,碍着人多不好细细追问,矜持地点点头,又见领舞的少女脸蛋红扑扑站在那里,头戴翻檐尖顶帽,上面缀着各色彩石,额际垂下一条条珠串,一身大红绣花的蒙古袍子,湖蓝色的织花腰带系得高高,显得腰身修长而不柔弱,冰儿心生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领舞的女孩却懂汉文,笑吟吟答道:“我叫乌都,汉语的意思是天上的星星。”
  冰儿看她双眼明亮,在一张如满月般青春可爱的脸上尤显得烂漫,果然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心里不由欢喜,从手上捋下一只嵌珍珠的金绞丝镯子递去说:“拿着,赏你。”
  乌都忙蹲身又是一礼,谢过赏赐,退了几步出了蒙古包帐门,门外突起一阵少女的欢笑和喧嚣声。
  又看了几场表演,福晋见风尘仆仆的众人都有疲倦之色,命收拾东西退下,转头对冰儿道:“公主,这里没有行宫,只能住蒙古包,东边一间是特为留给你们俩的,里头简陋,只用布幔隔了,外头服侍的人可以坐更。再外面一圈都是随扈的人员,确保万无一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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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侍的丫鬟打着羊角明灯把冰儿和英祥送到住处,冰儿迎面就被低低的门楣撞了脑袋,捂着额头惊叫了一声,英祥急忙来瞧,见她不过额角有些红了,放下心来,忍不住要笑话她:“你看你,多大人了,进门还会撞头!”冰儿嘟着嘴说:“门楣这么低,想都没有想到,又是黑夜里,也没有注意看。”
  英祥伸手在她额头上揉了两下,像哄孩子似的说:“揉一揉,不长瘤。明儿就不疼了。”冰儿听见后面苇儿她们吞笑的声音,气恼地轻推了英祥一把。进门一看,住处比先前那间蒙古包小一圈,但也很宽敞,起码有两楹屋子大小,里面亦是红毡子漫地,四围用浅蓝色绸子围着,中间是厚缯的隔帘。里间一张毡床,前面是花地毯,床上厚棉褥子上铺着隔潮气的狼皮,上面才用丝绵褥垫和杭缎床单。里侧搁着棉被,均是织锦的面儿。冰儿道:“布置得挺奢侈啊。”
  英祥笑道:“还不是怕你住得不舒服?不过这么大的扎萨克,供应我们还供应得起。”
  正说着,听见苇儿在帘子外问:“奴婢刚刚去外头问了,热水已经烧好了,浴桶也有一只大的、黄松的,公主额驸可要奴婢服侍盥洗?”
  冰儿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这样的帘子隔音太差,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楚!”英祥笑着也压低声音:“你怕人家听什么?”冰儿轻轻啐了一口,扬声道:“不用你们服侍了,浴桶注热水抬进外间,然后到外面伺候就是了。”
  苇儿依言,命两个太监抬了木桶进来,地上先铺设了油布,再放上浴桶,注上七分的热水,倒上玫瑰露,旁边的案几上依次摆着香胰子、玫瑰露和两人的绣花浴巾,另一架矮屏风,可搭挂衣物。然后带着诸人退了下去。
  两人怔怔地看着洗澡水,平素在公主府里洗浴,各自用各自的地方,私密得很,虽然是夫妻,床笫之间被褥遮掩着,倒也没有这样堂堂皇皇地裸裎相对过。冰儿红了脸说:“你先洗,洗完叫他们再换水给我洗。”
  英祥愣了愣笑道:“还是你先洗。我呢,也不讲究,一会儿用你的残水洗洗就行了。”
  “那怎么好?……”
  话未说完,英祥已经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暧昧笑道:“怎么不好?芗泽在水,求之不得呢!”未等冰儿瞪起眼睛反驳“我不是说这个”,又一个吻堵住她的嘴,伸手便解她的衣扣:“既然不叫他们来服侍,少不得我辛苦。”
  冰儿今日穿的也是一身骑服,褂子是对襟的,密密麻麻的錾金扣子,解起来很费时间,然而襟怀刚开,就是那中人欲醉的女子幽香,和着浴水里馥郁的玫瑰花露的味道,令人怦然心动。英祥把她的褂子搭在屏风上,又伸手去解里面的扣子,解开腋下的扣子,领口一松,就露出胸口一抹猩红色缎子来,英祥忍不住凑过去,冰儿掩着胸道:“今儿白天骑马,流了一身臭汗呢!别过来!”
  英祥见她拿胳膊挡着自己峻拒,也没有勉强,只笑道:“古人说女子流汗,都是香汗淋漓。”
  “什么香汗!汗还有香的?”冰儿自己解开其他扣子,却没有解衣,蹬开脚上的马靴,只穿一双白绫绣花的袜子踩在地上,对英祥说,“你到里间先躺躺,我洗好了叫你。”
  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躺躺”!英祥还没开口,冰儿就先拒绝:“我不需要你服侍,平时我洗澡也不喜欢有人服侍的。”
  “我和她们不一样!”英祥涎了脸过来,把衣襟从冰儿的手中抽开。他捏捏冰儿的胳膊:“嗯,到底是会骑马射箭的——别这么紧张,肌肉都僵了。”一双手袭到胸前,那里却是一片柔软,肚兜略紧,在蒙古包昏黄的烛火下,闪过一片丝光。
  “死不要脸!”
  任怎么骂都不能让他停手了,她身上微微有些粘腻,然而在汗水蒸熨下的皮肤显得白得如酥酪一般,因着害羞,伏在他怀里,不让正面示人。冰儿伸手到后面打了英祥的手背一下,把这不老实的手拍开,用浴巾掩着胸口,轻轻道:“再这么着,我生气了!”
  英祥也觉得自己憋得有些难受,虽知冰儿不过佯怒,倒也需要透一透气,撒开手到一边看着,笑道:“晚间冷,你再不抓紧,水就要凉了。”
  “背过身去……”
  这次答应了,耳朵却没有闲着,听见丝衣拂过屏风的轻微沙沙声,又听见入水的声音,此时再不能忍,转身伏到浴桶旁,肆意地看个够。
  冰儿挽着头发,额前已经散下来一些,被水汽粘在脸侧,脸儿粉红,带着些因不好意思而引发的嗔怪,但也带着些说不出的春意。浴桶挺深,她坐在里面,就着灯光却看不清全貌,水面上粼粼地反射着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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