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再也喊不出声了，酒开始起作用了，它开始夺取了我的意识，我只知道衣服在一件件地离身……
住手——住手——你们住手——不要这样对我——
李铎——李铎——李铎——救我——救救我——
……
意识在消逝，仿佛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黑暗占据了主导，不论白昼夜晚都是黑暗的、看不见的，在这个世界里，我无助地抱紧自己，蜷缩着身体，像是胚胎里的婴儿，等待某一天能有一个人带我出去，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来，我等了又等，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可是那个人都没有来，久久都没有来，我觉得孤独，我觉得寂寞，我觉得害怕，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
如果我能变成一颗种子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把自己埋在土里，在土壤的包围里，或许就不会受伤害了……
李铎……你在哪里？……
我想，放弃吧，再挣扎也没有用了……
双手垂落下去，双脚也停止挣扎，多么像是一座雕塑，那么此刻，我就做一个没有灵魂的雕塑吧……
睁开双眼，我转头看了一眼亦凡，被压在沙发上的他在哭，他真的在哭，像个失去糖果的孩子，哭得好像明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他无法出声的嘴在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楚楚……
我转回头，痴痴地看着空洞的上方……
泪水在眼角滑落……
李铎……
我不行了……
你的望望已经不行了……
所以，对不起了……
如果下辈子，我们能再相遇的话……
我闭上了眼睛，彻底地放弃了自己……
结束吧，结束吧……
然而绝望的下一秒，我听见了撞门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
像是我心脏跳跃的频率，是生命的跳跃……
像是春天里第一声鸟鸣，是万物的复苏……
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
门开了……
门开了……
门开了……
一道光线，划破黑暗，我的骑士来了……
“报警了——”
“啊——”
“什么情况——”
“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
“快跑——”
“走——”
……
在屋外嚷叫的声音里，有一个人朝我走来了，他匆忙的脚步，他慌乱的呼吸，他恐惧的神情……
却都能让我安心……
“望望……望望……”
泪水如瀑布一般，像是从几千米高空中奔腾而来，浩浩荡荡地肆无忌惮。
他颤抖地抱起我，“我来了，我来了，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怀抱……
我无法控制地放肆地哭，嚎啕地大哭，肆意地狂哭，哭哭哭，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他拍着我，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寂寞的我终于等来了带我离开的人了……
他来了，他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是我人生里最大的奇迹……
谢谢……谢谢……
如果我是一颗种子，那么也只有他才是我生根发芽成长的土壤……
李铎……
“……幸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
只因为你，我的世界才能看见阳光……
如果明天可以到来（18）
第十六章（18）
“不要……李铎……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我害怕……”
他朝亦凡挥打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好……我们走……我们回家……望望不要怕……”他弯下身重新抱起我，把我紧紧地箍在怀里，“……我们现在就回家……”
我被蒙在他的衣服里，明明是狭小而漆黑的空间，可我却觉得这就是整个宇宙了，紧紧地抱住这个宇宙，紧紧地抱住他，死都不能松手……
不松手……
……
我们没有回校，我这个倒霉的样子也是不能回校的。
他带我回了家，钥匙刚开了门，我就急急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望望——”
我一直在吐，胃里所有的液体似乎都被我吐出来了，但我觉得还是不够，我要把所有肮脏的东西都吐出来，只要吐出来就好了……
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我明明吐得那么丑陋，他却看得那么认真。
过了好久，我依靠在墙壁上终于停止吐了，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
“洗澡好吗？”他问。
我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也没再问，然后我就听见了放水声。
他过来抱起我，伸手解我身上不多的衣服。
全身像是触电一般地颤了一下，我迅速地抓住他的手。
“望望不要怕，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我睁开眼睛盯着他看，还是什么话也不说。
“自己可以洗吗？”他把我抱进浴缸里，然后说，“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喊我，不要怕……”
他安顿好一切，在走出卫生间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我就在外面，有事情一定要喊我……”
温温的水，浸满了我的全身，一点一点地安抚了我每一寸紧绷的肌肤，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鱼，在水的温暖中渐渐找回了自己，整个身体都回归到了水的怀抱中，很安静，也很放心……
我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每当我想要把自己更多一点地放任在水中时，我的身体就更多一点地往下沉去……
往下沉，往下沉……
水的世界，干净的世界，透明的世界，寂静的世界……
渐渐地，我觉得自己有点疲惫了，周围很安静，很舒适，像是在一个摇篮里，被细心呵护着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烦恼……
然后，我有点想睡觉了……
想睡觉……
想睡……
……
直到焦急惊慌不安的声音传来——
“望望，望望，你在做什么？！——”
突然有一只手把我从水的世界里捞出来了，把我从沉睡中再次唤醒了，这个世界忽然之间又有了声音，而我又重新开始呼吸了……
我睁开眼睛，看清了唤醒我的人，笑笑。
“你想要吓死我吗？因为我之前吓过你，所以你这是在报复吗？如果是，你成功了，不要再吓我了，我以后也再也不吓唬你了，好不好？……”
他把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我听见了一颗心脏的跳动声，我用手抚住自己的胸口，这里也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两颗心脏似乎都在为彼此而跳动，怦——怦——怦——
身体被抱出了水面，他给我裹上浴衣后又抱我进了房间。
软软的床铺，整个卧室里到处都充满了他的气味，淡淡的味道，只属于他的气息，很好闻。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他坐在床边，给我擦干了头发后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说，“乖乖地睡一觉……”
我感觉到陷下去的床边又恢复了原状，他正在站起来。
“不要走——”我像是被抛弃地孩子般，着急地赶紧伸手抓住准备离开的他，“求求你……不要走……”
他愣了一下，拍拍我的手，说：“放心，我不走，望望松开手让我去把台灯关了，好不好？关了灯你才好睡觉，我在这里陪你，我不会走的……”
我不松开手，死命地不松开。
下一刻，我突然地起身用尽全力抱住他。
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差一点就失去他了，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差一点我就不再是他的望望了……
我的妈妈……他的外公……还有亦凡……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不能想象如果今天的结果是另一条路的话，我该怎么办？
只是我不能失去他，失去我深爱着的人，失去我全身心爱着的人，我不能失去他……
我环住他的颈项，开始细细地吻他，想要记住他身体的每一寸，用他的温度来抚平我伤痕累累的心。
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
无论明天是否可以到来，但是今天，我不想失去……
“望望……”
我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薄唇……一遍又一遍，细细密密……
“望望……你喝醉了……”
但无论我怎么吻似乎都吻不够……
我抱紧他……
“……李铎……我想……我想要你……可以吗？……”
想要你，想要你的全部，也想给你，想要给你全部……可以吗？……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推开我，“望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重新贴上他，吻上他的颈间，我在用行动告诉他，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你……”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会害怕，也只有你才可以让我不害怕……
我不想管其他怎样，也不想管明天怎样，此时此刻的我，我只想要你，只想把自己都交给你……
“……李铎……抱我……”
他的呼吸开始逐渐失去了稳定，温热的气息喷扫在我的肌肤上，激起了我的一阵颤栗……
“……我要你……吻我……”
他终于开始回应我的吻了，小心地吻着，一点又一点，让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仿佛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被他呵护被他保护被他珍藏……
发顶、眉毛、耳朵、下巴……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我是多么地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多么地喜欢被他亲吻的感觉，我好想要告诉他，用我的吻、用我的回应，告诉他……
在他的手划过我后背的时候，我身上的浴衣滑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