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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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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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的莲子,笑吟吟道:“妈妈说您是昨日叫局的英大爷的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妥当?”边说,一双妩媚的眼睛就斜乜了过来,笑不露齿,然而笑靥中的一抹春_色极其勾人。
  冰儿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就腾腾地升起一阵不快,咳嗽了一声道:“我行五。”
  惜惜笑道:“堂房里排行?我瞧五爷跟昨儿的英大爷是差不多年纪么。”
  冰儿点点头道:“是的,我小他一岁。”
  惜惜正好剥好了两枚莲子,白生生的隐着些绿,托在那红润绵软的掌心里,径直送到冰儿脸侧:“莲子成双,真是好彩头!五爷说是不是呢?”她这么凑了过去,冰儿自然是极其不习惯,偏了身子一让,惜惜正好瞧见她耳朵上耳洞的印子,倒抽一口气顿住了动作,半晌才道:“你……你是谁?”
  冰儿见她认出来了,也不再假装,“嘘”了一声道:“昨儿个我家男人扶醉而归,我倒想看看是哪位佳人这么大的魅力。”她目光锐利,惜惜不由怯了,低声道:“男人么,馋嘴猫似的,这些花样算是轻的。何况昨日,不过是喝酒行令……”她渐觉有了底气,抬起头说:“英大奶奶要管,还是回家管为宜。”
  冰儿不由冷笑,不过要在这里吵闹一番,明儿承德都传开了新闻,无论是自己还是英祥都会难看,想了想只淡淡承接着自己的上句道:“今日见了,不愧有个‘玉玲珑’的雅号。”见惜惜脸色都变了,自觉占了上风,站起身来摇摇扇子道:“他在外头逢场作戏,我也不是没有这个肚量。而你,逢场作戏则罢,要是闹什么随着他这孤老从良这种事,我们家的门槛,可有些高!”
  惜惜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英大奶奶您抬举了。我在这里挺好,不稀罕高门槛!你瞧不起我们这种人,我也犯不着在这里惹您厌,横竖以后你们家英大爷的局,我是不敢再应了。”从腰里解下一块汉玉丢在桌上,扭身出门,把门帘用力一甩,竹条的帘子边在门框上砸出“咚”的一声响,外面响起惜惜有些尖锐的声音:“送客!”
  冰儿不言声,从荷包里掏出二两的碎银子,估摸着抵偿这些茶水零食绰绰有余了,才昂首挺胸走出去。小豆子在门房喝茶,心里正“扑通扑通”打鼓呢,见她一身齐楚地出来了,不像是闹腾过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跟上她大步流星的步伐,低着声气问:“主子,去哪儿?”
  冰儿不言声,进了轿子才道:“你们爷去哪儿了?”
  “奴才真不知道。”
  冰儿点点头说:“那就回家。”
  回到家对着灯烛看那块汉玉:这倒是件真家伙,黄|色的玉上沁着黑色的斑纹,亮滑如挂了浆似的,然而结玉的络子是黑色珠儿线,还是男人用的东西。冰儿平素在使用的东西上素来粗心,不过“玉玲珑”这么抛下来,想必东西是英祥的无疑,心里不由一阵醋意:这就赠送表记了?!
  直到用过晚上的点心,英祥才回来,回来时的脸色好了不少,见冰儿手里盘弄着什么,问道:“你手里这是啥?”
  冰儿冷哼一声,把那块汉玉往桌子上一抛,道:“物归原主。”
  英祥一看,脸不由红了红,陪着小心说:“原来是它。不值什么的……”想了想似乎觉得还需要解释,又道:“也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情罢了。”冰儿冷冷冲他道:“你们男人,场面上多的是乌糟事。我也管不着!”起身到自己的榻上歪着。
  苇儿见英祥一副尴尬的神色,打圆场似的过来问:“额驸爷用过晚点了?”
  “还没有。”
  苇儿道:“今日是拿野鸭子架子熬的鸭粥,还有各色饽饽。”见英祥点点头,便使了个眼色让小丫头去端。英祥算是有个台阶下来,坐下来盥手擦脸。不一会儿鸭粥和饽饽就端了上来,绿莹莹的粳米粥,紫红的烧鸭丝,碧绿的芫荽和香葱,上面浮着点点金黄的油面儿,看着就勾人食欲。苇儿朝西次间努努嘴,英祥会意,特意到里间,凑到冰儿身边问:“你喝过粥了没有?真香呢!”
  冰儿欲待不理他,其实心里还有些怪思念的,见他伏低做小地过来询问,也不好意思太不给脸,虽然脸孔还是绷着,人却坐了起来,腮边一块被压出的红晕,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英祥便凑在她颊边吻了一下,冰儿把他一推,脸却绷不住了,“噗嗤”笑了出声。
  这一笑,什么仇恨都能泯了。英祥不由也笑了,搀了她起来,故意说:“我知道了,你定是怨我没有送过值钱的东西给你,吃醋了!”冰儿笑道:“谁吃醋!你未免太小瞧我了!”两个人到桌子前喝粥,大半碗下去,冰儿才说:“你知道今儿这玉佩从哪儿来的?”
  英祥淡淡道:“随你从哪儿来的。反正以后他们叫局,我远远地躲开去就是了。”
  “场面上应酬,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冰儿忙道,“只是你心里该明白,吃喝嫖赌,哪有成样子的?”她自觉这话说得有些重,瞥瞥英祥虽顿了顿,脸色如常,便自个儿转圜道:“说起来我也不好,今儿穿了你的衣裳,到凤溪楼去把东西要回来的……”
  这里话音未落,那里英祥刚送进嘴里的一匙粥就喷了出来,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瞥过来:“你扮了男装去凤溪楼?!”
  女扮男装在当时还偶有为之,但是女扮男装去的是妓院就是大笑话了。冰儿道:“我又没明着说我是谁。人家叫我‘英大奶奶’,想必身份泄露不出去。”
  英祥哭笑不得,粥也喝不下去了,擦擦嘴无奈地说:“罢了罢了,我早该想到,婊_子爱财,入了她们手的东西,等闲派个小厮还真要不回来!”看看那块玉佩也无心再戴了,对苇儿道:“寻个匣子收起来吧。日常我还是戴那个翡翠的。”
  饭毕洗漱,侍女们道了“安置”,除却在外面抱厦条炕上值侍的一个小丫头和一个嬷嬷,余人都退了出去。西次间的烛火熄了,恰巧是极好的望日月色,透过烟霞色的窗纱照进来,洒得一地银红色的光。英祥眨着眼睛想了想说:“我到里间去睡——”话没说完,胳膊已经被一双手拉住了,随即是脸颊凑了过来在他臂上轻蹭,带着些幽怨,也带着些撒娇的声音轻轻传来:“你还跟我赌气呢?”
  天大的气,到了这炕上还能剩几分?英祥不由扭身一压,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钳制住那双手,鼻息就喷在冰儿的脖子窝里:“坏东西!这两日不是你在和我赌气?昨日被蚊子咬了半夜,今儿怎么能饶你?”冰儿痒得“咯咯”直笑,低声道:“你在外头寻花问柳,还不准我生气?我可没那么贤惠!蚊子咬在哪儿?我给你挠挠。”抽出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挠一番。
  英祥给她挠得倒抽凉气,探手去解两人的汗巾,寝衣的丝光在银红色透纱月光的照耀下发着幽幽的粉色光泽,而两人的脸颊,亦是这样的光色,随着胸口的起伏,渐现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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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来,苇儿察见两个人脸色霁和,不由松了一口气,笑盈盈过来问道:“今儿十五,本来公主计划着要到庙里去敬香呢。”英祥带些歉意道:“今日我倒有件差使,实在推不掉。你们好好服侍公主去吧。”
  冰儿不由嘟了嘴说:“那我也不去了。”
  苇儿笑道:“主子去,还怕我们伺候得不周全?今日十五,说是娘娘庙里的求的送子签最为灵验,多少妇人家提着香篮要去赶头香呢!”
  冰儿乜眼道:“我还去和她们挤挤?”
  苇儿说:“那自然不用。承德的皇家庙宇就不少,再无外人的。”
  烧香磕头,奉送香油钱,无论京里京外,妇女们拜佛的诚意大抵在这些俗套上。拜完求签,不过一支中上签,跟着签号拿了签条,上面写着:“二月红花三秋实,人间晚晴向孤枝。”冰儿在学问上是个半吊子,念了两遍,意思勉强能解,却不知道喻指什么,向解签的老和尚咨询,他云里雾里扯了半天闲篇,勉强叫人听懂了三五分,反正也就是个中上签,随常至极,冰儿不过一笑也就撂开了。倒是苇儿还在那里追问:“……若说将来不愁子息,那是什么时候才能得呢?……”
  老和尚道:“子女亦是凭缘,缘分到了,命里有子息的,自然会有。”
  冰儿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听说这里的素斋还不错,早些用饭吧。”等苇儿到身边才压低声音道:“你别听他瞎白话,我昨儿晚上没有斋戒,求的签能有几分准?笑一笑也就罢了!按他说的我有三子两女,敢情我的肚皮和老母猪似的?”自己忍不住吞声一笑。
  苇儿脸一红笑道:“哪有这样子说自己的?生五个孩子的还不多得是!”
  冰儿摆摆手道:“姑妄听之罢了。吃饭去!前两天被额驸气得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罢一桌素斋,感觉意犹未尽,想了半天才明白是缺肉的缘故,冰儿抚了抚肚皮,看着禅院后面尚有一个偌大的花园,轻声对苇儿说:“这些老秃驴们还挺会享福!我吃饱了,独个儿到后面绕绕弯去,你们就捡抄手游廊里坐一坐、歇一歇吧。”
  皇家的庙宇,关防自然极严,苇儿又素知主子的脾气,对这样的事情从不打挡,点点头同意了。
  冰儿踩着花盆底,到庙中的庭园游荡。这间庙宇后院多植古柏,有的大约有数百上千年的历史,树干两三人也合抱不过来。此时正是夏末秋初,枝干宛若虬龙,而碧绿苍翠的树荫森森,隐天蔽日,地上细碎的日影婆娑摇曳,竟凭空生几分清寒。当时的禅房好种花木,如长安寺的紫薇、法源寺的丁香、香界寺的玉兰、崇右寺的牡丹……亦是各寺庙独有的一景,这里的古柏之间,竟植着几株火红的石榴,石榴种植的年份还不长,枝干在壮硕的古柏间显得细致娇柔许多,那花朵喷霞吐焰,在一片绿色中红得触目惊心,偶有几朵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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