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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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情事-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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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近来汝阴侯府越发权势,人人皆知夏侯颇乃是丞相田汀闹悄遥谔锺贾校俏浩浜铖加ふ黾易逵氲秤鹨徊讲奖频骄常敝寥空恫莩豢晌讲皇侄瘟枥鳎灰参⑸系恼敝坎怀埽晕杳涣巳暌鹾畹募曳纭G餮赘绞浦俗匀皇悄缃吁嗟厍袄赐犊浚暮钇男闹敲鳎词且灰夤滦校翘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他本应该志得意满的,然而……
  有谁会在热情如火的夏季感到寂寞难耐吗?夏侯颇这些日便受着这样的煎熬——阿茉一去便杳如黄鹤,竟是连只字片语也未曾寄来,先派去打探传递消息的人倒是络绎不绝,然而传来的也唯一一句话:“公主在湖边精舍隐居不出。”再后来竟连探子也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夏侯颇心中不安。
  他的不安并非没有道理。
  阿茉自从来到湖边精舍,便再也舍不得离开,只有来到有那个人的气息和踪迹的地方,她才更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人原来一直住在她的心底,从未离去。她倒也并不感到有多么悲伤,只是每日摩挲着那些几案、笔墨、衣架、茶奁,总感到亲切、安慰。
  彤管还是那样贴心知趣,虽是因陋就简,却也将阿茉的饮食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襄儿是自从到的那天,便随着长史入城去处理政务了,也带走了大部分的侍卫,所以湖边的房舍虽不多,倒也不显得拥挤杂乱;卫青却是留下来,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将方圆十几里的可疑人等俱都捉拿禁锢,但是这种种小事他自然不会去说给阿茉听,徒增烦恼。
  然而有一天,襄儿却急匆匆地出城来了,他带来了一个阿茉意想不到的人——曹时曾经的贴身侍从阿章。阿章一见阿茉便伏地哀泣,半天说不出话来。阿茉也觉得凄然,又见他如此眷念故主,便将他收留下来,过了一日,待那阿章平静下来,阿茉便将他唤来,隔着屏风细细询问曹时在平阳的种种。
  然后阿茉才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她知道了曹时始终不能进京团聚的缘由,知道了他的刻骨相思是如何分分秒秒地戕害了他的身体,知道了长安城外那道残忍的圣旨,也知道了夏侯颇在其中扮演的那不光彩的角色……
  明白了这些事之后,阿茉将自己笼闭在内室里整整一天一夜,柔肠寸结。从前诸事,关于太后、皇帝的,她也猜到了一些,然而她还是不能料想到夏侯竟如此狠心,竟在曹时之死中推波助澜。她原本就知道夏侯是个富有心机之人,只是万没想到对自己他都是如此地算计。若说夏侯颇策划诸侯王的叛乱,欲行废立之事,她虽不参与,还可以与他同生共死;但是想到他亲手将曹时的最后一丝生机掐灭,阿茉就绝对不能原谅。
  当她走出内室时,她脸上的决绝令人心惊,但是她仅仅淡淡吩咐:“卫青,备好车驾,即刻回京。”她走的那天清晨,湖畔的紫茉莉盛开得如火如荼,那样的娇艳,又那样的脆弱,美得令人心碎。
  卫青已经准备好了车驾,他的心中暗暗忧虑,同时又有些隐约的期冀,唯有快马加鞭,昼夜疾行,恨不得一步迈回京城。然而即使这样,平阳公主的车驾也在七日后的黄昏才到达长安的远郊。卫青去向阿茉请示宿营,阿茉心情沉郁,只在车中闷闷吩咐:“不必宿一夜了,连夜进城。”卫青顿了顿,便领命而去。彤管小跑着追上来问他:“卫大人,此去城门必然已经关了,如何是好?”卫青望着尘烟迷蒙的远方淡淡答道:“卫青自信可以叫开城门,即使城门不开,也要撞它个窟窿,达成公主的心愿。”
  然而离城二十里的时候,一向谨慎的卫青派出去的前哨却回报说,前方有大军驻扎。卫青大吃一惊,他急忙令车队后退,却已经晚了,几百名骑兵包围上来,悄无声息,只见漆黑的甲胄在渐深的暮色中闪闪发亮。
  片刻的惊诧后,卫青已经镇定了下来,他一边让部属迅疾退守到公主的马车周围,一边大声呼喝:“这是平阳公主的车驾,来者是何方人马?报上名来!”骑兵退开了一个缝隙,一骑乌骓马缓缓走出来,马上是一位头戴王帽、身披黑色披风的老者,他哈哈大笑地说道:“原来是我的小侄女儿阿茉,好得很,孤王与你家夫婿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你来得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写,手都生了。

☆、薤露

  武帝建元六年,暮春。
  夜已经深到了极处,反而在最幽暗的边缘处透出些微的曦光。
  汝阴侯府里,夏侯颇一身白衣,坐于回廊的棠棣花下,吹了一夜的笛,现在却静默了下来。他的侍卫环伺于庭院内外,石雕木刻般一动不动,只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便为他赴汤蹈火,这样的忠贞之士本是诸侯孜孜以求的,夏侯颇苦心经营若许年,如今却半分不放在心上,只因昨天傍晚时,他接到了线报:平阳公主已星夜回京。
  他本以为可以让衡山王刘赐半路截住阿茉,不让她陷入京中这一团乱麻之中,待自己握住权柄,控制住大局,一切尘埃也便都落定,那时……那时阿茉也便只能一心一意地跟随他了吧。
  然而不到半夜,衡山王的暗探却十万火急地送来了消息:阿茉佯为顺从,入夜后抛弃了车驾从人,在一个侍卫的帮助下,匹马逃脱衡山军的大营,不知去向。与此同时,汝阴侯府安插在城门卫戍军中的线人也来报说,卫青夜半时分以皇帝钦赐的腰牌唤开城门,他的马上还坐着一个蒙面的女子。
  从那时起,夏侯颇就在等待,等待阿茉回府,哪怕是回府来痛斥他、责骂他,甚至杀了他。然而没有,她进城之后便杳如黄鹤,夏侯颇的心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地冷却了下去,冷得他自己都不禁战栗起来。侍卫提醒他衡山王还在城外等待他的信号,内外接应一起举事,他自己也知道卫青必然会将城外的虚实报告给皇帝,成败只在一夜之间,然而这一切在他已无所谓了。阿茉已离他而去,所有的机变权谋便都失去了意义,他输得好惨。
  任家臣一遍遍劝着“胜负尚未可预料”,他却已是心如死水,只呆呆地看着堂前的棠棣花落满阶前,忽然想起初见她时,她所着的裙衫也是棠棣色的,只是这些年她再也不穿这些艳丽的颜色了。原来她一直都是不快活的,此念一起,心如刀割。
  黎明之分,长安城一片静谧,往日喧闹的集市家家闭户,人人敛足。城门紧闭,城外传来阵阵喊杀声和刀枪的撞击声,这样的声音在饱经战乱的长安人耳中已是家常便饭,先歇市自保是正经。然而不久就有锵锵的马蹄声踏过街道的石板路,一路向未央宫去了。有大胆的儿郎也便从后门出来打听,才知昨夜衡山王作乱,已经被皇帝派亲卫的期门军给平定了,衡山王父子在乱军中被枭首,余众作鸟兽散。
  再然后,皇帝的诏令便贴到了大街小巷,衡山王被族诛,期门军统领卫青因平叛有功受封太中大夫,京城中人皆赐酒食,于是众人欢腾起来,称颂之声不绝,只有极少数颇有见识的人才会注意到,诏书中有一个小小的注脚:从逆不问。
  夏侯颇自然清楚皇帝不会真的“从逆不问”,所谓“不问”,只是不愿连累到平阳公主。因此当轻车将军公孙贺带领兵卒包围汝阴侯府时,他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惧怕。倒是那公孙贺,出身贫贱,因是卫青的姻亲,而得以平步青云,当年不过是平阳公主府的小小侍从,也曾为夏侯颇牵马坠蹬、服侍左右,因此此时虽是钦差的身份,神情上并不倨傲,反而很是拘束尴尬,他还不习惯自己高贵的身份呢。
  公孙贺戎装佩剑闯进内堂,面对昔日的主人却不由得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夏侯颇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凉凉说道:“公孙将军好大的势派,我却以为陛下该派卫青来捉拿反叛呢。”公孙贺的脸更红了:“卫将军正在追剿衡山叛军……”夏侯颇幽幽地打断他问道:“公主安在?”公孙贺一怔,回答:“公主留居宫中清露殿——太皇太后病重,陛下留公主在旁侍疾。”
  夏侯颇轻轻舒了一口气,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原来是陛下留住了公主……”那总好过她自己不肯回来吧。他这样低头沉思着,似乎忘了公孙贺和他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卒的存在。
  公孙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视,走上前来,将一个搭着锦袱的金盘放在案上。夏侯颇随意地揭开锦袱,金盘上是一柄银刀,刀刃锋利,闪着寒光,手柄上镶着华贵的绿松石。夏侯颇用拇指轻轻试了试锋刃,赞道:“好刀!”公孙贺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这是皇帝的意思,君侯助纣为虐,罪在不赦,然若公开治罪,公主面上不好看,只要君侯自裁,余属皆可饶恕。”
  夏侯颇笑了:“皇帝真是仁慈呀。”公孙贺凛了凛面容,躬身说道:“在下告退,在堂外静候君侯了断。”说着他便要转身退出,夏侯颇却叫住他,将案上的一卷信笺递给他,道:“公孙将军,请为我交给公主。”那是一卷素色绢帛,用暗绿的莎草系住,莎草的末端悬挂着一枝棠棣花,已经有些枯萎了,竟像是随意拾取的阶前的落花,给人无限凄凉之感。公孙贺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他的喉头已经哽住了,他尚未习惯这样的场面,只赶紧双手接过信笺,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夏侯颇将银刀握在了掌中,他清楚地记得,这柄银刀名“龙鳞”,是去岁皇帝生日时,阿茉送给皇帝的礼物,当时皇帝爱不释手,却并不知道这柄宝刀乃是自己亲自去阳阿请明工巧匠打造的,此时自己监造的宝刀却要饮自己的血了。
  公孙贺并未等待太久,他在庭中未及片刻,就听到堂上有些微的动静,同时血腥气溢出帘外,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完结了。
  未央宫,清露殿里,阿茉平静地听着水晶帘外的公孙贺的禀告,这消息对她而言并不突兀,她在回京时就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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