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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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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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他就该奋力一搏,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前世的境地。

    生与生不如死,难道他还能选择前者么?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惹恼了太子妃。

    她将手里迟迟未落的棋子丢入玉石棋子罐,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地看住他,语气寒凉:

    “炤宁,你还好意思说炤宁?

    “我好几年来为何一直妒恨她?因为你老人家莫名其妙地对她又爱又恨!犯傻的时候不敢怪你,可不就怪到她头上了?试问哪个女子受得了枕边人心里如痴如狂地爱着恨着另一个女子?

    “我后来疑心小产是她做的滴水不漏的一笔好文章,你是怎么做的?你只是面上反驳几句,但并没设法完全打消我这种心思。同样的,陆家姐妹也是这种情形!你除了闷在一旁,真正地为我做过什么?

    “跟你过了这几年,我差点儿就变成一个毒妇、怨妇。这就是我做了风光无限的太子妃的好处。别人家的夫君都让妻子变得越来越好,只有你相反,一步步让我变得不人不鬼。

    “你一直都忙着你的事,可曾真正顾及过开解过我?可曾有一日是真正大力彻查我被害的事?从没有过。

    “炤宁被你喜欢,那是她倒了八辈子霉。我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满心满意地觉得对不起她,因为我曾助纣为虐帮你害过她。到底,我还有点儿良知,也敢于承认自己的过错。我到现在才明白,即便是一个泛泛之交的女子,也远比无能龌龊的男子强了百倍。”

    太子何曾被人这般挖苦痛斥过,一时间勃然变色,强忍着才没有发火反诘。

    他对不起面前的女子,她说的一些话,的确是事实。

    是真的,他不曾细致入微地照顾她,更不曾尽力开解她的心结。

    他以前因为一些事已经历过,难过失落的情绪是前世的事,到了今生,只有失望。

    他不该看轻她,偏就看轻了。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你若执意如此,那么,我们就只能真正的各过各的日子了。日后你我手里的人不得有交集。”

    太子妃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好。”

    “自幼相识,几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真的能放下?我始终都会记得,你的温柔似水,言笑晏晏。”他有意起身离开的时候,心里难受得厉害,“怎样过都是一天,你为何不愿尝试破镜重圆,安乐度日?”

    太子妃冷笑出声,“过往一切,我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比笑话还可笑的梦。与你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我只当自己被一头发情的猪轻薄了去。”

    “……”太子拂落满盘棋子,下地向外走去。

    居然有脸跟她发脾气?太子妃气得不轻,捧起棋子罐,用力地掷在地上。在棋子四散滚落的间隙,她听得有人向他通禀:“荣国公过来了。”

    她扬声道:“把荣国公给我叫过来!”

 第058章 锋芒

    第059章

    太子妃只是想与荣国公相互交个底,因此,见面后开门见山:“你还要继续鼎力扶持太子?”

    荣国公默认,心里却斥一声“废话”。

    “你和他,我都恨之入骨。”太子妃道出心声,“往后佟家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也与佟家无关。你们只管翁婿情深,只当没有我这个人。”

    荣国公失望地看着她。大道理跟她讲也没用,她根本不会听。她已经闹得林氏离家去观音庵修行、沈氏悬梁自尽,日后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他只当她疯了。

    太子妃神色冰冷地看着他,“我心里想要的结果,是你良心发现,不再以道貌岸然的面目蒙骗家族、世人,我不需再坐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一日不能如愿,便一日不会原谅你。你行事最好当心些,别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你看着办吧。”荣国公漠然地回了这一句,转身向外走,“我还有事,没工夫听你说疯话。”妻离子散?林氏走了就走了,两个儿子怎么会如她们母女两个一般。她们心中只有自己的得失,男子心中最重的是家族、前程。

    这个不孝的女儿想威胁他,未免天真。

    **

    午后,炤宁坐在书案前,凝神看着铺在桌案上的纸张。

    吉祥坐在桌案一侧,不时打个呵欠,兴致缺缺地瞧一眼纸张上的字迹、线条。过一阵子,它熬不住了,走到桌沿,摇着尾巴看着炤宁。

    炤宁身形向后挪了挪,微笑着拍拍腿,示意它跳到怀里。

    吉祥不动,继续摇尾巴。

    炤宁点了点它的鼻子,“你啊,真是懒得不像话。”语毕,把它抱到怀里。

    吉祥找到舒适的位置之后,在她的轻抚下慢慢入睡。

    炤宁在看的,是父亲留下来的各个官员的人脉。他将这些做成了简单易看的图谱。摆在她面前的,是她刻意留在后面才看的佟家人脉谱。

    父亲书写勾画这些的时候,距今已有八年岁月。

    无关紧要的枝节,父亲不会记录在案,因为他彼时不能预料她和予莫何时用得到这些,所以留下来的,都是重要官员能够维系多年甚至一生的人脉。

    当然,八年岁月不可小觑,足够很多人结交攀附到新人——这一点倒是无妨,韩越霖一直没闲着,于公于私都有留意,两方面综合起来即可。

    引起炤宁重视的是三个人:江夏王,南疆总督,蒋家。

    江夏王的生母是伍太妃,先帝在位时,对母子两个宠爱有加。先帝驾崩之后,今上把江夏王打发到了封地,伍太妃没有家族庇护,在宫里素来安分守己,常年礼佛。这些年来,江夏王偶尔请旨进京看望伍太妃,盘桓数月返回封地。

    江夏王是性情随和的人,看起来与谁的关系都不错,府里正妃、侧妃、侍妾一大堆,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但是膝下子嗣单薄,只一子两女。

    荣国公与江夏王的关系,简单说来就是太子的岳父与叔父的交情匪浅,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南疆总督于微时受过荣国公的恩情,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则是因江式序的大力提携——这个人的立场很难确定。

    蒋家……太夫人的娘家,居然与荣国公府过从甚密。这才是最让炤宁好笑且头疼的一件事。

    蒋家能受得住大老爷这些年的暗中打压,且不曾有过激进的行径,应该是有荣国公这棵乘凉的大树的缘故吧?——人家心里有底,始终有盼头,不然何以不急不躁。

    这件事很值得琢磨。

    蒋家早些年就成了荣国公的一条人脉,并且是长久可靠的,是大老爷的外祖母当年攀附皇亲国戚埋下的根,还是荣国公很早就存心拉拢江家的姻亲?

    如果大老爷与蒋家关系亲厚,兴许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甚至于会与荣国公成为莫逆之交——两个人都是从文,在政务上颇有些相似之处,两只狐狸少不得惺惺相惜吧?但是,大老爷厌烦蒋家的不知天高地厚,早就烦透了他们。

    而相反的话,荣国公若始终隐瞒这一点,那就是没安好心,想等待合适的机会给江家浇一盆冷水。

    反正横看竖看,荣国公都是有利可图。

    问题是,大老爷从始至终知不知道这件事?

    炤宁分析着,如果父亲不曾相告,便是时间不允许他判断出荣国公的居心是善是恶,只知道他与蒋家的关系不可轻易撼动;如果曾提醒过,那么大老爷这些年在蒋家的事情上,一直都在与荣国公打太极。最重要的是,父亲该是相信大老爷能够察觉到——他从不曾低看过兄长的城府。

    等到她将父亲留下来的信息全部消化之后,再与大老爷商量也不迟,近期先请韩越霖和徐岩留意这三方即可。

    正好,韩越霖提过要她请吃素斋,不妨今日就邀他到醉仙楼,顺道说说这件事。炤宁当即安排下去,申时便知会了大夫人一声,乘坐马车出门。是刻意赶早去,看看醉仙楼内部修缮的情形如何。

    炤宁一向不愿在宴请上露面,但是很喜欢出入酒楼、茶室等场合。大多数人都有所准备戴着虚伪面具的场合,她都没兴趣,而酒楼、茶室里与人大多是不期而遇,不难看到一些人真实的一面。

    况且,醉仙楼大张旗鼓地开张,引得不少官家子弟闺秀争相前去,有趣的人与事想必不少。

    路上,白薇禀道:“小姐,后面有两辆马车尾随。”

    炤宁想了想,“不用理。”马车不疾不徐行至醉仙楼的时候,韩越霖也策马赶至。

    炤宁戴上帷帽下车。倒不是担心谁看见,是天冷之故,寒风凛冽,脸上多一层东西挡着,感觉暖和一点儿。

    韩越霖负手走在她身侧。

    炤宁问道:“今日怎么这么闲?”

    韩越霖道:“自从升官之后,一直很清闲。”

    “哦?”

    韩越霖微笑,“官职越高越清闲。”

    “怎么有的人就忙得脚不沾地?”炤宁说的是师庭逸。

    韩越霖淡淡回一句:“什么事都找他的话,没忙得疯掉就知足吧。”

    炤宁笑起来。

    醉仙楼有五层,回字形的格局,外面一派富丽堂皇,大堂亦给人相同的感觉,与众不同的是,大堂偌大的空间以偌大的金鱼缸、盆景点缀,墙上悬着出自名家的字画,只设了几张供人闲坐喝茶的座椅茶几。也就是说,来这里用饭只能去定好的雅间,不招待散客。

    “这就有点儿霸道了。”炤宁扯扯嘴角,“要是口碑差,能赔死。”

    韩越霖先是笑,又斜睨她一眼,“快过年了,管好你的小乌鸦嘴。”

    炤宁取下帷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

    在大堂的掌柜的是盛华堂一名管事,早就见过炤宁和韩越霖,了解几个人都是好友情分,当下满脸笑容地询问二人要不要四处看看。

    时间还没到饭口,韩越霖也没细看过酒楼里的情形,便与炤宁同时颔首,陪着她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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