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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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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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时起,大周平宁了几十年的边境开始动荡不安,他和二弟都想投身沙场杀敌报国,这是每一个热血儿郎的抱负。可是母亲频频摇头,“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出了闪失怎么办?难道要我再承受丧子之痛?再说了,江家的根基深厚,走哪条路都能锦上添花。军功是那么好挣的?打了败仗怎么办?得不偿失的事,不准做。”

    他不认可,却不敢出言反驳,被反复软硬兼施地敲打之后,动摇了。

    二弟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随军离京前夕,对他笑道:“你的职责是沿袭江家荣华,我要选的路是杀敌报国。若埋骨沙场,无怨无悔;若有幸立下军功,绝不是为着抢你的地位。”

    他听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紧紧地握住二弟的手,满心感激、钦佩。

    同年,母亲和蒋府反复斟酌之后,安排他迎娶原配进门。原配出自蒋家旁支,新婚燕尔时他都不能由衷地喜欢,这就是没缘吧,但并不妨碍他给她足够的尊重,想要的不过是她多生几个孩子,打理好分内事。

    至于二弟,那是真正的军事奇才,在沙场上的骁悍睿智,不容任何人忽视。将帅惜才,数度提拔二弟,直至前锋职。回到京城,皇帝单独召见,由衷的赏识,询问二弟想要何赏赐。二弟请皇帝赐婚,惟愿娶陈氏为妻。皇帝哈哈地笑,问明两人是青梅竹马,即刻应允,又命二弟到五军都督府行走。

    皇帝赐婚这件事气坏了母亲,劈头盖脸地训斥二弟:“陈氏娘家充其量是个¤╭⌒╮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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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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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只有姐妹没有兄弟,娶她能落到什么好?”

    二弟沉默以对。横竖都不能出尔反尔违抗圣命的事,母亲就算再生气,也不可扭转局面。

    他这旁观者,由衷地为二弟高兴。

    之后数年,二弟几次告别亲人,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成为无人可望其项背的绝世名将。

    这期间,他逐步对母亲生出反抗之心,对原配生出厌恶之情,只是不敢流露这情绪罢了。

    那婆媳两个,竟是相仿的性情,他每日必做的两件事,是要听母亲对他发号施令,听原配规劝他不遗余力地助蒋家声势更盛。

    因着前朝出过两位威风八面的女将军,他从不会轻视女人,若是言行在理,都会照办。问题是家里这两个女人并非惊才绝艳,很多时候不能看清局势、衡量轻重,要的只是多一些再多一些的荣华、更高更被人欣羡的位置,永不知足。江家的地位要更高,她们娘家的地位也要更显赫。她们若是不能如愿,便请蒋家给他使绊子。这不是作死么?就不怕烈火烹油被烧死?二弟要他维持家族荣华,他就这么个维持的法子?

    受够了,受不了了。于公于私,都快逼得他发疯。二弟再度凯旋归来时,他直言要求对方与自己齐心协力,把蒋氏一族逐出京城。若只凭他自己,要耗时太久,他等不得。

    二弟斟酌了一阵子,对他承诺:“这件事交给我,你不需插手。”

    “那怎么行?”他怎么能让二弟一人承受母亲的怨恨。

    二弟只是轻轻一笑,“娘怨恨我一个就够了。”

    几次过招之后,蒋家为官之人一再被贬,离京远赴地方州县为官。两个女人没了依仗,便受到诸多限制。母亲恨毒了二弟,原配竟因此气得缠绵病榻,撒手人寰。

    二弟心里住着一头凶悍的狼,他心里则住着一条毒蛇。

    在家事上歹毒的人,是他。可他做了很多很多年的老好人,他不敢也不想像二弟一样淋漓尽致地活。

    薛泓的事情从他知情到结束,时日不长,却让他受尽煎熬。

    他觉着母亲一定是疯了。她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只要稍稍外露,便能成为整个家族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亏她提及何事都要将家族利益挂在嘴边,真是难为她了!她将父亲置于何处了?难道想活了半辈子之后落个游街示众浸猪笼的下场?

    母亲疯了,他也快被气疯了。

    幸好有二弟。二弟做事总是干脆利落,听他急切地诉说完所知一切,颔首说道:“我已知情,会妥善处置薛泓,那些下人交给你发落。这件事,你不用生气怨恨,算是情有可原——是我惹得娘常年不快……你要怪,就怪我吧。”

    之后,他继续寻找蛛丝马迹,怕留有后患。在审讯那些下人的时候,了解到两人最后一次私会的时间。无意间听三弟妹与人闲话家常的时候,知晓了二弟、炤宁那晚在后花园逗留至深夜才回房的事。

    “二嫂说的,炤宁那孩子,实在是折腾人,大半夜还让二伯带她回房找娘亲了。”彼时三弟妹笑道,“可不管换了谁是炤宁,怕是比她还要淘气——爹娘那么宠爱,可不就要随心所欲?”

    他由此猜出当夜情形,便找机会跟炤宁套话。一日,他领着炤宁在花园玩儿,问她:“宝儿,夜间可曾见过祖母和薛管家在后花园说话?”这是二弟的瑰宝,他也是打心底喜欢的。

    小小的炤宁大眼睛忽闪一下,竟是不接他的话,抬手指着湖面,“大伯父从来都不陪我采莲呢。”

    他哈哈地笑起来,继而诱导:“别打岔。告诉大伯父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我跟宝儿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还会给你很多很多你想要的宝贝。”

    炤宁却是不为所动,笑若夏花地张开手臂,“要抱抱。大伯父抱,累了呢。您带我去划小船采莲,好不好啊?”怎么都不接他的话。

    他那时已能确定先前猜测,笑着把侄女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下,“好。你这个小人精,你爹娘不疼你我都不答应。”

    炤宁读书认字之后,他从教导她的名士口中得知,这孩子记忆绝佳,过目不忘,委实罕见。只是二弟不欲让人知晓爱女出众之处,他与名士便从不对外宣扬。

    后来,炤宁逐渐长大,他常状似无意地和说起她三四岁时一些小事趣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由此他可以断定,炤宁知道母亲的丑事,但是遵从二弟的意思,绝口不提。

    一直不曾提,直到如今。

    一提起,竟引得她的祖母起了杀心。

    如刀的旧事,不欲杀人,却引来杀身之祸。

    二弟若是泉下有知,该作何感想?若母亲知道元凶是他,又该如何?

    炤宁心寒的日子想必已成过去,现在轮到他了,他不止心寒,还有恐慌。他不敢断言自己能走在太夫人后头,惧怕日后子女会陷入炤宁今时的险境。

    炤宁遇险一定可以脱身,至多有惊无险,他的子女却不一样,很难全身而退——他自认没有二弟那样深沉、长久的父爱,没给子女培养好应付突袭、暗算的人手;他的儿女也没有炤宁的聪慧、城府,他真暴病而亡的话,儿女只会变成太夫人的棋子或弃子,不得安稳,甚至不得善终。

    不为此,他也不会忍无可忍,与太夫人翻脸。

    太夫人醒转过来,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挥手遣了下人,斟酌之后道:“我会尽快接炤宁回家,并宴请各家让人们知晓此事。眼下该为她做的,我都会做。至于炤宁要您为她做什么,我现在猜不出,日后也不会干涉。”

 第009章 夜话

    第009章:夜话

    炤宁没要她做什么,要的是她什么都不做。太夫人吃力地坐起来,“我要去别院常住,不,我要去寺里清修。”不能再留在府里,一刻都不能再停留。长子给了她致命一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最可悲的小丑。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不行。炤宁一回来,您就离开江府,外人会怎么想?”大老爷起伏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语气亦恢复成惯有的温和,“大夫等会儿就到,您一定要好生调理。日后在人前,好生对待儿孙,做个慈爱的祖母。里里外外的事,交给我们就好。没人要难为您,是您自己看不开。”他站起身来,“蒋家那边总是不消停,是下狠手打压,还是松手缓一缓,需得斟酌一番。我回房了。”

    指明了道路,还点破了她的娘家多年困境有他一份功劳。

    不,他是在威胁她。说不定打压蒋家根本就是他的意思,次子只是做了前面一半,后续都是他一力所为。

    太夫人身形晃了晃,气血上涌,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大老爷如常行礼退出,回到正房。早就不能将她和娘亲二字联系到一处,早已不认可她一切。要他关心、在意她的安危,已无可能。

    他进门后,大夫人上前来行礼,面带倦容。

    “既然不舒坦,怎么不早些歇下?”大老爷关切地说着,仔细打量,“太医怎么说的?”

    大夫人笑道:“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说过段日子再来把脉。”

    大老爷琢磨片刻,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会不会是——”

    大夫人忙道:“不一定,老爷可千万别急着高兴。若是害得你空欢喜一场,我还有何脸面再见你?”

    “胡说什么呢。”大老爷笑着携了她的手,送她到寝室,“我只是希望你能生个一儿半女,自己的亲骨肉才最贴心,你也能有个真正的依靠。这事情随缘即可,别胡思乱想。便是不能如愿,我总会尽力为你安排好一切。快歇下。”

    大夫人心里甜丝丝的,“我先服侍你更衣……”

    “不听话。”大老爷拍拍她肩头,“我唤丫鬟服侍就好。”因为她年纪比他小一截,偶尔他是将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的。

    大夫人这才顺从地点头一笑。

    大老爷的两桩婚事,都是太夫人安排的。原配就别提了,别人以为的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只是他做出的表象。这继室是意外之喜,她中意他的前提摆着,又是样貌出众、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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