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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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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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这个媳妇是儿子的至宝,又是自己手中的一颗质子,怎么说都决不能动!如今两法,一是献出阿睦尔撒纳派来的楚库尔和青滚札布派来的巴尔珠尔,自己投诚认输;二是以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独特地利的优势压服住冰儿,硬的施行了,还可以再软,谈谈株连的可怕,谈谈英祥日后做人的艰难。再是公主,毕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硬话一吓,软话一哄,也不愁拿捏不住。倒是自己的福晋才是真烦难,扎萨克里内外事务,其实都是她做主的多,自己平常又敬畏得过了,根本拿不出阳刚之气来,若是让她知道了事情内幕,才是讨厌得很呢!所以,当务之急先哄住公主,然后就是考虑怎么把福晋瞒得滴水不漏。
  想着,天已经亮了。萨郡王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早早起身,信步到了外间,却见冰儿也已经起来了,神色也有些憔悴,大约也没有睡着,正指挥着自己的护卫班领在外围布防。
  萨楚日勒暗暗骂了声“该死!”带着笑走过去打了个千儿:“公主安好?起得好早!”
  冰儿见他神色平常,佩服的同时也暗暗嘱咐自己不能像以往那般莽撞,回了半礼道:“阿玛安好!阿玛……也起得好早。”
  萨楚日勒道:“怎么,这里哪儿让公主不舒服了?”
  英祥在后面跟着,道:“也没有,公主早上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说要加强周围的巡防。我也劝过了,四围清净,护卫又足,还有我们的人,不愁有事的。”
  萨楚日勒见儿子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知道他是脸上做不出鬼的,大约冰儿并没有把事情告诉他。他心里赞道:果然还是识趣的!要好大家好,要不好大家活不成!他想得狠戾,其实倒也做不出来,只吩咐道:“这样,公主既然担心,我们少不得还是要严谨。命我身边的亲卫,还有扎萨克里的勇士,这些日子在外面多加巡视,发现可疑动静,立刻报到我这里来。进出人等,也先报于我知道。”
  冰儿一听,自己布置了一个早上,怎么反而让萨楚日勒占了先机?她欲待出声反驳,想起这里她是客人,又是晚辈,除非肯把萨郡王捅出来,否则怎么说自己布置防守都不占理。但是若真把萨郡王与阿睦尔撒纳的勾结的事情捅出来,漫说自己这厢立刻踏入了险地,就算有胜算,事情闹出来后,萨郡王必受责处,万一夺爵,甚或赐死了,自己有什么脸、怎么再和英祥、福晋相处?果然唯今之计,还是瞒、瞒、瞒。
  心里虽然不甘,但别无他法,只好咬咬牙咽下这口气。
  福晋从自己住的一间走了出来,诧异道:“哟,今儿怎么大家都起得早?”英祥笑道:“昨晚上本来备的夜宵是羊油拌饭,结果后来晚了没吃成,寻思着今儿早上就吃呢。”
  福晋笑道:“那还不容易!又不是什么高贵东西!”吩咐小丫头去厨下传话,然而见丈夫和媳妇的脸色较平常有些不一样,一时间但觉奇怪,也想不到什么上头,只是看看英祥道:“今儿庄子上来人,今年夏天贡上来的东西要我们过目点收,有些回京还要进贡给皇上的,还不能大意了。今儿英祥随王府的执事去学习学习吧,将来总有一天是你要管呢。”
  英祥这几天正和妻子腻歪得紧,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不好不答应,别扭地应了,福晋问:“公主想去看看吗?”冰儿此刻哪有这个心思,摇摇头,福晋自然也不勉强,笑道:“今日草原上是射鹄子,公主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冰儿推脱道:“额娘,昨儿晚上我没有睡好,今天想在自己蒙古包里懒懒,可以不可以呢?”
  当然没有不可以,福晋大大地表示了一下关心,见公主告了罪回自己蒙古包里了,才轻声对身边的儿子说:“你们俩也注意身子,别以为年纪轻不要紧……”说得英祥脸一红,又听她道:“不过公主若是觉得慵懒畏寒什么的,你倒是关心些,若是身上有阵子没来,可得请郎中把脉。女孩子家脸嫩,又或者马虎忘记了,你可别犯迷糊!嗯?”
  冰儿仰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英祥还没有回来,太监和侍女们把矮桌开到了她这里,摆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冰儿虽然心里有事,不过肚子倒真是饿了,面前一碗是自己每餐必用的牛|乳蒸羊羔,这种补养的东西原本并不吃,但福晋的话里意思,将养好身子,要为英祥开枝散叶,冰儿恭敬不如从命,反正味道也很不赖,吃了几天,似乎确实觉得脸色红润了不少。
  用瓷汤匙舀起一勺炖得稀烂的羊羔肉,尝了一口,平素习惯的咸鲜味道中似乎夹杂了一点其他杂味。冰儿心生警惕,把羊羔肉连着汤汁在嘴里含了一会儿,用手指了指放置在一旁的银唾盂,苇儿不知怎么了,赶紧递了过来,冰儿把肉连着汤汁一道吐进去,苇儿担心地问:“主子?您身子不适么?”
  冰儿摇摇头,要茶漱了漱口,又道:“到厨下,叫他们用绿豆烧些汤来。”她见旁边人的神色,心念一动,笑道:“不知是不是昨日没有睡好,今天好像有点要着暑呢!”边说,边注意旁边人的表情。
  苇儿一脸着急地说:“带了有紫金锭,主子是不是用点?”
  “没事,不严重。”冰儿笑了笑,眼风扫过四周,除却两个人眉稍跳了跳,余外都是正常的神色。冰儿放下汤匙,改用自己的乌木镶银的筷子,夹了别的菜,装着不大有胃口的样子,把菜在面前的小碟子里翻了几遭,银色包镶的筷子头不见有异,然而心里实在已经倒了胃口,道:“不想吃了。把带来的干点心拿来,一会儿就绿豆汤吃。撤吧。”停了停又道:“这道羊羔是好的,放在这里,有胃口了再吃。”她一转身,眼角余光瞥见崔有正似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惊,唯恐自己看错了,又转过头再盯了他一眼。
  这一眼盯得不好,崔有正的神色立刻有些变化,急遽的一道警惕闪过,随即换了笑容:“主子有事吩咐奴才?”
  冰儿暗道“惭愧”,果然“演戏”的功夫还不到家,亦是动心忍性的修为功夫不到家,只笑笑道:“这些日子看你脸色有些憔悴,许是辛苦了?”
  崔有正躬着身子笑道:“奴才不辛苦,何况,为主子辛苦也是值当的。”
  “嗯,好得很。”冰儿点点头,“这次回京,你是定要重赏的。”旁边人脸上立刻五颜六色各种表情都有。崔有正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跪下好好地磕了几个头。
  冰儿假说要午睡,只留了苇儿一个为自己铺床,她揭开门帘,见崔有正垂首在蒙古包前头侍立着,笑道:“你不懂规矩了啊!这里一丈之内,不许太监近旁的。你先去休息,下午我出去玩,在考虑带你去服侍呢。”见他离开了,又瞟了瞟四周除了两个平素粗使的蠢笨小丫头外,并无一人。这才放下门帘,到苇儿身边轻声问:“今儿厨下是那些人当值?我的饭菜是谁端过来的?接触这些的——尤其是这碗羊羔的——有哪些人?你知道不知道?”
  这一大串的问题把苇儿问得一吓:“主子,您别吓我?怎么了?”
  冰儿冷笑着把乌木镶银的筷子插到汤里,再提起来时,银色的筷头上一层青黑色。苇儿嘴张得老大。冰儿在她将要发出惊叫的时候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嘘!要弄出动静来我早发声了!”
  苇儿也是个精灵的,把话咽下肚子,听得耳畔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半晌才闷闷地发出声音:“不能吧?谁那么大胆子要谋害主子?”
  冰儿对她还是信得过的,想了想道:“是我撞破了一件事,这且不必说它。但要我的命,心也太毒了!咱们不能打草惊蛇,扯起来是了不得的大案子!这几日,你我都要多加警惕,万一我有个好歹,你去打开我的梳头匣子,我过一歇把事情原本都写在里头,你交给额驸。”
  “主子……”
  “怕什么!”冰儿遇到事情反而比平时冷静,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道,“他有本事拿刀枪来对付我!在我面前用毒,不知道我才是用毒的祖宗?”
  苇儿定了定神,把脸上不觉已经挂上的泪水拭了,凝神想了想方道:“平素厨下都是固定的人,今天似乎也并没有调换,做牛|乳蒸羊羔的还是京里来的蒙古厨子颚里哲。端菜品的……”她记性很好,把名字一个个报了出来,却没有崔有正。冰儿皱着眉听了一会儿,道:“你去厨下看我的绿豆汤,装着闲唠,问问今天哪些人进了厨房。尤其是平素不怎么来的,但又熟悉我饮食习惯的人。——其他地方都不下毒,偏偏在我日日必吃、且用瓷汤匙吃的菜品里下毒,肯定是内贼。”
  苇儿应了一声,深呼吸几口气平定了心思,冰儿在心里盘算:若说熟悉这里、且有权力的,莫过于萨郡王。但是他要杀自己却不大可能,如果自己是因中毒而死,他一家子都逃不脱干系,他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估计他倒有可能会找机会威逼利诱。其他两个……
  正在想着,已经听见帐外苇儿的声音:“公主歇晌呢,别在这里凑着!小正子今儿去厨下给主子拿酥酪,主子这里怎么没见?别不是你自己个儿偷吃了吧?”
  旋即是崔有正离得很近的声音:“姑姑说哪里话!今儿的酪都做得不好,上回主子说不喜欢太酸的,我瞧着不好,就又放下了。”
  冰儿心里不由切齿,少顷见苇儿揭开门帘进来,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压低声音道:“主子听见了?”
  “听见了。”冰儿问,“真的只他一个人有嫌疑?”
  “不止他。”苇儿道,“他还挺狡猾的,今儿吩咐了不少人找各种名义进厨下送东西、拿东西,我偷偷问了两个,都说是他指派。平素他得主子的宠,大家都不敢不给他面子。”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尾巴。何况,他那点脑子——”冰儿转头笑道,“你不动声色,回头我就审他,要出其不意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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