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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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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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们?”炤宁微微蹙眉。面上他要唤晋王一声三哥,晋王自小到大都是安分守己,这几年不涉足政务,只是个闲散王爷。这是她完全没想过甚至没放在眼里的一个人。

    “我起初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是庆国公现在已经看清楚现状,下场区别只在于凄惨或更凄惨,没理由对我撒谎。”师庭逸道,“兴许晋王夫妇只是傀儡,但是聊胜于无,先收拾了这两个再观后效。”

    “不管怎样,晋王的分量已不小,如果他是傀儡,那么背后的人的分量,举足轻重。”炤宁笑着睨他一眼,去端酒杯。却不料,他竟先一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嘴角一抽,手迟疑着收了回去。

    师庭逸不动声色,“最起码,范围小了很多。”

    “这倒是。”炤宁费力地探身取过一个白瓷茶杯充作酒杯,倒满了酒。

    师庭逸又先一步端起来,喝掉了半杯。

    “……”炤宁拥着虎皮,抬头斜睇他。

    师庭逸心里笑意渐浓,“明日午后带你去晋王府串门,得空么?”

    “嗯。”炤宁漫应着,在心里盘算:自己也可以请几位闺秀来家里小聚,顺道将周二小姐请来,探探口风,还要用心了解一下周家。她又看住酒杯,最终决定不嫌弃他,伸手过去。

    师庭逸再次先她一步,将两个杯子放到了大画案的左上角。

    炤宁瞧着他。

    师庭逸与她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炤宁双臂环膝,仍是盯着他看,过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打算有不妥,“你还病着,别急着四处乱跑。今夜你也不需亲自前来的。”

    “多见你几次,要比服药好得快。”师庭逸麻利地调制好颜料,取过画笔蘸了一点儿,在一张试色的宣纸上画下一笔,对比一下,刚刚好,这才对她一笑,“临摹这事情交给我做就行。”

    “嗯。”炤宁点头,“明日我叫人把那几幅画给你送去。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府歇息吧。”是为他也是为自己考虑——这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情形,实在是难熬。

    “不急。”他看着她,笑容有点儿促狭,“你要是乏了,只管先去歇息。”

    炤宁不满,凝眸瞪着他,只是不自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眼神中有嗔怪,唇角却噙着一点儿笑意。不过是又气又笑的情绪。

    师庭逸笑着抚一抚她的脸颊,“再这样看我,我就要亲你了。”

    炤宁却扬眉一笑,“谁怕你不成?”

 第028章 烫心

    第028章烫心

    师庭逸见她笑得坏坏的,不由道:“先说好,不准淘气。”

    “不会。”炤宁仰起脸,“最多抹你一脸颜料。”说话间,手里已多了他刚刚搁下的画笔。

    “你啊。”师庭逸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炤宁笑意更浓,低眉敛目,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

    师庭逸俯身吻了吻她额头,手则忍不住勾住她下巴,轻轻摩挲两下。爱煞了这样时刻的她。

    炤宁身形向后,靠在椅背上,“好了,做正事吧,做得好还有赏。”还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之后她犹豫片刻,下地去穿上鞋袜,在门边把靴子底蹭干净,再洗了洗手,这才回到画案前,从他手里接过画笔,“这幅我来画。你真的不回府歇息?”

    “先把你自己管好,再来管我。”他说道,“我要是不来,你又要一醉方休了吧?”

    “睡不着觉。”

    师庭逸逗她,“就那么想我?”

    “是啊,想你想得我要死要活的。”

    他问:“点安息香也睡不着?”

    “嗯。”炤宁轻轻地笑着,“安息香的效力怎及相思之苦。”

    “说的跟真的似的。”师庭逸忍俊不禁,“我请沈大夫给你想想法子,总这样会熬坏身体。”

    “不要你管。”

    “那你以后也不准管我。”他温声道,“我们一起糟蹋身体,等过些年,手拉着手赴黄泉。”

    “这样消极厌世的言语,我听着居然觉得很有情调。”炤宁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但是不行,你那个父皇不会放过我——我们还是好好儿活着吧。”

    师庭逸眉目舒展开来,“答应我,要戒酒。”

    炤宁蹙了蹙眉,“一下子不喝会生病的。”

    “胡说八道。”师庭逸笑着轻斥她,要不是她在作画,少不得给她一凿栗。

    “真要慢慢来,我已经在尽力克制了。”画笔蘸颜料的时候,炤宁斜斜瞥他一眼,眸光潋滟着温柔、妩媚,“我要是心思活络的人,此刻容得你来教训我?”

    师庭逸心弦被温柔牵动,声音愈发低哑,“这倒是。”

    炤宁岔开话题,“还是说点儿正事吧。以后庆国公出事的话,你会不会帮他?”

    师庭逸道:“看形势。”

    “不要跟越霖哥作对。”

    师庭逸并没当即应下,问道:“你想要陆家的人落个怎样的下场?要他们死?”

    “报复又不是决斗,要他们的命做什么?”每一个心怀恨意的人,选择的报复方式都是慢慢折磨仇人,不然怎可泄恨。

    “那就好。”师庭逸道,“我会给你个交代。”

    炤宁会过意来,“也对,有些人最怕的不过是一死。”

    师庭逸心绪很是复杂。他的舅舅竟是那样的一个人,风骨傲骨全无。总免不了恼恨自己,那么多年怎么都没察觉到端倪?

    炤宁倒是想宽慰他几句,可又如何宽慰,不在他面前对陆家冷嘲热讽已是大度。沉默片刻,她再次岔开话题,说起遇见顾鸿飞的事情,“你听说过他再和离、再娶的事情没有?”

    师庭逸只是道:“世风日下。”

    “可不就是么。”炤宁揶揄兼自嘲地道,“皇室子嗣和官家闺秀都能夜半私会,别人便是再出格,又有什么稀奇。”

    师庭逸放下手里的颜料,夺过她手里的画笔,随意扔在画纸上,末了双手探向她腰间,“我看你今晚是不想好了。”

    炤宁先是对着画纸张了张嘴,随后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忙笑着闪躲,“我错了还不行么。”

    “总是勇于认错,如何都不改。”师庭逸把她揽到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着问她,“你这有一句没一句的,是在宽慰,还是在折磨?”

    炤宁的笑容愈发璀璨,“笨。明明是在勾|引你。”

    “目的为何?”师庭逸亲了她脸颊一下,“是要心,还是要人?”

    炤宁抬手掩住他的唇,“要心,还要没事讨你点儿便宜。”她眯了眯眸子,手游走至他颈部,一点一点游移,“答应么?”

    “答应。”他笑着应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膛,把她那只手纳入掌中。

    “这是做什么?”她轻微地挣扎着。

    “江宝儿!”师庭逸低下头去,在她耳边吹了吹气,“你是个女孩子,给我矜持点儿。”

    炤宁轻轻瑟缩一下,这才老实了,慢吞吞地侧了侧脸,耳朵贴着他胸膛,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沉了片刻,想到那声“江宝儿”,不由又笑了。每次他被她闹得没法子的时候,便会故作凶狠地将她姓氏和|乳名连在一起唤。

    师庭逸用双臂圈着她,唇吻了吻她的发,手则抚了抚她瘦削的肩。

    这样就很好。

    她此刻的妩媚,不是他能够长久面对并且把持得住的。他的女孩,以前是养在花房里带刺儿的玫瑰,如今则是生于天地间妖冶至极的罂粟。那样的美与媚,顾盼之间的风情,非他能够抵御。

    过了一会儿,炤宁抱怨道:“画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等会儿我走的时候,把原画带上,不用你动手。”

    “等会儿就走么?”炤宁语带笑意。

    师庭逸诚实地道,“你这小混账不安好心,我怎么敢久留。”

    “那好吧,不折腾你了。”炤宁退后小半步,帮他整了整衣衫,“我送送你,站久了,活动活动腿脚。”说着转身,去三围罗汉床上拿起斗篷。

    “也行。”他将原画收起来,拿在手中。

    “明日午后你真能带我去晋王府么?”炤宁抱着斗篷,寻找他的,过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是只穿着锦袍进门的。习武的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冷,这一点她可比不了。她扯扯嘴角,转身向门口走去。

    “当然,等我。”师庭逸答完,看着她脚下,“站住。”

    炤宁下意识地站住,转头望向灯光影里的男子。

    他走过来,蹲下去,拎起她的棉裙下摆,抖了抖,示意她往上提着。

    炤宁照办,低头看去,这才明白他在做什么。她羊皮靴子上缀着用丝带编织而成的穗子,末端又有宝石点缀,这会儿装饰不知何故松掉了,拖在地上,而她并未发觉。

    “嗳,”她开玩笑,“吓得我,以为你好端端给我下跪呢。”

    师庭逸慢条斯理地道:“早晚都要跪你一次——成亲的时候要行对拜礼。”

    “……”炤宁垂眸,看到他眉宇平静,长长的睫毛静静垂下,似是在做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曾经用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习以为常的他给的照顾,之于别人,只听说便要惊掉下巴。

    他总是让她忽略掉他的身份。

    如今是征战三年威慑敌国的男子了,小事上,待她一如当初。

    师庭逸琢磨了一会儿,才勉强将那琐碎的物件儿系上,心里对她这双极为考究的小靴子很是不以为然,再漂亮又怎样,别人只能看到鞋尖。

    “明日换双样式简单的穿。”他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接过斗篷,给她披在肩头,“听到没有?”

    “嗯。”炤宁应着,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白日里是心疼,现在是心软还是感动?不管是什么,都是情有可原吧?

    师庭逸对她一笑,“好看么?”

    “嗯。”炤宁微笑。

    师庭逸一臂拥住她,研读着她的眼神,“又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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