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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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日月-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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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绝不承认。
  乌瑟紧了紧衣领,打算从床上坐起身。醒来以后,我就发现我和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我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长裙,而乌瑟也穿着那件暗紫色绣着豹形图腾的睡袍。显然他就这样抱着我睡了一整晚。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合眼。
  但我此刻没心情纠结这些。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送我回去,乌瑟。让这一切都回归正轨。历史上的纳芙塔瑞可不长我这样。”
  “历史?”他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那种轻易被几行字定论的荒谬产物,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乐在其中。”
  他反过来托起我的手,美艳的五官沉浸在柔和的笑意里:“你该学着怎样做一个主人。或者怎样做克尔白的女王。”
  我拧起眉:“……克尔白的女王?”
  乌瑟慢悠悠地解释道:“卡迭石将会出现一股新的力量。成千上万的奴隶们,那些可怜的贝都因人和希伯来人。他们一定比赫梯铁骑更有用。”

  ☆、卡迭石之战(一)

  乌瑟是如何渗透整个赫梯王室的,我无从得知。从他亲自教导的“好孩子”秘灯身上不难看出来,他就算不动用阿波非斯的力量,也有千百种方法混进哈图莎。
  哈图西里老得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阿泰舒又缺乏智谋。其他几位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伊西斯奈芙特的婚礼上,阿泰舒之所以敢如此猖狂,除了赫梯人一贯的作风促使,一定还有这位神通广大的乌瑟先知的缘故。
  就算现在的赫梯王朝千疮百孔,乌瑟也会让他们赢得胜利。这是所有赫梯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认知。
  可惜他们信错了人。盲目依赖某位同盟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冗长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忘了,在乌瑟的先知头衔最前面,还有一个不大友善的词汇——堕落。
  “不管为了什么,你都别想让我出现在卡迭石。”我看着乌瑟走向圆桌,在用水晶制成的杯子里倒满葡萄酒。我尽可能让语气显得不容置喙。
  “难道现在的克尔白不够完美?难道你更喜欢无休止的战争?为了所谓的领土,金子……或者一个女人。”
  “我要打发时间,菲狄安娜。”乌瑟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杯,回答我,“如果你在某个王宫里呆上一百年,也会情/不/自/禁加入其中。更何况我呆了不止一百年。”
  他抿了口葡萄酒,朝打开的窗户走去。
  “克尔白已经暴露了,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很快,拉美西斯就会从赫梯人嘴里得知这儿的一切。你是否想过他会怎么做?这些奴隶们,这座毫不设防的城市。假如你是法老,你会怎么做?”
  我能想到最坏的状况,无非是拉美西斯攻占了这片土地,找到我并将我重新关进玛尔卡塔。也许他会大发雷霆,甚至给我带上枷锁。但乌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乌瑟缓缓侧过脸,递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实际上,我已经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伴随着栗色眼眸深处汹涌而来的黑暗,我的眼前极速飞过一幕幕画面。
  复仇,屠杀,掠夺。一个像被赛特神附身的拉美西斯。
  这种故事情节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菲碧王冠曾经让我看到过一样的场景。
  “身为先知,总有那么些预见未来的本领。或多或少。”乌瑟收起视线,简短地解释,“克尔白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侍奉你。为你战斗,他们会拼尽全力。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骗我看些无从考究的画面,就指望我会相信你?”
  我平静地直视着他,沉下语调:“妮特茹之所以陷害我,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她现在还被关在底比斯的石塔里。”
  “我这么做只想让你尽快离开拉美西斯。或者避免你爱上他。毕竟在我偶尔发病的时刻,我无法陪伴在你身边。”
  “可你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的责难像巨石撞进湖面,瞬间在乌瑟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他的身影几乎刹那间移动到我面前,浓重的黑影从我头顶笼罩下来。
  他缓缓俯下身,柔软光洁的发丝跟随他的动作滑落肩头,看上去风情万种。
  “从中作梗的人是秘灯。他数次在我的命令中加上了别的词,几个毫不起眼却足以致命的词。”他露出那种受伤的眼神,语气也跟着变得低沉了,“谁都可以错怪我,你不能。”
  我被他的表情不大不小地噎了一下。他竟然还好意思受伤。把别人随便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有什么可受伤的?
  “我一向对你的命数了若指掌,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他继续说道,又惋惜地感慨,“难得有个讨我欢心的孩子。你不高兴的话,我现在就把他杀了,好不好?”
  “……”
  我别扭地扯了扯裙子,从床上站起身。也许是口渴了,也许是我想避开他,我径自朝圆桌走去,也倒了杯葡萄酒。
  “总之,我不会去卡迭石,也不会做什么克尔白的女王。如果你想耍手段逼我同意,我就离开这里。”我说。
  乌瑟一脸的风轻云淡,边听我一本正经地威胁他,边悠闲地饮酒。他这个样子明摆着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但我没和他开玩笑。
  这时,不远处画着紫罗兰的厚重帷幔突然撑开一条缝隙,有瘦小的黑影跳下窗台,毛茸茸地裹成一团,发出异常讨喜的叫声。
  是一只浑身布满黑斑的薮猫。
  乌瑟的眉眼几乎瞬间舒展开来,优雅地朝那只猫伸出左手,语气柔得仿佛能化成一汪清泉:“小可怜,可是迷路了?”
  小猫嗷呜地叫着,一头扎进乌瑟怀里。它不停用脑袋蹭着乌瑟的手背,那殷勤的模样让我看得忍不住一阵反胃。
  乌瑟轻缓地笑出了声,又说:“再这样下去,你的主人就不开心了。”
  他抱着小猫转过身,看了我一眼,便向那只猫低头示意:“去吧,狄安娜。”
  ……狄安娜?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乌瑟刚刚好像叫那只猫狄安娜???
  我不禁投去狐疑的目光。当薮猫恋恋不舍地离开乌瑟的怀抱,娴熟地扒着我的腿跳上膝盖,我彻底对它目瞪口呆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狄安娜现在还在塞斯哈特神庙吧?临行前我把它关在了房间里,那时候它还在呼呼大睡。
  似乎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刻,乌瑟放下酒杯,满意地欣赏着我惊讶的表情,缓缓朝白色的拱门走去。
  “想要离开可没那么容易。首先,你要学会如何躲避我的耳目。”他饶有兴味地提醒我,“比如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猫,或是一场无法控制的白日梦。”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敛起眸,瞳孔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缝。膝盖上的薮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坐直身体朝我歪了歪头,然后便咧嘴笑起来。
  千真万确,它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人才会有的笑脸。这让我整个人都毛骨悚然。
  乌瑟收起视线,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他美艳的五官柔顺地舒展开,伴随着异常悦耳动听的嗓音,他的笑容迸发出明媚灿烂的生机。
  我的脸颊没来由地滚烫起来。我越发觉得乌瑟最大的乐趣就是用足以乱真的恶作剧捉弄我,而我除了老老实实被捉弄对他简直束手无策。
  他终于笑够了,重新迈开步伐,“啊,还有一件事。”他再次停顿脚步,彬彬有礼道,“妮特茹早就离开底比斯了。她现在就在这座宫殿里。”
  ***
  我被送回新月之境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乌瑟的消息。狄安娜依旧喜欢赖在窗台上睡懒觉,它躺在迷迭香或是紫罗兰的花盆里,不论女仆们弄出多大动静都无动于衷。
  我就没它那么轻松了。每当我专心致志地看书或者唱诗,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但当我转过头去,却只能看见狄安娜四脚朝天的窘相。
  别再疑神疑鬼。他只想吓唬你。我安慰自己。
  入夜,我照例在浴房内泡澡。我把自己埋进温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随着时间缓慢流逝,我渐渐放松身体,舒适地靠在水池边。
  女仆忙着在卧室为我准备干净的睡袍,浴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时,我看见狄安娜迈着优雅的步子朝我走过来。
  它不慌不忙地沿着花朵形状的水池边沿绕了一个圈。它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跳进去。
  若是在从前,我会毫不犹豫把它扔进水里清洗干净。毕竟它是我的宠物,虽然懒得过分,某些方面还是足够讨我欢心。
  可现在不同了。我一看见它,就总有种看见乌瑟的错觉。
  于是我不等它靠近,就大声朝门外喊起来:“来人!把这只猫丢出去!”
  房门应声打开,层层纱幔随之撩起。一列围着面纱的妙龄少女出现在我面前。
  她们不是新月之境的女仆。薄如蝉翼的面纱下,是一张张妩媚动人的面孔。过分暴露的衣着,脖颈和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珠宝,都在暗示着她们非比寻常的身份。
  “主人。”她们恭敬地向我行礼,“先知命我等服侍左右,直到宴会结束。”
  狄安娜被她们吸引了注意力,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我这才松了口气:“什么宴会?”
  “一个盛大的晚宴。为克尔白即将迎来新的主人而庆祝。”
  我扭头看着答话的少女:“新的主人?什么新的主人?”
  少女们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有些惊讶地互相看了看,又齐齐行礼:“就是您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来,乌瑟不仅仅是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他早就付诸于行动了。
  我怒道:“告诉乌瑟,别想让我参加宴会。”
  “可宴会是为您举办的,如果您执意不肯去……”
  “我不去!”我斩钉截铁地说,“再告诉乌瑟,让他做梦去吧!”

  ☆、卡迭石之战(二)

  “可您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不能按照先知的要求把您带进宴会厅,他就会惩罚我们。”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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