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再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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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再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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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那红衣女子伸手抓住了树干,用力一攀,总算是跟个树袋熊似的扒住了树枝,跳了下来。可树干上那些雪水也被她衣服蹭的一干二净。
    “何总管?”惠安走进门来。左阳转过头去看向长公主,愣了一下。
    哎?这……这个小儿麻痹,是那个姑姑?那个干娘?
    他转过脸来,第一次正面见到了北千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好衣服,哪里还有刚刚的狼狈样子,深红衣裳板正的就跟没爬过树似的,外头罩了一件白色暗金纹绒袄,一圈兔毛围着白皙的脸庞,瘦瘦小小的。
    黑发如云,淡眉薄唇,细眼琼鼻,满面惫懒,嘴唇微微发白,鼻翼两侧洒了点几不可见的雀斑,整张脸上素的有几分冷淡,瞳孔颜色是惊人的浅色,浅的犹如淡色琥珀,反倒让那瞳仁衬得极为明显。
    置身事外,浑不在意。这是左阳脑中唯一能想起的词。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落在她披散的长发上,转瞬化开,将那头发沾湿。
    她琥珀瞳孔朝左阳看来,满是百无聊赖的样子,被那面容凝视着,他丝毫没法跟外头的传言联系在一起。
    “你多大了。”左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惠安皱眉就要上来制止他的无礼,北千秋答道:“大概比你大个六岁七岁左右吧。”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看向了惠安:“我知道你找我干嘛,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儿,找伯琅告状去,让他管。”
    “要是顺帝能有精力有能力管这等事儿,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惠安甚少进行这样单刀直入的对话。
    “哼,指不定跟我太后一伙,哪天将你们左家拉下水,左安明如今掌控西北军权大半,驻守凉州,你在长安也风头胜的很,不被太后盯上就怪了。”北千秋跳下那块大石,一身红衣飘荡,无奈无谓的说道:“长公主咱们天天在宫里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前一段时间没少在伯琅面前谏我,现在反过头来找我求助,难道不好笑么?”
    惠安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北千秋过去私谈。左阳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拿了怎样的事情作为筹码,北千秋最终还是点了头,她没再往左阳这里多看一眼,也没有再和左阳说一句话。
    反倒是左阳远远的坐在那里,痴愣愣的望着那个红色身影,看着她那张冷淡的面容上不时浮现出了种种有趣的表情。终于北千秋似乎对惠安提起了左阳:“你家那个三小子,会做饭不?”
    惠安愣了一下:“他这几年都随着父亲在军营长大,虽不喜武艺,却很会照顾自己,行军在外做饭必定是不成问题的。”
    北千秋似乎知道这点就满意了:“恩,你这儿子养的倒是不错。”她从惠安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也容易说能在宫内保下左阳的安全,惠安长公主也松了一口气。
    本对着宫内可能遭遇的事情感觉到几分恐惧的左阳,不知怎么的也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宫里有这样一个人啊,她深红色的身影走远了,衣摆摇晃着扫过地面的积雪,走过那落满雪的长廊,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白色里。
    惠安与付嬷嬷几个往门外走去,左阳环顾四周,才发现在刚刚北千秋在的那个棵树上,坐着一个蓝色裙子的八|九岁小姑娘,大冬天的光着两只脚,裙摆下头甚至连条长裤也没穿,脚腕冻得发红,她机敏的瞳孔也看见了左阳,一下从树上跳下去,就跟只猫一样踏过满是雪的屋檐,消失在另一棵树后。
    啊……这才是那个小姑娘么?
    就这种住着鬼屋一样的院子、养着神经病一样的小姑娘,自己还爱好爬树的人——是那个蛊惑圣上、肆意张狂挥金如土的内司女官?!
    左阳心安了不少,他想着果然人民群众的谣言都是不可信的,这位内司女官还是很平常的一个女人啊。
    可当几日后,他在宫内再遇到这位的时候,却差点倒抽了一口冷气。
    左阳真的没认出来,顺帝书房里毫不顾忌卧在美人榻上的人,是那个眉眼冷淡言语随意的北千秋。
    他跟顺帝行过礼,就没把目光从美人榻上的身影上移开,浓烈香气的烟云从香炉上荡开,北千秋一身艳的灼眼的红裙,手拈着一柄白玉烟杆躺在榻上,黑发挽成斜髻不缀珠玉单绑红色发带,耳边晃动的金坠儿点亮了一片香腮,脸上的雀斑被薄粉所遮,红唇轻抿烟嘴,两道眉张扬到斜飞入鬓,瞳孔直直盯着左阳,带着压迫与直入人心的气势——
    那张平凡的面容,被妆点出震慑他人的气魄与容姿。
    还是娘说得对——女人化妆前后就是两个人!


☆、第23章
    这个人就算是隔了一条街望过去,也知道她是那个肆意张狂的内司女官!
    顺帝看他愣了眼,扶着书桌走过来,坐在那榻上,笑着对左阳说道:“你没见过阿北啊,她长得太吓人了,你别惊着了。这是何总管,在宫内大小的事情,你有不知道都可以问她,叫声何姑姑就是。”
    北千秋起身来,一只手撑在顺帝肩上,似有似无的倚在了年轻的顺帝身上,笑看向左阳,装作不识一般跟顺帝说道:“你说他这么个小子,真是继承了爹娘的好样貌,不过男孩子长太精致了可不好。”
    “怎的不好,这样一个玉雕的少年郎,到太后跟前养着,她自然心里欢喜。”顺帝接道。
    她手指点了一下顺帝的肩膀上,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长了一张招女人的脸,这孩子一看就长得招别人家爹妈喜欢,不是成为别人家孩子,就是成为女婿最好人选。”
    北千秋似乎甚少使用女人的那些手段,但她用起来却驾轻就熟蛊惑人心,她做出几分娇媚柔软,几分娇狂霸道,几分天真依赖,或将顺帝也网进去。
    可幸而左阳在宫中待了那么久,北千秋只把他当做无知少年,从来懒得用这些来对付他,倒更让左阳多见到几分北千秋的真实面貌。
    左阳日后才知道,北千秋那时候人前人后有两张脸——
    一个放肆张狂,势要达到一切目的无视着天下的骂名,过的酣畅淋漓,那个北千秋属于顺帝、属于长安、也属于那些恨不得弄死她的官臣。
    一个好吃懒做,光脚披衣傻笑着看话本爬树玩棋养蝈蝈,那个北千秋被左阳宠成三级残废,锅边敲碗等饭吃——只属于左阳一个人。
    左阳从那多少年前的记忆力被拎出来,却是感觉上脖子一痛惊醒过来,睁开眼来就看见某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脖子上,他刚要开口就感觉喉结上一疼!
    “你干什么!”他把那个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摸着脖颈感觉不知道被北千秋咬了多少个压印!
    北千秋一张年轻的面容被从纱帘外映照的晨光,染上一层薄薄的光辉,睫毛长而直,眼里跳动着炯炯有神的火光。
    北千秋也是气得不行:“你是猪么!我都醒了两个时辰了,你把我裹成这样,还压着我!我胳膊又伸不出来!叫你你也醒不来,我除了咬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那你也不能咬我脖子啊!”左阳连忙爬下床就去照镜子,只看着那脖子上的牙印狂野到让他自己都浮想联翩,他急的下床赶紧去找看有没有个高领的衣服。他从来没经历过脖子上一圈痕迹的事儿,朦朦胧胧的铜镜,照的那脖子上的痕迹暧昧不堪,他看那黄|色的虚像,也知道自己脸红成了什么样子,却强不回头,怕让北千秋看着又要笑话。
    只是照了半天竟然……有点好像真发生了什么似的小甜蜜!
    北千秋从裹着她一夜的被子里挣出来,大字型躺在床上,看左阳一脸紧张的样子,嗤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咬你脖子啊,我也够不着别的地方了。咬你一口,你丫还呻…吟,做着梦还一脸*,简直了——”
    左阳大惊回头:“你别乱说!少扯这样的谎!”
    北千秋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抱臂冷笑道:“怎么是我扯谎了,你叫的那个浪,谁不知道梦里都想些什么东西!脑子真是污,我恨不得咬死你,你还享受上了。”
    左阳简直要跳脚,北千秋爱好看他这般生动的表情,心里头开心,却也不表现出来,咬着两腮的憋着笑。左阳看她眉梢里都是戏谑笑意,更有几分懊恼。
    她什么都不告诉也就罢了,还偏生喜欢这样嘲弄他似的。
    左阳心里气恼,偏又没什么办法。
    左阳从床沿拿起外衣,压了一夜有些皱也顾不上,恨不得赶紧给自己找件外衣穿上,离开这道门。他打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更不指望北千秋会从床上下来帮他收拾衣服,便自顾穿好了,照着镜子看这衣领根本压不住那咬痕,面上故作几分冷淡的走出门去。
    北千秋看他又恢复了在下人面前的样子,明明仍有几分少年心性却佯装严肃淡漠,心里头竟也觉得有趣,更是笑的开心,从床上跳了下来。
    棋玉低头走进屋里来,没敢直视左郡王就灰溜溜的跑进屋里去伺候北千秋了,他看了棋玉一眼,走到了外头,侍卫撤了大半,目不斜视的望着外头的院子,竟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总算是左十七从那头的长廊走过来,和左阳行个礼,低声说道:“那沈浮图往城南去了,他在这长安有套宅子,已经派人监视。这人身份不难查,他是余杭最负盛名的盐商,晋商几处弄些盐生意,都还要跟他去小心翼翼商量,可这两年盐商骄纵,哄抬价格,联合关口哄抬过水路的打点钱,导致江南商行极其动荡。”
    “顺帝要插手盐商一事,可不是有他捣鬼,竟送到眼前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千秋的意思,不管如何,我在贵阳的军士都受了影响,也就知道这波动有多大了。就算是北千秋手底下的人,也要治。”左阳依然走出东月阁,往前头主屋去了。
    左十七愣了一下,什么叫“就算是北千秋手底下的人也要治”,咱们爷不就是跟北老贼不对付么,这当然要治了,给那北千秋一个下马威。
    然而左阳并没有察觉自己说的有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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