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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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庄园-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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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一定是个好脾气,”埃德蒙随即说。“这样的脾气永远不会给人带来痛苦!她走起路来多优美呀!她接受别人的意愿多爽快呀!一叫她就过去了。真可惜,”他想了想又说,“她居然落在这样一些人的手里!”
范妮同意他的说法。她感到高兴的是,他继续和她待在窗前,不去理会就要开始的三重唱,并且马上像她一样把目光转向窗外的景色。在清澈灿烂的夜空中,在浓黯的林荫的衬托下,一切都显得肃穆宜人,令人心旷神怡。范妮抒发起自己的情感来。“这景色多么和谐呀!”她说。“多么恬静啊!比什么图画、什么音乐都美,就连诗歌也难尽言其妙。它能让你忘掉人间的一切烦恼,使你的心乐不可支!每当这样的夜晚我临窗外眺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世界上既没有邪恶也没有忧伤。如果人们多留神大自然的崇高壮丽,多看看这样的景色而忘掉自我,邪恶和忧伤一定会减少。”
“我喜欢听你抒发自己的激|情,范妮。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夜晚,那些没有像你那样受过一定熏陶的人——至少是那些在早年没有受过爱好自然的培育的人,是非常可怜的。他们失去了许多东西。”
“表哥,是你培养了我这方面的思想情感。”
“我教的这个学生非常聪明。那儿是大熊星,非常明亮。”
“是的,还有大熊星。要是能看见仙后星就好了。”
“那得到草坪上才能看到。你怕不怕?”
“一点也不怕。我们好久没有观看星星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重唱开始了。“我们等她们唱完了再出去吧,范妮,”埃德蒙一边说,一边转过脸,背向窗户。范妮见他随着歌声在一点一点地朝钢琴那儿移动,心里感到一阵屈辱。等歌声停下时,埃德蒙已走到歌手跟前,跟大家一起热烈地要求她们再唱一遍。
范妮一个人站在窗前叹息.直至诺里斯太太责备她当心着凉,她才离开。
托马斯爵士将于11月回家,他的大儿子有事需要提前赶回。快到9月时,伯特伦先生发来了消息,先是猎场看守人收到他的来信,接着埃德蒙也收到一封。到8月底,他人就回来了。每逢合适场合,或克劳福德小姐要求的时候,他还会兴冲冲地讨好献殷勤,谈赛马和韦茅斯,谈他参加过的舞会和结交的朋友。要是在六个星期以前,克劳福德小姐也许还会感到几分兴趣,现在经过实际比较,她毫不含糊地意识到她更喜欢他弟弟。
这是很苦恼的事,她为此深感愧疚,不过事已如此。她现在已不想嫁给老大了,甚至不想取悦于他,只不过觉得自己姿色美丽,稍微向他施展几分就行了。他离开曼斯菲尔德这么久,只知道寻欢作乐,遇事从不和她商量,这一清二楚地表明,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的态度比他的还要冷漠,她相信,即使他这就当上他迟早要当的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主人,成为不折不扣的托马斯爵士,她也不愿嫁给他。
伯特伦先生为了赶上这个时令的活动回到了曼斯菲尔德,而克劳福德先生为了赶这个时令的活动去了诺福克。到了9月初,埃弗灵厄姆是缺不了克劳福德先生的。他一去就是两个星期。对于两位伯特伦小姐来说,这两个星期真是百无聊赖,她们俩本该因此而有所警觉,朱莉娅虽说在跟姐姐争风吃醋,却意识到他的甜言蜜语完全不可轻信,并且希望他不要回来。在这两个星期中,除了打猎、睡觉之外,克劳福德先生还有充足的闲暇,如果善于反省自己的动机,考虑一下他一味无聊地图慕虚荣究竟为的哪一桩,他就会翻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不该急着回去。但是,由于受优裕生活和坏榜样的影响,他变得又愚钝又自私,只顾眼前利益,没有长远打算。那姊妹俩聪明美丽,对他情意绵绵,给他那颗厌腻的心带来一点欢愉。他觉得在诺福克一点也没有在曼斯菲尔德和姑娘们厮混快活,因此便在说定的时间满心欢喜地回来了,而他再来与之厮混的对象们也同样满心欢喜地迎候他的到来。
克劳福德先生没回来之前,玛丽亚身边只有拉什沃思先生一人围着她转,耳边听到的尽是他翻来覆去地絮叨他白天打猎的事情,什么尽兴还是扫兴啦,他的猎犬有多棒啦,妒忌他的邻居啦,怀疑他们的资格啦,追踪偷猎者啦——谈这样的话题,除非说话人巧于辞令,听话人有几分情意,否则是拨不动小姐心弦的。因此,玛丽亚非常想念克劳福德先生。而朱莉娅既没订婚又无事可干,觉得更有权利想念他。姐妹俩都认为自己才是他的意中人。朱莉娅的想法可以从格兰特太太的话音里找到依据,该太太对此事的看法正合小姐的心意。玛丽亚的依据则是克劳福德先生自己露出的口风。一切又都回到了他离开以前的轨道上,他对她们两人都兴致勃勃、和颜悦色,没有失去任何一个的欢心,不过倒能把握分寸,既没有锲而不舍、频繁来往,也没有关怀备至、难舍难分,免得引起大家注意。
在这些人中,只有范妮觉得有点看不惯。自从去索瑟顿那天以来,她每逢见到克劳福德先生和两姐妹中的哪一个在一起,都会不由自主地留心观察,常常感到迷惑不解,或是觉得不对头。如果她对自己的判断像在别的问题上那样充满自信,如果她能断定自己看得清楚,判断公正,也许她早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了她通常无话不谈的那个人。可事实上,她只鼓起勇气暗示了一下,而对方又没领会她的暗示。“我感到很奇怪,”她说,“克劳福德先生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足足有七个礼拜,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我早就听说他很喜欢变换环境,喜欢四处游逛,于是便以为他一离开这儿,肯定会有什么事儿把他吸引到别处去。他习惯于比曼斯菲尔德热闹得多的地方。”
“他能按时回来还是好的,”埃德蒙答道。“我敢说这会使他妹妹感到高兴。他妹妹不喜欢他东游西荡的习性。”
“我的两个表姐多么喜欢他呀!”
“不错,他对女士们礼貌周到,肯定会讨人欢喜。我认为,格兰特太太料想他看中了朱莉娅。我还没有看到多少迹象,不过我但愿如此。他只要真心爱上一个人,他的那些毛病是会改掉的。”
“假如伯特伦小姐还没订婚的话,”范妮小心谨慎地说,“我有时几乎觉得他爱慕她胜过爱慕朱莉娅。”
“这也许更能说明他更喜欢朱莉娅,只是你范妮没意识到罢了。我想往往有这样的情况:男人在打定主意爱一个女人之前,对她的姐妹或密友,比对她本人还要好。克劳福德是个明智人,如果他觉得自己有爱上玛丽亚的危险,他就不会待在这儿。从玛丽亚迄今的表现来看,我也不用为她担心,她的感情并不很热烈。”
范妮心想一定是自己搞错了,决定以后改变看法。但是,尽管她力求接受埃德蒙的看法,尽管她时而从别人的神情和话音里察觉,他们也认为克劳福德先生中意的是朱莉娅,她却始终不知道怎样看才对。一天晚上,她听到了诺里斯姨妈在这个问题上私下表示的心愿和想法,也听到了拉什沃思太太私下对类似问题表示的想法。她一边听,一边不由得感到惊奇。她并不希望坐在那里听她们讲话,可这时候其他年轻人都在跳舞,而她却极不情愿地陪几位年长的太太坐在炉边,巴望大表哥再进来,大表哥是她唯一能指望的舞伴。这是范妮的第一次舞会,可并不像许多小姐的第一次舞会那样准备充分,富丽堂皇。舞会是当天下午才想起要举行的,支撑场面的是仆从室新来的一位提琴手,以及包括格兰特太太和刚到来的伯特伦先生新结交的密友在内的五对舞伴。然而,这场舞会还是让范妮感到很高兴,她一连跳了四场舞,甚至轮空一刻钟都感到很遗憾。就在等候企盼,时而瞧瞧跳舞者,时而瞅瞅门口的当儿,她无意间听到了上述两位太太的对话。
“我想,太太,”诺里斯太太说——目光注视着拉什沃思先生和玛丽亚,他们在第二次结伴跳舞——“现在我们又可以看到幸福的笑脸了。”
“是的,太太,一点不错,”拉什沃思太太答道,一边持重地假笑一下。“现在坐在一边看才让人高兴呢,刚才眼见他们被拆开了,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处在他们这种境况的年轻人,没有必要死守那些老规矩。我不明白我儿子为什么不邀请她。”
“我敢说他邀请了。拉什沃思先生是决不会怠慢人的。不过,拉什沃思太太,亲爱的玛丽亚严守规矩,如今很少有人像她那样端庄稳重,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对舞伴挑挑拣拣啊!亲爱的太太,你只要看看比时此刻她那张面孔——与刚才和别人跳那两场舞时是多么不同啊!”
伯特伦小姐的确是满面春风,两眼喜形于色,说起话来兴致勃勃,因为朱莉娅和她的舞伴克劳福德先生离她很近,大家都挤在一块。朱莉娅先前脸上是个什么表情,范妮也没有印象,因为她当时在和埃德蒙跳舞,对她不曾留意。
诺里斯太太接着说道:“太太,看到年轻人这么快活,这么般配,这么时髦,真令人高兴啊!我不由得想起托马斯爵士的快活心情。你觉得会不会再来一对,太太?拉什沃思先生已经做出了好榜样,这种事情是很有传染力的。”
拉什沃思太太心里只有她儿子,因此压根儿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上面那一对,太太。你没看出他们之间的迹象吗?”
“啊呀!朱莉娅小姐和克劳福德先生。不错,的确是非常般配的一对。克劳福德先生有多少财产?”
“一年四千英镑。”
“还不错。没有更多财产的人,只能有多少满足于多少。一年四千英镑是一笔数目可观的财产,加上他看上去又是个很有教养、很稳重的青年,我想朱莉娅小姐会非常幸福。”
“太太,这件事儿还没定下来。我们只是朋友间私下说说而已。不过,我毫不怀疑这件事儿会定下来的。他献殷勤真是无法再专一了。”
范妮无法再听下去了。不仅听不下去,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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