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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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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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她被罗暮雪摇醒,睁开眼,眼神迷蒙,半睡半醒。
  “我要走了,不用去送我。”罗暮雪声音轻悦,眼神温柔,“昨晚你昏睡了,忘了问你,我出征时候你想去哪里住一阵子待嫁?”
  “什么?”陆芜菱本就未睡醒,听了这话更愣了。逐渐清醒:“你要送我去亲戚家?不怕我跑?”
  罗暮雪微微一笑道:“昨天都给你揉碎了说了,你要再瞎跑,不是蠢死了?”伸手给她抚抚鬓发,低柔道:“乖乖的,别乱惹事,也别没事瞎想。我想,你姐姐尚且派人来赎你,你舅舅却一点没有反应,虽然你姐姐是别人家媳妇,可能不方便,你还是去她那里吧。瞧在咱们是赐婚的份上,崔家总不至于苛待你……换个环境,你总是能散散心,且在亲戚家待嫁也是正理。”
  说着又在她小腹上抚弄了一番,遗憾道:“才两次,恐怕你未必能怀得上,若是万一真怀了,你万万要小心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要自己撑着些,待我回来再补偿你。给你留了几个侍卫,护送你去崔家……”最后,他取了一包金银和一个上锁的小匣子给她,道:“若是我回不来,有人会把钥匙给你。”说着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聪明人总是太过好奇,怕你偷看,我若回得来,只怕你看了要被你笑话……”又拍拍那沉甸甸一包,道:“这里头是二百两银子和五十两金子,是给你零花的。”又拿了两张银票,道:“这两千两银票,你贴身缝在衣裳里,以备不时之需。”
  陆芜菱愣愣地被他殷殷嘱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突然才意识到他这就要走了,且一去生死不知,心里蓦然一空。
  竟顾不得恨他了。
  罗暮雪站起身来,最后又再看她几眼,舒口气道:“好了,我走了,你痛就不要下床了,乖乖的让我省心些就好。”声音很是温柔,看她一直怔怔地,最后忍不住一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这样子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啥,最后写出来完全不是我本来打算的……不过,我说到做到了,双更!


☆、49出征

  罗暮雪最后看了她一眼;心想沾染上女人果然会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狠狠心,转身就出去了。
  背挺得格外笔直。
  陆芜菱虽然心中还存着愤恨,可看着他那样走出去;也觉得极为矛盾;一时心中挣扎。
  罗暮雪已经走到庭院里;虽天方亮,外头仆婢们忙碌着给他检查是否有漏带的东西;又有些随身的用品今晨方装车;闹哄哄一片。
  陆芜菱犹豫要不要起来跟他道别一下。
  但是觉得自己昨晚刚被他那个什么还要衣裳不整倚门叮嘱路上小心千万保重之类的实在是自甘下贱得很,最终决定还是继续待在床上。
  繁丝带小丫鬟捧了热水汗巾手脂面膏等物进来伺候;看到陆芜菱坐在床上不动的样子和平日不一样;面色也有些憔悴,便明白了,面上一红,又啐道:“将军真是的,哪有没成亲便这样的,把姑娘当什么了!”
  不过陆芜菱其实并没有第一次的后遗症严重,只是腰酸,腿间略有些痛,胸也有些隐隐作疼。
  繁丝却因为罗暮雪之前第一次无声无息就把陆芜菱的身子给占了很不满。那夜她若非是久等陆芜菱不归,赶去东厢,也不知道。
  犹记得当时夜深露重,她在窗下徘徊,听到里头异响,便知道不好了,却又不曾听到陆芜菱哭喊呼救,不好冲进去救她,又觉得罗暮雪是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她家姑娘,担惊受怕的,就这样站了一夜。
  第二天陆芜菱那样奄奄一息的模样真是令她痛彻心扉,便知道定是罗暮雪用什么制住了她硬要了她身子的,心里悔恨自己没有及时冲进去护主。
  不过好在后来听说圣上赦了姑娘的官奴身份,罗暮雪还当廷求了赐婚。
  总算有些良心。
  目前情况下,也算得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方公子同姑娘般配,也对姑娘有心,若是姑娘没失身,倒真是良配……可惜他有父母高堂,兄弟妯娌,恐怕姑娘这样没有娘家撑腰的不会好过。
  罗将军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虽无家族依托,却也自在,不用侍奉公婆,只要讨得他欢喜,日子便好过。
  这样写着,心中也算一定。
  她吩咐小丫头把那盆热水放到乌木雕花三脚花架上,自己也放下手中汗巾等物,搀着陆芜菱起床,道:“姑娘,大人马上要出征了,何不去再见他一面,也道个平安?”
  陆芜菱被她搀扶着走去梳洗,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繁丝心中暗叹,她家姑娘的脾气她自然清楚,但是女人这辈子还长得很,不靠男人却去靠谁?
  现在是爱着哄着,以后若有新欢怎生是好?
  要怎样将来才能劝得姑娘现实些?去奉承讨好自己的相公?
  其实这些道理,恐怕姑娘腹中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不肯去做罢了。
  姑娘性子古怪,她还记得一年多前,姑娘旁观了贾氏和青姨娘的一场新的暗中斗法,夜间很是厌恶道:“这世道女人真是生不如死!要我日后过这样日子,去天天琢磨着如何向丈夫邀宠固宠,跟旁的女人斗来斗去,真不如不嫁人。”
  自己还笑着逗她:“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姑娘羞不羞?”
  姑娘却正经叹息道:“繁丝你不懂。我多希望我也能如男儿般读书科考入仕,为官也好,经商也好,泛舟五湖也好……可惜这世道女子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男子的玩物附庸!难道只有男子会貂裘换酒?只有男子能耐得住寒窗苦读?只有男子领略得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气?……唉,我其实无甚野心,我只想不要被旁人轻贱主宰就好。为何我不能生成男子?”
  她听不懂,调笑道:“好在姑娘不是男子,男子若生成姑娘这般娇滴滴的模样岂不被人欺辱?”
  姑娘斜她一眼,道:“我也不是真想做男子,只是不平罢了。”
  她心想,姑娘这些心思大逆不道得很,没有母亲教养终究是不对,便笑着开导她:“姑娘嫁了方公子,只要方公子爱重姑娘,必不会有那些糟心事。”
  姑娘便叹了口气,道:“方微杜是比旁的男子不同,但是我却不想出嫁,将来出家倒是好些。”
  她大惊,道:“姑娘疯魔了?放着方公子这般的还不想嫁!出什么家!这话是说着玩的吗?”
  姑娘叹息再三,似乎觉得心灰意冷。后来又道:“其实也不是这天下男子都不好,人本性便是喜新而厌旧,这世道非得女子以夫为天,从一而终,又什么都不准女子做,而男子三妻四妾理所当然,无人诟病……是这世道不公。”
  她急了,掩着姑娘的嘴,流泪道:“我的好姑娘,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休要再说起,谁叫咱们命苦,投了女胎,想是前世未曾积得福德……”
  姑娘看着自己,终究是叹息几声,从此不再提及。
  以后,自己恐怕要更加劝说看顾着姑娘了,否则她定会吃亏,旁人是吃了亏就知道厉害了,她是认准了什么就拗到底,九头牛拉不回,吃尽苦头也不肯改的。
  偏她实实什么都知道,说又说不过她!
  繁丝一边伺候陆芜菱梳洗,一边烦恼着将来如何劝谏。
  突然灵机一动,若是她将来有了孩子,自然就不同,她不顾自己,总是要顾念孩子的,当即心中一定,笑道:“姑娘身子可还好?”
  陆芜菱面上微红,偏过脸道:“尚好。”
  繁丝看了想笑,又道:“那姑娘出去走走?”
  陆芜菱知道她想干嘛,又“哼”了一声,道:“不去。”想想说:“前些日子嘱咐你做的几套夹棉中衣可做好了?”
  繁丝笑道:“姑娘不说却是忘了,早做好了。俱是结实的三棱布夹了薄薄丝绵做的。”
  陆芜菱点点头,道:“你去送给他带上。”
  繁丝笑道:“姑娘何不亲自送给大人?”
  陆芜菱狠狠瞪了她一眼,繁丝知道她羞恼了,也就不劝,笑着:“是,奴婢就去。”
  罗暮雪在中庭看着奴仆们忙碌,面上沉稳,身姿不乱,眼神却不时朝着陆芜菱的西厢房瞟去。
  看她始终不出来,终究免不了失望。
  突然繁丝捧着一摞东西过来,到他面前行了个礼,道:“姑娘月前吩咐我做的夹衣,选松江三棱布中最厚者夹以薄棉,姑娘说,她身子不爽,不送大人了,请大人保重自己。”
  武将打仗颇为受罪,固然有那让士卒们拼命,自己躲在后头好吃好喝玩女人的,罗暮雪却是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的。西疆苦寒,这一去虽不是大战事,怕是要过冬,虽然大毛衣服带了不少,但是内里衬着这样的中衣,确实暖和不少,上阵杀敌也是方便。
  罗暮雪心中一暖。
  每每以为她还是个孩子,她倒是能做些妥当体贴的事,像个周道聪敏的女子;可若是真把她当女人了,便有哭笑不得时候。
  罗暮雪想到昨夜温存时的事情,心思一旖旎,差点想回房再亲她一回,多嘱咐几句方走。
  想想自己也不可真短了英雄气,狠心没动脚。却是临走赏了繁丝两片金叶子。
  陆芜菱听到所有声音慢慢平歇,出门,远去……呼了口气。
  罗暮雪终于走了,只剩下自己了。
  罗暮雪跟着程果毅等人,经过一番常规誓师,在君王的殷切嘱咐和鼓励下,在百姓的热烈围观和欢呼中,酒水洒满地,慷慨的诗文官们作了一首又一首,壮志激昂地开拔出征了。
  陆芜菱在罗府中,突然觉得这里很陌生,有点坐立难安的感觉。便叫了外总管进来,问道:“大人临行可曾安排我去姐姐家的出行事宜?”
  外总管恭敬道:“大人都安排好了,说任凭姑娘吩咐哪天出发。”
  陆芜菱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明天出发。”
  于是罗府内宅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陆芜菱已经不是官奴,虽然还未曾嫁进来,却是未来主母,自然下人们要讨好,如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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