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很长,可总有念完的时候。肖母的脸上也由惊愕,茫然,变为了悔恨与自责。
周清许把日记放下,拿起桌边的纸巾递了过去,肖母痛苦地捂住脸,呜咽着。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孩子居然会这么想,我只是为了他好,他却把什么都埋在心里,我以为……他是懂事了,却忘了他当年也只是个孩子。”
“我没有认真的教导过他,却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宁愿他平庸地过一辈子,什么也不要。”肖母边说着眼泪边流着,一度呼吸困难。
“你也只是太在乎他。”周清许不知道如何安慰,可这一切难道都是肖母的错吗?
“我也对不起韩烟那孩子,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肖宁竟然这样对她,他竟然会……可那孩子被我怪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解释过,这些年还管我这个老太婆的死活,我有罪啊!”
周清许脸上也流下泪来,韩烟受到的所有不公,把她差点变成了另一个肖宁,可她依旧会选择自己的路,她对爱情和生命依旧渴望。
肖母的脸上有着愧疚和懊悔,“如果你能见到她,你能不能……帮我说一句,这辈子,是我们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谅我们……肖宁也是爱她的,我看的出来,他只是方法不对……他怕啊!”
肖母不能平静,开始呼吸困难,医生们挤了进来,她的生命体征开始微弱,仿佛燃尽了最后的光,医生把她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周清许走出病房,程海阳从门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对,眼睛微红,却像带了愤怒,“真有幸,听到这样的故事!可是,我呢,我又算什么?”
“你不是在车里?”
“如果不是恰好听见,我都不知道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你知道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韩烟时,她为我做采访,我趁她不注意拍了她很多照片,我很开心的笑着,她看着我却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
周清许理清他说的,“你以为你是做了肖宁的的替身吗?”
“难道不是吗?”
周清许却摇了摇头,“她不会把你当做替身的。”就算她们初遇的场景让她想到肖宁,她也不会。
程海阳却苦笑,“算了,是不是替身又能怎么样呢?”
周清许看着他垂着头走了,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骄傲。
韩烟未必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他,初见时毫无城府的笑,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初的美好。她活在肖宁的影子下,却还是努力的去选择爱情,她爱上她想要的美好,可那些灰色的记忆,已经摧毁了她爱下去的能力,她逃脱不掉,每一段感情都会在预料之下夭折,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死的循环。
那些人与其说像肖宁,不如说是像她心底想爱想得到的人,那样阳光灿烂,周清许甚至可悲的想着,这样的韩烟,经历了这样让人千疮百孔的爱情之后,她真正需要的还会是一份复杂多变的男女之情吗?而自己,在她的感情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呢?或许一种如父如兄的爱才会真正的填补她内心的伤痕。
程海阳离开了这座山城,肖母也在两天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弥留之际,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把她葬在肖宁的身边。
也许,她是想在天上让儿子得到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什么的是真没有,程总白白伤心了。下一章大结局。关注夺宫哦
☆、大结局(下)
肖母丧礼那天,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她生前已经没有什么常来往的亲戚,小雨让山间的路都变得难走,周清许送了这个老人最后一程。
他完成了肖母最后的心愿,把她葬在了肖宁父亲身边,他问了肖母的邻居,肖宁的墓和这边隔的还有些距离。他突然想去看看,也顺便让一些东西有个归宿。
他走上山间石板路,撑起了伞,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归宿,而他的会在哪里呢?
女人一身黑色的风衣,黑发拢在耳后,阴暗的天色,雨滴落在身上,带着秋的清冷与潮湿。
周清许止住了脚步,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韩烟,他定定地她看着凝望着肖宁的墓碑,在她回眸间走到她的身旁,为她撑起伞来。
韩烟和周清许久久对视,他们之间甚至不必多说,不用多问,便已知道如今是否各自安好。
山间的小雨开始停了,整个山上只有他们两人,和墨色的山峦一样,均带着黑色的肃穆。
“肖伯母走了……”
“我知道。”韩烟的声音在山中带着一丝空灵,仿佛她已经看淡了生死。
“这是肖宁的一些遗物,他们人都不在了,这些东西交给谁呢?”
“都烧了吧。”韩烟淡淡地说着。
周清许蹲下身子,把日记和照片堆在一起,拿起火机,点着,火光蔓延,映着墓碑上肖宁年轻的脸,发出最后的光亮。
肖母死了,这些东西烧的干干净净,整个世界像是没有了肖宁留下的任何痕迹。周清许却知道,东西可以毁灭,但人心底的要怎么毁灭呢?只要韩烟没有办法走出来,肖宁就会一直影响着她。
“你现在还恨他吗?”
“恨?我们之间的种种,早就不是一个恨字可以形容的。我爱过,怀疑过,痛苦过,怨恨过,也自责过,我曾经很多次在想,如果我当初能够早些过去,他没有死去,我现在会是怎样,他又会是怎样。可没有那些假如,我也永远不知道结果。”
“你后悔吗?”周清许侧头问道。
“不知道。”韩烟迷茫了,她后悔过吗?有过吧,可是重来一次,她会有别的选择吗?韩烟只是抱紧了肩膀。
“走吗?”周清许脱下外套,搭在韩烟的身上,轻轻地问。
“我还有些话想对他说。”
周清许点点头,把手中的雨伞交给韩烟,“我去山脚下等你。”
“好!”
韩烟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把墓碑擦拭了一遍,在照片上停留很久,她弯下身子,对着照片道:“我说过,我会来看你,直到再也不会回来。也许,现在是时候了。”
“肖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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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慢慢驶离山城,他们都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在某天都会成为过去。
他不知道韩烟到底是怎么知道肖母去世的消息的,也许这些时间,她确实来了这个地方。
韩烟很疲惫,侧头靠在椅背上,周清许想起了他们初见时,一起乘车时,她也是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在他的面前展露她的睡颜。
韩烟醒了,把身上搭的衣服拿开,“你又何苦到这里来呢?”
“可我遇见了你不是吗?”
“周清许,对不起。上一次,我不告而别。”韩烟把他的衣服抱在腿上,低低道。
“那么这一次呢,你是要正式跟我告别吗?”
“给我些时间吧,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的。”韩烟看向了窗外,是的,时间终会带走一切。
韩烟还是没有和周清许一起回去,她在中途下了车,她告诉周清许,她找了一名心理咨询师,她会好好的治疗的,找回以前的韩烟。
周清许拉住她的手,眼神中带着眷恋,“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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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也会改变很多东西。
正如同谁也不会猜到,原本辉煌几十年的程氏集团会一朝易主,而程氏的董事长程伟达一怒之下脑出血,幸而抢救了回来,但人却瘫在了床上,程家的人也不复从前的风光。
C城的一家咖啡馆,程海阳姗姗来迟,杨雷和周清许已等候多时。
也不过是两年,程海阳却成熟了很多,虽然和周清许因为很多原因,不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但程海阳总还有事没事噎他几句。
程海阳在C城开了一家小公司,杨雷从程氏垮掉之后,便过来帮他,做成了一些项目,公司已经小有名气,但和当初的程氏相比,还是可望而不可即。
周清许把很多合作的机会介绍给杨雷,也算帮了程海阳不少忙。程海阳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对他却也感激。
杨雷赶紧打住,“舅舅最近还好吧?我妈说他身体已经有了很大起色了!”
“嗯。我爸他现在恢复的很好,也许哪一天,我就能再见到他气冲冲地骂我的样子。想想,还真的很怀念。”程海阳说着眼眶一热,他当年一心要证明自己,可是项目还没有完成,程氏就出了事,父亲被身边人背叛,程家更是门庭冷落,程海阳也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杨雷只能劝勉。
“只有自己真正支撑一份家业的时候才明白,父亲当初为程氏付出多少心血,我也许永远也达不到他的那个高度了!”程海阳知道,大厦之倾,哪有那么容易再复原呢!
“你父亲也许更希望看到你自强的样子!”周清许认真道。
程海阳深吸了一口气,端起咖啡,和几人碰杯,“我一定要把程氏这座大厦重新建起来。”
杨雷笑笑,“你还好,现在一心忙事业,我比你大得多,现在我妈都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怎么,你们俩都不着急是不是?”
“他急有什么用?”程海阳不忘嘲他,“周清许,我也算佩服你了,你现在就看着那个男人和韩烟朝夕相处,还能坐得住,干脆你直接放弃算了!”
“你怎么不放弃?”周清许回敬他。
“我怎么能放弃,别说你还没得到,就算你得到了,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去见了肖宁那家伙,我还得去守着她过日子。等着,我还有机会,如果不等,等机会来了,我也没有资格了!”
“你们两个人又来了!”杨雷对这种对话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当年程海阳告诉他韩烟的往事,他这才知道自己对她怀了太多的偏见,可他却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她道歉。“要我说,是你们两个人都没用,那男人可是个心理咨询师,最了解人的心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