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洛阳等城,也是一鼓而下,根本无所谓火器。
至于野战时,火炮携带不便,更是鸡肋。
“那是我们用它不惯,”李岩皱眉道:“东虏和官兵在辽东打了几十年,彼此间都用火器。我听人说,东虏很重视火炮,三顺王降虏之后,也是帮着铸了不少火铳和火炮了。”
李岩的话,罗虎向来重视,因皱眉想了一回,终又摊手道:“我现在回给皇上知道,再来铸炮,怕也晚了。况且,我们营中能铸炮的匠人也太少了,手艺差了一些。”
“唉,也是。”
李岩知道的比说出来的还多一些。清军是在辽东明军的火器下吃过不少亏!
不要看他们老是自吹骑射如何,其实清军对火器认识不仅是有,而且还很深。后世从康熙年起,才故意把火器说的一钱不值,导致鸦片战争时中国军人拿的还是火绳枪,火炮的技术水平连明末也不如。
这个原因很多,但最关键的一条还是因为满人太少,如果整个军队和民间都发展火器,百姓都学会了用火铳,并且精益求精,满人的那些骑射家底早在顺治年间就败光了,以后拿什么挡火器?
所以不仅要禁,还要在舆论下故意败坏明军的火器,视为无用之物。明军的火器固然粗制滥造的多,但宁锦之战火器发挥的作用,清军可是十分清楚。故意说火器无用,夸大骑射之功,就是纯粹的忽悠。
当然,到头来忽悠的厉害了,把自己也忽悠傻了,这算是一个严重的副作用。
这会子的八旗贵族是十分清楚火器的厉害,除了清军马甲和步甲是纯粹的冷兵器外,汉军之中火器犹其之多。
历史上多铎军中火器就很多,主要是两顺王孔有德和耿仲明都跟在多铎军中,他们铸有大量火炮,轻便犀利,可以随军而行,而且两顺王部中有不少火铳部队,打造的比明军火器要精良的多,克敌致胜,都十分犀利。
这个情况,李岩得知的渠道十分隐秘,就算是对罗虎这样关系的人也是不能尽数如实说出。
如此一来,心胸自是不能舒畅,面色之上,也就郁郁不乐了。
“其实火器究竟是小道。”罗虎不看李岩的脸色,很从容的道:“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军是在乡土做战,士气不比在北京时那般低迷,这就是可以一战了。再者,我看清军有分兵之态,一片石时,他们是打了我们一个出奇不意,兵力也在我们之上。现在如此骄狂,竟敢分兵,我看,这又是一条可胜之机。有此二胜,足可抵他们有火炮之利了。”
“不错,不错!”
李岩大为激赏,笑道:“你有现在这样的见解,已经着实难得。皇上把御营骑兵全交给你统带,足见英明。”
罗虎被他说的老大不好意思,正要谦逊两句,但见几个御营卫士骑马疾驰而至,一时便住了口,只等来人。
没过一会,几个卫士狂奔而至,到了罗虎跟前,来人一征,不过脸上立刻露出欢喜之色,躬身一礼后,便道:“皇上急令,命罗将军到大帐议事。”
“是,臣遵旨!”
“对了,”那个卫士在罗虎躬身听命的时候,又向着李岩道:“皇上命副军师也去,正好在这遇上了,省得末将多跑。”
“咦?”李岩先是轻声诧异,然后便也躬身行礼,答道:“是,臣遵旨,现在就去皇上的大帐听命。”
“那就请吧!”
那个御营卫士跑的一头大汗,天寒地冻,陕北高原没有树木,生态极为恶劣,朔风吹来,直如针扎入骨,这样的天气跑的一头汗水,可见事情多么紧急,而这人跑的又是多么辛苦。
既然如此,李岩和罗虎二人都是不敢怠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立刻翻身上马,连亲兵也顾不得招呼,立刻便是向着李自成所在的御营大帐赶过去。
他们两人一个是亲信的骑兵大将,一个好歹是副军师,现在虽不被信任重用,但只是李自成安抚众将的策略,所以不论如何,都是住的离李自成的中军很近,相隔不过数里,此时一阵纵骑狂奔,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中军之外。
远远便看到吴汝义和李双喜等人在外头候着,见了这两人赶过来,守备的卫士们也不上前检查,只是几个大将都互相点一点头,然后便是掀开大帐的帐幕,由着李岩和罗虎两人并肩而入。
御帐是用牛皮搭的三重大帐,可容数百人在内,不论是伺候的宫人和卫士们,还是奉召前来的文官将军,在帐中议事都十分宽广众容。
原本李自成可以到城中居住,但北京之后,李自成似有悔悟之意,虽然晚上的女人仍然不能少,不过声色犬马的享乐,比在入北京前后已经是收敛了很多。
第276章 会战(12)
“臣李岩。”
“臣罗虎。”
李自成就在御帐正中的金交椅上坐着,两个奉召的大将进来,见李自成坐在中间,便是跪在椅前,朗声报名,然后叩拜下去。
“林泉,虎子,都起来吧。”
李自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笑道:“都快起来,坐下咱们商量大事要紧。”
“是,臣谢皇上赐座!”
在御座下头,是两排椅子对列,左首上座是汝侯权制军刘宗敏,见李岩进来,刘宗敏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罗虎微微一笑。
右首椅子的最上首,坐的却是一个老农般的人物,面色黝黑,身量偏矮偏瘦,一张脸上,满是深刻的皱纹。
见李岩看到自己,那人脸上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站起身来,伸手执住李岩的双手,笑道:“林泉,咱们好久不见了。”
“泽侯安好?”
“不要这样称呼,好弟兄也生疏了!”
听着田见秀的话,李岩也只得笑笑作罢。好歹是当着李自成的面呢。这么不把闯王给的官职当一回事的,闯军上下,也就是性子仁厚,虽不曾读书,却醇然有儒将之风的田见秀了。
放眼看去,刘宗敏,田见秀一左一右的对坐着,刘是前锋大将,田见秀却是提督诸营权将军,是李自成不在的时候有资格统领全军的人物,性子和顺温存,对人真诚善良,说起来军中上下,对刘宗敏是畏惧多一些,对田见秀则是爱戴多一些,论起威望,田见秀其实是在刘宗敏之上的。
这两人都在,加上刘芳亮等大将也在,牛金星和宋献策这两个文官也在,李岩赫然发觉,眼前的这一场会议恐怕非比寻常,而是要决定闯军近期动向的重量级的军议了。
“林泉和虎子都到了,二虎,你来说说吧。”
“是,皇上!”
被李自成点名出来,刘体纯连忙站起身来,环顾左右,用嘶哑着的嗓门向众人道:“怀庆那边情形不妙……”
现在是十一月初,按刘体纯的报备,多铎是十月中旬前后南下,先前的路线是直奔南直而去的,等怀庆战事一发动,路线就是一变。
这个是刘体纯的小刘营探子发觉的,在说明此事的时候,刘体纯不停的看向刘宗敏。
汝侯的脸上当然不大好看,青红成片。
在刘宗敏身前左右支持怀庆战事的几个大将,面色也都十分难堪。
李自成歪在御椅上,重重一叹气。
只有宋献策和李岩等人面色如常,不过眼中也是尽显忧虑。
怀庆战事,他们当然是反对的,不过现在这正副两军师在军中都被排挤,就是反对,也只是寥寥数语,而且李岩看的清楚一些,但更加不敢深说,所以怀庆一役还是应期发动。
战事早期传回来的战报当然极顺当的,清军怀庆总兵和副将等都被杀死,顺军开始围攻卫辉。
但多铎一至,顺军几乎是几天之内就被打穿了。
十万大军,其中有两万到三万的精兵,虽然比老营标准还差了很多,但实力是远在普通的明军军镇之上。
十天不到,在怀庆等地的顺军几乎被消灭,残部一路逃向陕州。
“现在东虏的豫王已经集结大军,向陕州追击了。”到最后,刘体纯哑着嗓子道:“陕州驻军全是败军残余,皇上已经下令,着会合潼关附近驻军,一起退守关门。”
“潼关的马世耀,有多少兵?”
有人发问,在座的人都十分不安的扭头去看。
发问人是刘芳亮,闯营大将,除了刘宗敏和田见秀之下,便是他与李过,高一功平级。李过是李自成亲侄,高一功是舅氏,都是亲族,刘芳亮能独领大军,完全是靠的自己的能力。
“七千!”
这一次是李自成亲自开口,这个大顺皇帝已经满脸乌云。见他如此,刘体纯躬了躬身,悄没声息的又退了下去。
“唉!”刘芳亮摇头道:“马世耀是条好汉子,不过七千兵太少了。”
在场的人都是打了几年十几年的仗了,深知刘芳亮说的有理。便是牛金星这样的举人出身的文人都是清楚,退守潼关的败兵,三五月内是当不得什么用场的。
刚打了败仗,不拖累守兵就不错了,最多搬搬抬抬,干点杂活,真要上阵杀敌,也只能是马世耀的七千兵马。
这个数字,太少了。
若是七万或十万人守备潼关,清军想短期内打入关门是绝无可能之事。
潼关之外是狭窄的谷道,大军行进十分困难,临水倚山,敌军也很难绕道,只能正面硬攻,有几万精兵在,清军再强,也可守很长时间。
当然,这是顺军在忽略了清军有火炮的前提下的设想了。
“我想,榆林和延安是去不得了。”李自成的神态十分消沉,怀庆一役是他的布置,却是引来强敌,这件事现在想起来痛悔之极,但也没有办法。他向着众人缓缓道:“人家就要直接来打潼关,潼关一失,三天内就兵临西安城下,关中一失,咱们在陕北打胜了也没得用,要被人家抄后路。我看,大军不复向北,转向潼关怎么样?”
这个布置,关系到整个顺军的生死存亡。
最近这两三个月,一切布置都是在陕北决战,粮草军资,人员调配,都是在往陕北调。李自成和陕西诸将都是咬碎钢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陕北给清军来一场大决战,在本乡本土,保卫的是自己的家乡和乡党,将士只要有了士气,一切就都好说。
给清军一场狠的,顺军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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