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嫩草,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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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嫩草,别犹豫-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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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花板上的圆灯都显出了双影。
    赭“啪”的一声,手术室门上的灯暗了下去。
    最先冲过去的是黎建中,他早已失去成功商人的从容和淡漠,眼神急切,只是一个为儿子犯下的错收摊的父亲。
    “联系家属,立刻办理住院手续。”走出来的护士冷冰冰地道。
    “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护士看他一眼,声音静而清晰,“原发性脑干损伤,我们只能尽力。”
    杜可唯愣愣地听着,她并不明白这个名词的意思,但黎建中明显是听懂了。他背对着他们站着,沉默了一会,转过身道,“老李,你先把他们送回去。”
    李叔应了一声,拍拍徐子默的背,示意他们跟着他走。黎佳浩转过脸,和黎建中对望,相似的眸色,里面蕴含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息。手臂一紧,杜可唯拉着他,轻声道,“先回去,一切都会没事的。”
    有没有事,所有人都清楚的很。
    但却没有人捅破。
    回程的车里,气氛凝固得好似南极的冰川。
    徐子默坐副驾驶,苏笑和他们两人坐在后面。车内没有音乐,李叔开得飞快。
    黎佳浩靠在窗边,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了。然而他的手却握得更紧,握得杜可唯的手指都快失去知觉。
    她仿佛是溺水的人身边仅有的那颗救命稻草,一旦他松开,就会跌入深渊。
    这样的情景,并不是第一次。
    李叔控制着方向盘,在后视镜里去看后面的黎佳浩,在心里重重地叹息。
    十年前,他刚做黎建中的司机不久。每天的事务并不算繁忙,印象中,黎建中有个温柔漂亮的妻子,经常会笑着跟他说,一起吃晚饭吧,今天做了很多呢。
    出现变故的是四月的一天,同样的医院,他载着黎佳浩回家。
    那时黎佳浩只有十岁,平时爱跟他吹牛显摆的男孩子,那天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像睡着的模样。到家时他喊他下车,打开后车门,黎佳浩“哇”的一下子就吐出来。
    吐了很多很多,像是要把身体里的东西都掏空一般。此后大病一场,半年后重新坐上他的车时,整个人都冷漠下来。说话时淡漠而不正经的腔调,令人陌生到心寒。
    变的不只是黎佳浩,还有他的父亲,这个家完全换了风貌。
    若那美丽的女人在天有灵,恐怕不会再微笑,而是会哭泣的吧。
    李叔兀自地摇了摇头,踩下油门,又飙升了一档速度。
    车里的另两个人一直拿着手机,看上去是在跟其他人联系,其实却是在互发短信。
    徐子默时而皱眉,时而舒缓,手指飞快地按着,一行行字闪现而出。这个秦言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当初他纠缠苏笑时,徐子默本来想给他点教训,却被苏笑生生拦下。那个时候黎佳浩和他起了冲突,也是苏笑去找他谈,才算把事情压了下来,没有闹大。
    照理说徐子默的父亲也不是个芝麻官,虽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基本的人际关系网还是有的。只不过秦言的背景更硬一些,据说和北京那边还有点牵扯。
    财不敌权,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他询问了很多,苏笑也没有给他什么明确的答案,只写道,“这件事你帮不上忙,不要管。秦言后面的人你爸爸惹不起。”
    发出去之后她便呼出一口气,对李叔道,“随便给我停个位置吧,我还得回九夜一趟。”
    徐子默作势也要下车,门开到一半又退回来,无奈地看着苏笑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那次家庭聚会之后,他爸就给他下了门禁,这回不是开玩笑的,之前被他气得高血压差点犯了,说什么他也不敢再试一次。
    他家和黎佳浩家只一街之隔,李叔将他放下,便掉头回去。依旧是之前杜可唯来过的花园路66号,做饭的阿姨已经走了,从外面看去,别墅小楼阴森森的,像是哪个影片中杀人案的现场。
    黎佳浩一言不发地拉着杜可唯进去,上楼,一切都在黑暗中完成。进到他自己的房间,连鞋子都没有脱,直接就扑倒在了床上。她用空出的手去摸索他的脸,他的皮肤一片湿凉,令人心慌。正要起身去开灯,他却用力地抱住她。
    “不要走……”
    声音沙哑轻微得仿佛飘在空中的柳絮。
    黎佳浩,我该怎么办?
    她无声地问着,去抚摸着他的头发、额角,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不敢用力,也不敢离开,生怕手指一离开他的脸,他的温度就会不见。话语断断续续,像坏掉的歌曲一样重复着,“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
    ……
    周末愉快哦,预告下,下周会有加更,到时会进入结局冲刺阶段。
    
    正文 level 111。下定决心(三)
    
    你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吗?
    如果一个人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时,会有不同的心跳频率。
    那么这个最高档,是只为你而存在的。
    用什么,才能换回你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居这一刻,就算让我拿生命去换,我也不会后悔。
    因为我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黑夜,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
    赭远处传来微微的响声,像是有人打开大门进来,杜可唯侧着身,半边身体都僵掉,稍微动一下就酥麻无比。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多长时间了?她已失去了概念,只觉得绕在腰间的手臂变得松了,缓缓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她伸手拧开床头的壁灯。
    黎佳浩的脸色苍白,汗湿的发贴在额上,双眼皮更重了,虚弱得仿佛是大病初愈一般。
    “你知道脑干损伤的话,可能有几种结果吗?”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却很安静,“轻则疯癫,重一点的半身瘫痪、植物人,不过大多数情况,会直接死亡。”
    杜可唯僵硬地看着他。
    他笑笑,漂亮的眼睛朝墙上望去,那上面有一个不带刻度的挂钟,其实就是一根时针和一根分针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先回去休息。”他对她道。
    “可以请假。”她摇摇头,“你饿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看向她,抿着唇,脸上的神色有一丝无奈,静静地道,“我没事。”
    坐起身,目光在室内环绕一圈,停在书桌上的一排相框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那像是不同时期的他,个头和长相都不太相同,但仍然可以从眼睛的形状和笑容上看出共通点。从第三张开始,照片里就多了一个女孩,十四岁时,他坐在篮球上,女孩在他后面举着“V”的手势;十七岁时,他左手抱着篮球,右手揽着她;十八岁时,他和她穿着滑雪服站在一起,背景是北极星的高坡雪场。他所有的爱好和特长,都是因为程绯语喜欢。
    正如徐子默所说,他只是一个不愿离开自己世界的胆小鬼。用自己的愿望和想象去勾勒一个所谓美好的世界,他以为满足了程绯语的所有要求,就已足够。
    这份美好,最终破裂成难以复原的碎片,飞入天际。
    他的梦随之而碎,摆在面前的只有冰冷的现实。
    与其说他爱的是程绯语,不如说爱的只是那场虚幻的巧合。从十岁开始的十年里,他都像活在一个封闭的圈套里,不愿接受外界的阳光和温度。甚至已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想追求的又是什么。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混沌地生活着,却终于有个人愿意抓住他的手,带他去远方。
    “没问题的吧?你爸爸可以摆平的对不对?你们家那么有钱,赔点钱就可以了对吧。”杜可唯疾声问,她不懂得这中间的厉害关系,更不知道秦言的身份背景。几个小时以来,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潜意识里默认会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古语会是骗人的吗?
    黎佳浩笑出来,不知为什么,不管何时看到这个女孩子,总会让人觉得快乐。“嗯,不会有事的。”他回答道,眉眼舒缓开,笑着看她,“你和严容的结婚宴,我还要去捣乱呢。”
    她似被人浇了一泼冷水,脸色忽然就僵了下来。
    月牙白色缎子包裹着的姣好身材,在壁灯下朦胧地呈现。黎佳浩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我送你的这两件衣服,不许你在严容面前穿。要是让我发现,绝对饶不了你,到时就把我们那点事都曝光,对,还有徐旭的,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他笑得像个孩子。
    虚弱的脸庞,在笑容之下,意外地显得纯真而美好。
    “你以为你那破性格,将来能找着老婆吗?”杜可唯缓缓地道,虽然说的是调侃的话,却喉咙发颤,“到时候她做不出你喜欢的菜,可不要来找我学艺。”
    两个不一样的人,怎么会做出相同的味道呢?
    正如两个不同的人,即使长得再像,又怎么可能替代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锁住了他十年,直到如今才恍然。
    黎佳浩弯了弯唇,“李叔会送你回去……今天谢谢你。”
    “那双鞋算是答谢我的礼物吗?”杜可唯扬声问道,那时因为不方便而放在徐子默那里,如今,应该正躺在李叔车的副驾驶上。
    他怔了怔,而后点头,“嗯。”指了指门,“我好累,就不送你了。”
    墨黑的眸子里亮光闪烁,他看着杜可唯转身出门,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像窗边逝去的风景。
    傻瓜,秦言那种人,如果没有一点后台怎么可能混得那么如鱼得水?
    世界上拿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他很早就明白,也很早就开始厌恶。向后靠在冰凉的墙上,望着天花板上由壁灯投影出的橘黄|色光斑。
    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如果让她知道,她恐怕又会哭了,哭声难听,哭得也难看。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哪个女人哭泣。
    所以千万别让他看到。
    所以千万要……幸福。
    杜可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黎佳浩屋门上雕刻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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